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灰熊之死
2013年,初春,楓葉國。
冬雪尚未消融,春雷轟鳴。
山川,密林間。
忽然爆發出慘叫,緊接著一聲槍響,驚醒洞穴中的野人。
野人一頭長發,有些雜亂。破舊的皮夾克,遍布磨損的痕跡。
帶著濃濃的野獸的臭味。
羅根,一頭野狼,本躺在洞穴的岩石上睡覺。
他睜開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淋漓的雨穿過高大的杉樹林,砸在布滿枯葉的腐殖土上。
循著聲音過去,羅根看到了一個亮燈的帳篷,和一片倒塌的狼藉。
黃色的燈很暗,搖搖欲墜,帳篷掛在樹枝上。
旁邊是熄滅不久的篝火,還冒著煙,散發出灼灼的溫度。
破碎的營地裝備,地麵的熊掌印跡,遠處若有若無的獵狗嚎叫。
雷雨越下越大,羅根浮現出不舒服的感覺。
追尋灰熊的印跡,逐漸開始變得雜亂,深淺不一。
穿過一片被熊爪抓過的杉樹,一頭灰熊趴在地上,哀嚎著,出現在羅根的麵前。
喘息的熱氣在雨幕中逸散,頸部插了一根箭頭,成了它痛苦的根源。
毒液侵蝕著肉體,傳遞腐蝕的劇痛,卻又無法一下子帶來終結。
隻能如磨盤碾過黃豆一般在痛苦中磨去它的生命。
看到羅根的到來,灰熊的哀嚎聲更加淒厲。
它是認得羅根的,那個住在它隔壁的野人鄰居。
灰熊艱難地抬起頭,仿佛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不,不要逼我這麽做。”
羅根的手按在灰熊的脖子上,感受著生命力的流逝。他看得懂灰熊的意思,它想羅根終結自己的痛苦。
灰熊垂下頭,將脖子處的要害暴露在羅根麵前,閉上眼。
像等待被處刑的死囚。
三道銀白色的艾德曼金屬利刃從羅根指骨間伸出來,雨水打落在上麵,發出極輕的震響。
按住毒箭,別過頭。
鋼爪穿過灰熊的毛發,刺破厚實的皮膚,一直穿透到要害的最深處。
閃電劃過,照亮灰熊生命的絕響。
溫熱的血順著鋼爪浸濕羅根的手,凝成他心底最濃烈的憤怒。
拔出毒箭,嗅了嗅上麵的氣味。
利爪上滴著血,野狼追逐著氣味的方向。
酒吧,昏暗的燈,像西部世界裏左輪對決的那種。
綠色的背景牆,鼓噪的爵士樂,懸掛的野獸標本。
一名獵人正談論著他剛剛遭遇的灰熊。
“那個大家夥,估計有12英尺高。”
他灌了一口酒,試圖壓下褪不去的驚恐。
周圍的人全神貫注,傾聽著獵人的故事。
一陣冷風伴隨著雷聲,闖進了酒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帶著濃濃氣味的野獸般的羅根,直接穿過眾人,對著酒保說道:“我想請這位先生喝杯酒。”
像極了獵人間的惺惺相惜。
“你叫什麽名字,先生?”
獵人想向羅根致謝,但看到他凝重的眼神,稍有些遲疑。
羅根逐漸走進,麵對著麵。
野狼的眼神,似乎要將獵人看穿。
瞬間掏出藏在袖中的毒箭,將獵人的手釘在酒吧的木台子上。
毒素迅速蔓延,黑色的血在流淌。
獵人下意識的哀嚎,周圍的看客往後退了半步。
五官因毒素的作用而疼痛的扭曲,強忍著,看著羅根。
“我叫羅根。”
語氣是如此的平淡,就像那一箭不是來自於他。
羅根是生氣的,但他的怒火並不是針對灰熊被殺死。他到底是個人類,哪怕再與灰熊和平相處,也隻會站在人類的這一邊。
他所不能容忍的,是獵人用不能迅速致命的毒藥,摧殘著灰熊的生命。
毒素侵蝕著獵人,他清楚毒素的可怕。
羅根拿起一旁的烈酒,緩緩的澆在獵人的傷口。
酒精加劇疼痛,獵人發出慘叫。
周圍的朋友上前,還沒靠近,就被羅根推到一邊。
獵人實在受不了,直接抄起一旁的酒瓶,一把摜向羅根的頭。
玻璃瓶裂開,碎片紮在羅根的臉上。
仿佛摔杯為號,周圍的人準備一擁而上,拔出腰間的槍。
羅根摘取臉上的碎片,傷口快速恢複。也準備伸出自己的利爪,違背對琴許下的不殺諾言。
一觸即發,一名抱刀的東瀛女子攔住了羅根。
雪緒,矢誌田家族的養女。曾經是個孤兒,後被矢誌田市朗收留,作為孫女矢誌田真理子的玩伴。
前幾日,她得到東瀛的消息,矢誌田市朗,時日無多了。
所以她必須借這個機會完成任務,將羅根帶回江戶。
鋒利的武士刀閃過銀芒,分離的高腳凳和酒瓶展示它的銳度,也嚇住了準備出手的眾人。
他們不敢賭,自己的身體比酒瓶還硬。
最終,雪緒帶走了羅根,利用他的惻隱之心。
飛機穿過雷雨雲,氣流的顛簸讓人坐立難安。羅根不斷的喝著威士忌,看著舷窗上倒映自己邋遢的麵容。又一次,他想起了被自己殺死的愛人。
琴。
數年前,琴體內的鳳凰之力爆發,催生新的人格,近乎要毀滅一切。沒有人能夠約束她,所有靠近她的物質,都會被分解為微塵。
最後,羅根憑借著強大的恢複能力,走到琴的麵前,給予致命的一擊。
就像雨夜中,他處死那頭日夜相伴的灰熊。
十五個小時,橫跨太平洋,抵達東瀛的心髒——江戶。
霓虹彩燈,不會停下的雨季。
“那些是紋身嗎?還是裝飾物?”
羅根坐在車上,透過窗看霓虹燈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嚐試義體的人越來越多,零件化的植入性義體部件開始流行。
比如大膽的人正在嚐試的電子義眼。
兼具視覺功能,還可以能夠接入網絡,實時瀏覽網頁。
“那是義體,近兩年剛流行的玩意。不少底層人喜歡。”
帶著疑惑,羅根進入江戶的心髒,矢誌田財團的家。
矢誌田市朗,二戰軍官。被羅根救了一命後,轉入商業。以極道勢力起家,幾十年的經營,讓江戶的每一個產業都遍布他的觸手。
穿過古典的東瀛院落,市朗的兒子矢誌田信弦正沉迷與手下的劍道對決,市朗的孫女矢誌田真理子關切地守在爺爺的跟前,聽著他的叮囑。
仆人匆匆來去,腳不沾地。
刷洗過身體,換了身衣服,在雪緒的帶領下,推開厚重古樸的大門。
羅根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的,矢誌田市朗。
這座城市雲端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