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廟供不起

  五年年後……


  “你好，點單。”


  西城市的月見餐廳，三十七號桌的客人抬起手，迎接他的不是服務生，而是一個身穿針織背帶褲的小男孩。


  男孩兒約莫四歲大，走路一搖一擺，背帶褲屁股上綴著的毛絨尾巴，左右晃動，萌態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叔叔，請問需要什麽？”小家夥饅頭小手捧著菜單雙手奉上，軟軟糯糯的聲音還帶著奶氣，可愛爆棚。


  特別是男孩的一張臉，麵團子似的，細碎的劉海下嵌著八字眉，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棱角清晰的人中下粉潤的小嘴在說話的時候輕輕撅起來，簡直不要太招惹喜歡。


  “小念念，今天又來啦？”客人格外熟悉這家夥，說起來，月見西餐廳這萌娃幾乎成了店裏的吉祥福。


  前些日子，有人拍下小視頻發在網絡上，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呢！


  “媽咪太忙，店裏缺人手哦，叔叔你想要點些什麽呢？”四歲的溫展念咬字清晰，邏輯能力還不容忽視。


  “香煎安格斯牛扒，八分熟，金桔西柚冰，一份什錦沙拉……”


  “好噠。”


  小家夥微微歪著腦袋點頭，抱著菜單屁顛屁顛地往收銀台趕。


  收銀台太高，他好容易踮起腳尖，才將菜單放在櫃台上，“媽咪，餐點哦……”


  “嗯嗯，知道了。”女人看起來最多二十四五，係著圍裙，蓄著利落的齊肩短發，手指劈裏啪啦地敲在計算器上，一邊核算著賬目，一邊兼顧著點單。


  她素淨的臉粉黛未施，清雅的眉，白皙的臉，五官精致，卻透著遠山般的清新怡然。


  “媽咪，一心不能二用，嘿呀，你算錯了，這裏是1286不是1288。”


  溫瑜忙得焦頭爛額，小家夥不知道鑽進櫃台裏，踩著凳子湊到她身邊，小爪子精確指出電腦屏幕上統計表裏的錯誤。


  溫瑜趕緊對照了一下收款單，還真是……


  她愣了愣，端詳了小家夥兩眼，皺了皺眉頭，這小子，滿屏的數據，他倒是火眼晶晶。


  這時，店門推開，兩名打扮時髦的女人走進，還隻是初秋的天氣，其中一人已經穿起了小皮草。


  “這就是你說的網紅打卡店？”小皮草的女人挽著價值不菲的Hermes香包，不善的目光張揚地掃過店內。


  店裏已深綠色為主調，木質樹樁似的餐桌，金絲鐵質的座椅，搭配上白色毛絨的墊子，確實比較有格調，仿佛誤入了原始叢林的某一角。


  “當然，還好我們到的早，要是晚一些，恐怕連位置都沒有。”同行的女人說著，就勢坐下在門口的空位上。


  穿皮草的女人高傲地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落座之後，甩了甩紮起來的栗色卷發，“也不過如此而已。”


  “媽咪，我去點餐。”


  小家夥眼尖著呢，這就摸索下凳子，抓起了菜單。


  “等等，你來做表。”溫瑜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背帶，她看了一上午，眼睛都花了。


  “哦。”小家夥挪著凳子往前一些，靠近電腦，爪子平放在鍵盤上，比例失調。


  溫瑜完全不擔心溫展念做砸了事，也不知道這小東西基因繼承了誰，小小年紀，操作電腦是一把好手，在別的小朋友還在看動畫片玩泥巴的時候，他很多事情坐起來已經得心應手。


  “做好了我要檢查的，知不知道？”溫瑜囑咐著，順走了菜單，徑直往新客的方向走去。


  可當她走開兩步，眼裏映入皮草小女人的背影，隻覺得熟悉至極，腳步漸漸減緩，到桌前停了下來。


  “服務員點餐啊。”坐在皮草女人對麵的姑娘敲了敲桌麵示意。


  溫瑜的目光細致地打量著眼皮子低下的女人，從她頭發絲到耳廓，到半張側臉，下意識地，指尖捏著菜單緊了緊。


  “你怎麽回事？”坐在對麵的女人不耐煩，厲聲質問。


  穿小皮草的女人這才扭頭看去，這一看，眉眼都舒開來，驚訝又驚喜，“溫瑜？”


  時隔四年，姐妹相見，卻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溫瑜麵色煞白，四年前她被趕出家門，總愛鬼門關過了一遭，從那天起，她從未聯係過溫家人了。


  助紂為虐的妹妹，聽信讒言冷血的父親，那個溫家，哪裏還有她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