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矢誌田的黃昏
自從羅根踏上江戶的土地,矢誌田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矢誌田市朗是怕死的,當年那架B-29投下大胖子,所有軍官以死明誌,向著耀眼的蘑菇雲破腹自盡,向天皇袒露最赤誠的武士道精神。
除了矢誌田市朗。
他退怯了,手中刻著“不老不死不滅”的軍刀始終無法揮下。
活著,是他一生最大的渴望。
他始終記著羅根強大的恢複力。
所以有這一場局,讓羅根給他續命。
事實證明,東瀛鬼子的思維永遠無法用正常的邏輯去理解。
便像矢誌田市朗對羅根所說的話:
“我想報答你,給你一些別人都給不了的東西,一份可以報答救命之恩的禮物。”
羅根搖搖頭,他隻是來告別,當年救他,也隻是隨手之舉。
哪知道矢誌田市朗接下來說的話令他瞠目。
“永生是種詛咒,會讓你成為沒有主人的浪人。但我可以,幫你終結永生,讓你像凡人一樣死去。”
至於這種方法,就是把羅根的恢複力轉移給將死的矢誌田市朗。
你已經是億萬富翁了,想必一定為擁有那麽多的金錢困擾吧。我可以幫你解決這種困擾,隻需要把你的錢都轉讓給我。
羅根雖然在楓葉國的山林中自我放逐,為琴的死而難受,但他從沒想過,要主動將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拱手讓人。
本該是告別,卻不歡而散。
甚至讓羅根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要離開江戶。
他注定是無法離開的。
羅根在床上驚醒,他又一次夢到了琴。稍稍緩過神,正準備繼續睡去,門外淺淺的啜泣和頻繁走動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簡單的披上衣服,拉開木質移門。
淅瀝瀝的雨,在屋簷上串成珠,落在庭院。
一塊白布,蓋住了擔架床上的死者,後麵跟著他的家人和心腹。
所有人都在向遺體鞠躬,進行最後的告別。
“他死了。”
雪緒眼中閃動著淚光,語氣帶著嗚咽。
出於對死者的尊重,羅根隻能多留幾日,參加完矢誌田市朗的葬禮。
悲傷就像心靈上開了一道口子,讓人下意識忽略某些事情。
比如矢誌田市朗死亡的時間如此巧妙,正好在羅根到來的當晚。
毫無意外,他是假死。
為拖住羅根,也為潛入幕後,推動自己的計劃。
夜幕重重,載著矢誌田市朗的車沒有前往入殮,而是回到了黑山族拱衛的基地。
下半夜,雨水漸停,星光漸顯。
一盞大燈照亮蜿蜒的路,低沉的馬達轟鳴帶來拂麵的風。
摩托,載著複仇的野狗,向同樣的方向。
JNK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不是因為他的疏忽,而是一種無奈。
矢誌田財團的觸手伸到這座城市生活的每一個方麵,他們想做,就一定能有辦法做到。
褪去了王者的名譽,JNK失去了一切。
劉琛再一次找到了JNK,如他所說的那樣,給了JNK“槍”。
是完整覆甲的武士機甲,如歐菲利婭給矢誌田市朗打造的那樣。
矢誌田市朗假死後,劉琛第一時間從歐菲利婭那裏得到了消息,JNK按捺不住,直接帶上機甲,向著矢誌田市朗的目的地前進。
第三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隆重的葬禮在廟宇中舉行,各界名人登場。
矢誌田信弦身著正裝,向每一位前來吊唁的人致謝。
劉琛衣著幹練,長袖運動套裝,鋼鐵般的筋肉藏在其中。
僧廟,佛音盤桓,莊嚴肅穆。
僧人指引,一一上前,向矢誌田市朗的遺像告別。
羅根忽然發現僧人布滿紋身的手臂,覺得有些不對,那是隻有極道組織才會有的標誌。
越過眾人,不斷向僧侶逼近,帶著野獸的壓迫感。
感受到步步緊逼,僧侶心裏有些慌亂,但轉瞬又想到了這次的目標,定了定心神。
極道的生死搏命讓他充分把握好時機,在羅根來不及反應時,掏槍,接連開槍。
槍聲仿佛是一個信號,所有僧侶脫去外袍,露出滿是刺青的上半身,掏出身上的刀槍,形成無序的屏障。指引矢誌田真理子的僧侶直接抓住她的手,帶到寺廟的出口。
槍聲如煙花般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劉琛掏出手機,點開早已準備好的程序,確認發送。
霎時間,整個江戶所有連接網絡的視頻、音頻播放設備,甚至包括藍牙智能音箱,都開始滾動播放矢誌田家族崛起的黑幕。
一場場不為人知的血案爆發,一件件對民眾的剝削被披露,甚至包括矢誌田市朗想為自己續命的計劃。
偌大的財團仿佛被精明的醫生解剖分離,把每一點病灶都赤裸裸的放在民眾的麵前。
當被壓抑的底層永遠看不到真相,那他們會給自己尋找希望,認為是自己不夠努力。
但如果他們發現了壓抑的根源是來自於更高一層的剝削,那他們便會調轉槍頭,衝向根源。
他們能接受抽獎的手氣不好,但無法接受大獎早已被內定。
他們憤怒,想尋求宣泄,義體給予他們戰鬥的能力,他們拿起“槍”,衝擊著矢誌田財團的一切。
發送完那些內容的劉琛風輕雲淡,守在門口。
他在等兩個人。
矢誌田真理子和羅根。
矢誌田真理子,整個故事唯一的勝利者。
以文弱的傀儡形象登場,卻幹掉了謀求永生的矢誌田市朗和掌握極道勢力的矢誌田信弦,掌控整個矢誌田財團。
羅根被她調教的如同狗一般,時刻守護著她,甚至幾乎為她失去的生命。
另一名黑山族首領也因為她的一連串動作,背叛了效忠一生的矢誌田市朗,將刀捅向了效忠七百年的矢誌田家族。
劉琛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度任何東瀛人,他也不會相信那一切隻是因為真理子太過幸運。
他隻會相信,一切都是她潛藏在最深處所設下的詭計。
槍聲逐漸靠近,劉琛閑適的踱著步。
終於,看到了一位身著喪服的女子在拉扯中被帶出了寺廟。
身後跟著一隻野狼。
歐菲利婭沒有給羅根植入納米機器人,自然沒有限製他的恢複能力。
所以他遠比電影中生猛很多。
左劈右砍,戰無不勝。
劉琛攥了攥拳頭,拉了拉肌肉,緩步朝真理子走去。
隻是他的外表太過欺騙性,以致極道勢力還以為他是路人,沒有人避開他。
很快,劉琛來到了真理子和羅根的麵前。
雙掌探出,如二龍戲珠,分別抓住真理子的脖子和羅根的手背。
另一條剁出,將羅根的另一隻手死死壓在地上。
攥住手背的那隻手如同液壓機,直接用力一擠,數噸的力量作用在羅根的手掌,碾碎皮肉,繼續像艾德曼合金的骨頭擠壓,壓迫著血管和神經。
皮肉碾碎的劇痛讓羅根想到了當年一步步逼近琴時感受到的痛苦,慘叫聲仿佛要將他的聲帶扯斷。
神經不斷的重複複原和碾碎的過程,恢複的空間一步步被劉琛擠壓,最後隻剩下銀白色的合金。
將真理子往上一遞,分別兩次,刺穿心髒,割斷頸部。
帶著還沒開始竟然就結束的錯愕,真理子死了。
鬆開真理子的屍體,一抬手,攥住了遠處射來的飛箭。
是來自黑山族的族長,躲在遠處的屋簷。
反手投擲,將飛箭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族長,穿過喉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