180 集體消失
“查到了又能怎樣?”他少見地與她爭執起來。
“你怎麽能這麽說?”顏溪努力讓聲音平靜下來,“的確,蔚若姐姐是死了,查出來了我也無法讓她活過來,但是讓那個殺害了蔚若姐姐的人逍遙法外,這樣的我,對得起曾經照顧我四年保護我四年的姐姐嗎?”
西門澤本來在休息,此刻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睛,而另外三個孩子加上許朝盛正在那裏玩一種棋牌遊戲,此刻也都停住了活動,傻愣愣地看著有著爭議的兩人。
西門築看了顏溪良久,一種說不出是怎樣的情緒在他心裏麵流淌,他淡淡地闔了闔眼:“隨你吧。”
他分明是答應任她動作了,可顏溪心裏升起來的,卻是濃濃的失望。
那種感覺,就好像,明明很不情願,明明很不希望那個樣子,卻還是,不得不對她妥協,好像她很無理取鬧,很任性,而他,是隻會包容的那一個。
有時候,寧願不同意自己意見的人好好跟自己理論一番,也不要他帶著那副疲倦的樣子,滿是疲憊地說,好吧好吧,你說的都是對的。
說到底,還是不認同,還是不同意。
可是,她能怎麽樣呢?
顏溪坐下來,坐在西門築的身邊,她知道這樣會很沒麵子,卻還是戳了戳西門築的肩膀道:“能告訴我,為什麽不想我查下去嗎?”
西門築頗有點意外地睜開眼睛,那種神色在顏溪看來,也許他是覺得自己會一氣之下跑掉吧。
這家夥肯定也後悔用那副拽拽的表情對著她了,顏溪這樣想著,感覺沒那麽憋悶了。
“我沒說不讓你查下去,隻是,不希望有危險的事情發生。我也希望能讓殺掉你蔚若姐姐的人獲得應有的懲罰。”
“是嗎?”顏溪懶洋洋地問了這麽一句,隨後道,“不太像啊。”
“對蔚若姐姐的事情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來的樣子,就算朝盛在那裏也完全沒有一點的好奇心想要問他問題,西門築,這可實在不像你的行事作風啊。”
西門築愣了愣,臉沉了沉:“你想說什麽?”
“你對堇程哥還是懷恨在心吧?總覺得既然人家在忙活,我們大可以懶得不管,你才沒有一點想要幫堇程哥的心思,你還在暗中跟堇程哥較勁是吧?”顏溪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是夠幼稚的。”
就這麽一直純真下去好了,就這樣,用美好的眼神看待這個世界就好了。西門築眼裏有不為人知的微光一閃而過,忽然伸手抱住了顏溪。
誒,這到底是哪一出?之前不還是對她要理不理的嗎?喂喂喂西門築你吃錯藥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突然這樣是怎麽回事,感覺到他抱得這麽緊,於是就沒掙紮了,算是享受一下被愛人擁抱著的甜蜜的時光吧。
剛開始是呆愣,是意外,因為這兩個人可以說是很少有爭吵,但是漸漸的,孩子們就有種看好戲的心情了。
麵對此情此景,孩子們嘴角抽了抽,啊喂,說好的吵架呢?怎麽又抱到一起去了?還以為會大打出手呢,真是的……
“沒勁。”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其他人也都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發牌打牌了。
忽然的,顏溪發現有點不對勁了,偏頭一看,果然,男人的臉趴在她的肩頭上,眼睛緊閉著,看來是見周公去了。
“真是豬啊。”顏溪不知是笑還是該無奈地嘀咕了一聲,將正在睡夢中的美男子放好在榻上,並對孩子們說,“喂,你們說話的聲音小聲點。”
“我出k!!”
“2!大你!!”
“哈哈,炸彈,四個3!!”
“四個3有什麽了不起,哼哼,”雲霓得意地揚了揚嘴角,把牌很豪氣地往桌子上一啪,“四個A!!”
“有本事出四個2,來炸我啊!來啊!”
“……”明明已經打出了一個2,不可能有四個2了好嗎!!
顏溪現在超級後悔,為什麽要告訴孩子們玩牌,告訴他們跳橡皮筋不就好了嗎……嗎……
“熊孩子們安靜點!”顏溪也有點不勝其擾了。
“對三!沒牌了!我是第二名!嘻嘻!”丘丘激動地從軟榻上跳起來,完全無視母親大人黑成鍋底的臉,小小的身子在那裏翻身農奴般地蹦蹦跳跳,看起來有點像吃飽喝足了的小老鼠。
“看來我隻能用最後的辦法了。”顏溪幽幽地說了一句。
孩子們聽到這句話,心裏頓時咯噔了一聲,雲霓出手拍了拍在那裏跟小琳兒較著狠勁的許朝盛,小聲地要他先別說話,幾個人揣著小心肝屏息了一會,卻隻看到顏溪伸出手去,兩隻手分別捂住了西門築的耳朵。
“……”四人黑線,這就是最後的辦法嗎?
顏溪覺得,西門築這個小氣鬼是不可能幫她去搜尋關於蔚若姐姐的事情的,算了算了,他也不勤快,不要他這隻懶蟲給他費心思了,還是自己出去摸索摸索吧。
什麽怕她有危險啊?她有這麽弱爆了嗎?再說,總不能因為害怕未知的危險就哪裏也不去,什麽事情也不做吧,再三叮囑自己要小心,謹慎一點,就不會有什麽壞事發生吧。
顏溪換上黑色夜行衣,溜了出去。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應該是花譽樓。她就不信她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查不到。
“娘的,老子在這裏也算是個老前輩了,別仗著老鴇子對你點喜愛,就以為自己了不起得很了,”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上下的男人一邊在後院提水,一邊罵罵咧咧著,他似乎還不解氣,“娘的,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一兔兒爺,比那一窩雞都不如,還對著老子大呼小叫!”那男人一激動,在手裏的水桶啪的一聲掉到井裏麵去了,他受驚了似的伸長手去撿,卻沒想到,後麵還有更讓他吃驚的事情。
真的是後麵,他從月光照耀的井水裏麵,看到了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他“啊”的一聲還沒叫出來,頭猛的就被人按進水裏。
緊接著,他就沒沒動靜了。
阿福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被人捆住了,他想叫,發現自己的嘴也被人堵住了。
“被按在水裏的滋味不好受吧?”突然,一個女聲出現在阿福的耳畔。
女子如畫的眉目裏帶著點月光般的清冷,嘴角揚起一個不知道是淡漠還是嘲諷的弧度,淡淡地看向被捆住無法行動的阿福。
單見到顏溪那一身夜行衣,阿福就嚇得有點哆嗦了,連忙搖頭。
“敢大聲叫喊,我就敢像剛才那樣,這次,就不僅是嗆一下那麽簡單了。”顏溪說完之後,就伸出手把塞住阿福嘴巴的布條取了出來。
“我問你,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個叫小舞的女子?“
顏溪單刀直入地問,卻看到阿福搖了搖頭。
在他思索的時候,顏溪也盯著他的麵孔看了很久,他的眼神,實在不像在騙人,而且被顏溪這樣問到時,他隻是愣了一下,也沒有特別驚訝的感覺。
“你不是這裏的老前輩嗎?”顏溪記得他曾這樣說過。
“可是……我也才來兩個多月啊。”
“什麽?”
“女俠你不知道嗎?這裏的花譽樓已經不是以前的花譽樓了,老鴇子換了,上上下下的姑娘們也換了,連我們這些下人都換了……”
“什麽時候換的?”
“三個月前吧。”
三個月前?蔚若姐姐不也死了三個月嗎?這是巧合嗎?
顏溪皺眉:“那以前的老鴇子和姑娘們呢?”
“這個……”
“說!”
“我也隻是聽到一點點,說興許這裏的老鴇子得罪了人,所以,幾乎是一夜之間,這裏的人就全部不見了……”
顏溪很清楚,這樣的集體不見,在江湖上來說,就是全部被殺了。
“官府查出來是誰幹的嗎?”
“沒人報案啊……這些人的家人或者親密一點的朋友,也都消失了。”
“官府就沒主動查嗎?這麽大的案子。”
阿福搖搖頭。
顏溪皺起眉頭,看來問題大了。
這麽大的案子,官府就算再昏庸,也不至於不會采取行動,若是讓上級知道了,這裏的知縣必然會牢底坐穿。
唯一有可能的是,這人也是官場中人,或者說有官場中人作為同謀。
當然也有可能,這裏的人不是操縱小舞的幕後者殺的,是其他人得罪了某個人,所以遭到如此的封殺。
但就那個“三個月前”來說,怎麽著也很難讓人覺得跟蔚若之死全無關係。
“行了,知道了。”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顏溪把阿福放了,靠著破廟的牆壁靜靜沉思了良久。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雙眼睛如看獵物一般注視了她良久。
眼睛的主人一身黑衣,麵容出奇的清秀,他將猙獰的麵具輕輕地戴到了臉上,拔出了腰間的彎刀。
而他也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把長長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粼粼的劍頭,在月下閃爍著清冷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