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懷疑軍營裏的人
薑齋和薑容沉默地退出來,薑容狠狠用指甲摳住自己的手心,指甲快要陷進肉裏,才能勉強保持冷靜。
回到庵廬的路,薑容第一次覺得路好長,仿佛這是沒有盡頭也沒有回程的路。
燭光晃動,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複雜,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下一個目標是誰,混跡在將士中,還是身上有官職,或者此刻就在他們之中……隱在另一種臉後,大家麵對麵都沒有防備。
“將軍,現在怎麽辦?”在場的人都麵色凝著,想不通鐵桶一般的焰麟軍竟然會混進奸細。
“那兩名將士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林或無上前說道:“查到了,死在北軍營的將士,叫吳華,是一個小兵。”
“他的營長是誰,沒發現他失蹤了嗎?”宣霽麵無表情,仿佛林或無說錯一個字,宣霽都會大發雷霆。
“發現了,昨晚點名的時候還在,可今早晨練的時候沒在,他們營長就往上報了,我查的時候,剛好接到上來的條子。”
“我見了吳華的營長,看不出什麽可疑之處,我已經把條子打下去,說是我這邊要人,把吳華要了去。”
“另一個將士呢,至少也半個月了吧。”
“這……暫時沒有查到他的身份,近日也沒有士兵失蹤。”
宣霽輕笑幾聲,似乎在嘲笑,又似乎是暴風雨的前奏。背著手,宣霽走了幾步,那幾步仿佛走在了眾人的心口上,頓時低下頭不敢多言。
“查,徹底地查,查出他的身份,查出還有多少焰麟將士已經遇害,若是巡視隊再連兩個大活人死在軍營裏都不知道,提頭來見吧。”
幾人悄悄地退了出去,林或無一直跟在江參將身後,顯然是有話要說,江參將也當沒看見,任由林或無跟著自己回到營帳。
江參將還沒說話,林或無已經,“參將,在焰麟軍營,除了將軍,我隻信您,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想向你討樣東西。”
江參將拉著林或無的肩頭,“或無,起來說話,要什麽說就是了。”
“近一月軍營裏官職人事調動的冊子。”
“你是懷疑那人是從朝廷來的,或者是跟朝廷的人有關係?”江參將倒了杯茶,遞給林或無,示意他喝暖暖身子。
朝廷會不定期地下派或任職一些人來,這些下派的官員冊子上會有詳細的身份來曆介紹,經過嚴格的審核。
“是,第二名死者分明是焰麟將士,可就是查不到他的身份,我懷疑是用傷亡將士的名義將他的身份銷了。”
江參將認為得不無道理,“隻要近一個月的嗎?”
林或無躬身接過杯子,“看看吧,若是查不出,再往前推推。”
“或無,有什麽需要的,你可以來找我,要是我不在軍營了,你就去找隨元良,”
“不在軍營?”林或無有些疑惑,想著這幾日的人事變動,“您……”
江參將一笑,搖搖頭道:“或無,人老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盛京城,子夜,月亮被濃重黑幕遮住,看不見一點光,光影交斜留下斑駁的橫影。
京都一座毫不起眼的宅子裏,一個男人在書房暴跳如雷,將書桌踢到,桌子上的東西應然被扔在地,眼裏是濃濃怒氣,“蠢貨!蠢貨!費了那麽大功夫把他弄進去,不是就為了殺幾個小兵的!”
“主人,外麵有人要見您。”書房門被敲響,下人手腳顫抖著稟告,聲音小聲而謹慎。
男人一愣,看向門外,這個時候,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滿臉煩躁地扶住額頭,“蠢貨,自己作死就算了,還連累上我,狗東西。”
薑齋和薑容相對無言地走回庵廬,麵色仿佛如常,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薑齋眼中的憂慮和薑容眼中未散的驚恐,“五姐,你要是害怕,就跟我一起睡吧。”
薑齋有些擔心地看著薑容,薑容愣了一下,沒有聽清,“什麽?”
“五姐,你要不跟我一起睡吧,我有些擔心你,”薑齋見薑容神魂未定的樣子,拉著薑容的手安慰。
薑容搖搖頭,強撐起一個比哭還難受的笑,“不用了,阿齋,你也快累了一天了,你快去睡吧。”
“五姐,有什麽事叫我,我就在這裏。”薑齋知道親眼目睹這種事,對於薑容來說是個不小打擊。
薑齋回到隔間裏,軍中的嚴備好像更甚,現在已經不允許出門,庵廬等地方也早早地熄了燈,眾人或多或少知道軍中發生了不太好的事。
今晚月亮很圓,圓得過滿,印了那句老話,月滿則虧。
薑齋沒有點燈,此時也毫無睡意,腦裏全是缸裏的那個人,他身上有刀傷,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是死前還是死後。殺他的那個人是怎麽轉的空子?為什麽挑上了他?
回答薑齋的隻有一室緘默,還有不知道何時傳出一聲喟歎。
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焰麟軍營裏,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吧,怪不得他不肯閉眼。
他為什麽穿的是上戰場的鱗甲!焰麟軍平日裏訓練是是一套甲,為了減少傷忙,保護士兵少受傷,上戰場後是另一種甲,放眼大昭,也隻有焰麟軍有這樣的財力和殊遇。
難道他是在戰場上遇害的?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北軍營的水缸裏。
算算時間,也就是上一次蠻子來犯的時候吧。至今才發現,應該也是因為因為北軍營瓦房那邊住的人太少,缸在水裏也太容易結冰。楊大嫂就不讓人在裏麵放水了,漸漸的,那裏就閑置了。
焰麟軍軍營看來也不是那麽幹淨。這個人掩藏得太深了,竟然連宣霽的人都騙了過去。
巨大的夢境吞噬了無奈慘淡的現實,現實中無立錐之地,夢裏卻能飄然於雲端,做著七彩的幻夢。
可夢裏的薑齋,卻做著無邊的噩夢。
薑齋又看見了自己的父母,還有一些好友,冷靜的母親歇斯底裏的哭泣,蒼老了許多的父親抱著母親默默垂淚,白晃晃的燈光,亮得人睜不開眼。薑齋想竭力看清躺在病床的人是誰,想上前安撫他們,卻被不知來處的力量拉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