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根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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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王靜齋的預感極其準確，甚至可以說他是祝為民的老師，但實際上也可以算是自己學生肚子裏的蛔蟲，。
反過來，學生也把先生的性格想法拿捏的死死的。
某人小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王靜齋身上發毛，習慣性的捂緊了自己的口袋，這是在上海坐有軌電車時養成的習慣。
有軌電車竄梭於市區方便市民交通，因為在軌道上行使，且礙於市區複雜的交通路況，車速一直不快，有手腳靈活之輩甚至能在使行途中表演淩空上下車的絕跡。
車廂擁擠，車速又慢，自然成了廣大扒手施展絕跡的舞台。
麵對大量的報案，警察局也不能坐視，積極出動警力打擊扒竊。
但收效甚微……
偶爾抓到些，也是小貓兩三隻。
原因倒也簡單，能在有軌電車上“出龍”的，背後基本都有幫派撐腰，而幫派頭目和警察則是哥倆好，好得不能再好。
都官匪一家親了，怎麽可能保障乘客的利益？
但這些被偷的乘客也不打算善罷甘休，其中沒啥達官貴人，但酸臭文人倒是不少，這年頭人人可以辦報辦雜誌，於是大小報紙一疊聲的開始謾罵警察不作為。
租界警察也被搞得很被動，不得已想出個辦法，在人多的汽車站以及車廂內，貼上海報，上麵印著大小賊人的頭像，上麵標注著大字“小心掱手！”
良民百姓一見這告示，頓時心裏一緊，開始捂牢自己的皮夾子，實際一長，扒竊案子倒是有下降的趨勢。
王靜齋在上海灘混過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說以“混”為掩護，來完成一些隱秘的工作，由於身上時常帶有機密情報，故而對扒手是更加的警惕。
今天他的警惕又被再度激活了……
“有話快說！不要這樣賊忒兮兮的！”
“先生，先生，這裏沒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槍你要上繳我沒二話，但是，咱們能不能，對伐……”說著小眼睛快速的眨巴起來，仿佛在拍電報……
“你到底想說什麽？”
“哎，咱們這樣，就對上麵說，繳獲二十支中正式步槍，剩下的那些，對伐……你說大家總不能白忙一場吧，你以前教育我要考慮到大家的積極性並加以鼓勵……你說對伐！”
“做夢！”王靜齋一拍桌子，把祝為民嚇得一哆嗦。
“我告訴你，你這是欺騙組織，欺騙上級！這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念在你是初犯，我對你進行批評教育，今後要是再敢這樣，可別怪我不客氣！等你的是紀律的處分……”
“嘖……”祝為民沒想到王靜齋火氣那麽大，一時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王靜齋也發現自己的反應太過強烈，想了想道“剛才，是我太激動了，這個是我不對，但是你要知道，對組織一定要做到絕對的忠誠，不能撒謊欺騙。”
“這……裏麵……有著血的教訓……”王靜齋顯得非常沉重，“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故，現在還無法詳細和你講，但等你入黨後，會有人專門給你上課，講述我黨過去因為不成熟所犯下的錯誤與吃過的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作為黨員，能力可以不足，但信念必須堅定，對黨必須絕對忠誠，而黨也不會辜負黨員的忠誠，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大家。話我隻能說到這裏，眼下你能不能理解，我也不知道。理解不了也沒辦法，但總之，欺騙組織的行為絕對不能發生，類似話也不能再說，哪怕是開玩笑也不可以！”
“好吧”祝為民低著頭，仿佛鬥敗的公雞，顯然被老師突如其來-至少在他眼裏是突如其來的怒火給嚇到了。
王靜齋的憤怒和常人不同，他發怒時臉不紅，聲音也不高，甚至有時候還會帶上幾絲笑容，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時候的王先生是極其可怕的，言辭鋒利如刀，完全不顧別人麵子，三言兩語能把人說得想去跳河……
王靜齋覺得有些不忍，畢竟這小子是自己愛將，而且為人忠誠可靠，雖然有點油，可根子卻正得不得了。
而且吧，在眼下這個時代，油點不是壞事，真不是壞事，老實人不但會吃虧，甚至可能直接送命……
“先生啊，你剛才說組織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大家，現在我們五支隊有困難，組織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王靜齋暗自發誓，今後絕對不會對這個小子有任何的同情。
“先生我說的是實話，現在我們吃掉了這股稅警等於是打通了往奉賢的一條路，雖然你明麵上沒怎麽說，但我想附近的隊伍，多半都會猜測到是我們幹的。這個時候如果我們不加強自己武裝的話，那麽樹大招風……”
祝為民頗為認真的分析道。
“我們現在算是不錯，土匪和小隊伍看到我們繞著走，但是和平軍和忠救軍卻未必，當然了，小部隊我們根本不怕，但萬一他們來大的呢？別的不說要是張金昆帶著他那個營過來，我們麵對麵就不一定吃得住。”
“所以，現在一定要借機會擴充實力，反正東洋人整天縮在鎮上不出來，鄉下就是我們的天下。既然是這樣”祝為民舔了舔嘴唇，冷笑道“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讓偽軍和忠救軍對我們肅然起敬……這樣，當我們跨區執行任務時，才不用擔心六場這個老巢的安全……”
“說得有點道理”王靜齋端詳了他半天，忽然撓撓頭“你個小猢猻以前是不是做過土匪，這麽套路這麽清楚？”
祝為民知道，先生是被自己說服了，剛想獅子大開口。
王靜齋卻擺手示意他閉嘴。
“你剛才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一切繳獲歸公，這是基本原則是不能違背的，但是我會另外寫一份報告，要求組織考慮我們的實際情況，酌情多留一些武器給我們。”
“哎，哎，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這個意思！”某人立刻打蛇隨棍上。
王靜齋覺得血又開始往腦子裏湧，立刻揮手，“出去，出去，給我放哨去，我要寫報告了！”
“好嘞！”祝為民答應道，卻不出去，而是叫來金小四。
“小四，你給王先生站崗，不準任何人靠近！聽到伐！”
“是！”金小四年紀小，但比祝為民更有戰士的樣子，這讓王靜齋琢磨是不是再收個關門弟子，好增加一下某人的危機感。
“那麽你呢？”王先生眼睛一瞪。
“我，我，我現在去鎮上，切三斤羊肉，再帶上一包羊肝。羊肝明目的，先生寫東西傷眼睛的，羊肉讓先生補補……”
說完便溜了。
王靜齋一聲長歎，坐到破桌子前，開始研墨。
嘴角卻掛著笑意，這個小猢猻倒是越來越成熟了，知道為自己隊伍要好處了。
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帶好隊伍啊，嗯，再有些時候，他就能成長起來獨擋一麵了……
……
當晚，王靜齋把戰鬥報告以及關於戰利品的分配建議用蠅頭小楷抄在紙，然後折成細細的紙條，塞進長衫下擺的貼邊裏，讓人搖著小船載著他駛向周浦。
大概一個多禮拜後，上麵來了回應。
是個好消息，同意王靜齋的觀點，繳獲的槍械中，上繳二十支中正式步槍，五支隊可以留下十支以及配套的彈藥，至於機槍也酌情讓給五支隊，希望他們能用好這些裝備，去獲取更大的勝利。
同時，考慮到五支隊之前裝備的漢陽造缺乏刺刀的問題。
特地撥給他們二十把刺刀，這些刺刀是根據地兵工廠製造的，雖然粗糙些，主要是安裝取下不如原配刺刀那麽順暢。
但畢竟是開刃帶血槽的殺人玩意，而且按照王靜齋的說法，這批刺刀看起來不大規整，但用料相當考究-刀身用的是軌道鋼，硬度和韌性一流……
“現在知道根據地的用處了吧”王靜齋見祝為民對著土造知道嘖嘖稱奇的時候，嘲笑道。
“有了根據地，我們背後就有靠山，說句不好聽的，哪怕鬼子大隊人馬來襲，隻要有根據地，我們就能占據主動，要打我們可以從根據地獲得人員和裝備的支持，要撤，我們往根據地的山裏一鑽，鬼子也沒辦法隻能眼睛填白的看著……”
“而且，根據地有電台能夠獲得各種情報，分析大局，這些都是看不見的支援，所以我們也要努力保護根據地，保護他們就是保護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