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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晨光爛漫

  蝶舞額頭的汗水,緩緩滑落滴在平滑的地麵上,濺起一片晶瑩。而此刻的玄冥更是帶著得意的笑容,斜眼看著清雪,仿佛他已經是勝利的人了。


  突然,手指加力,琴聲突轉。仿佛娟娟溪流忽然逆轉奔騰,由於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密密匝匝的雲朵一直擋住火紅的太陽。帶著陰冷,帶著戾氣,天地間忽然變色,一時間狂風四起,鬼哭不覺,所有人的心頭都湧出陰森的壓迫感。


  而玄冥剛剛那一抹不屑的微笑漸漸凝固在嘴角,最後消失不見。換來的是蒼白如紙的臉,變得扭曲變得痛苦不堪。


  清雪抬起頭,目光灼然的逼視,不帶一絲溫度,冷冷的一直穿透他的心底。玄冥想要避開清雪的目光,卻發現自己好像被點了穴一樣,奈何都動不了,胸腔好像被無盡的烈火焚燒,有好象是置身於寒冰之中,冷熱交替痛苦至極。他扭曲的臉不停的抽動,喉嚨中一陣腥甜湧出。身體踉蹌一下,一口猩紅的血子僵硬的嘴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玉石地麵上,詭異而耀眼。


  清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加快了手下的動作,有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留下一個到鮮紅的血影。臉色愈發的蒼白,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險些倒下去。


  清雪才慢慢的收回琴音,琴聲緩緩而止。


  她直起身來,目光投向堂下驚恐錯愕的眾人,看都沒有看玄冥一眼。


  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夾雜著那鮮血的腥味。


  突然,不知是誰首先反應過來,匍匐在地,高喊起來,“屬下誓死效忠堂主,誓死效忠扶明堂。”


  不絕於耳的呼喊聲,讓清雪心中了然。她贏了,贏得光明正大,贏得理所當然。


  窗外,冷風呼嘯,吹動她的裙擺烈烈作響。而她就像是一個主宰著,麵帶威嚴的俯視著眾生。


  轉眼間已入深秋,庭前的月季和杜若都已凋落,一陣風吹過,漫天的花瓣飛舞,如天女輕舞衣袖,輕輕漫漫飄落下來。沁入滿懷的清香。


  隻不過是,秋雁南飛,落紅無情,縱然清香入鼻,縱然是柔美翩然,卻掩蓋不住心中的茫然和悵惘。一片枯葉在眼前飄落,仿佛自己的心也變得幹澀枯竭,慢慢的墜落。


  “公子,天涼了。”一聲柔和帶著關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悵然回頭,去看著一身白裙的女子,手舉著披風,麵帶溫柔。


  看到那一抹白色,忍不住多看幾眼,恍惚的以為是她卻不是。心中忽然冷了下去,淡淡的看了一身白裙的馨兒,接過披風轉身離去了。


  他知道馨兒的心思,他亦知道她對自己的情意。雖然他不看重門當戶對,但是已經再也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心了。每次看到馨兒有意模仿清雪的白裙子,都會深深地刺痛他的心,刺痛他對她刻骨銘心的想念。


  為何一走出雲府便失去了蹤影,是在躲著自己還是出了意外。他心急如焚,可是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查看任何消息。她就那樣的憑空消失了,突然一下子消失在他的世界裏。隻在他的心中留下一道影子,他還記得曾說過不會離開他的視線。而如今,一切好像是他自己一個不真實的夢魘,不停的出現,反反複複帶走他所有的想念和擔憂。


  一聲歎息,卻訴不盡心中的茫然,她到底在哪裏?


  輕輕觸碰那朱紅色的搖椅,便慢慢的前後晃動。恍惚間,上麵依舊悠閑地坐著一個白衣女子,手持著書卷,抬目與他相視而笑。椅子還在搖動著,但是藤蔓上的花葉都已枯萎,隻留下彎曲幹枯的枝蔓,透發出淒冷和蒼涼。慢慢的走過別院的小路和樹下,那碧藍的湖水,那湛藍的天空,都未曾改變,但是那個人卻不知道在哪裏。


  “公子。”劉管家不知何時來到身邊,麵色肅穆,頷首說道。


  “什麽事?”他回過身,斂容問道。


  “堂主回來了。”說完管家小心的抬起頭,迎上文軒滿是驚詫的目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明明知道堂主是誰,卻被命令不能告知文軒,他不知道堂主的意圖,但是卻不能違反命令。想了想低下頭,掩藏心中的思緒。


  “堂主?”文軒眉峰微挑,耳邊仿佛又回想起兒時聽過的琴聲。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個消失了這麽久的人,竟然找到了?那堂主的回歸是不是代表自己的生活要發生變化了。


  輕輕仰起頭,看著天空翻飛的一片樹葉,心中竟有一絲的茫然。好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好像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到底那個心中有天地,誌在江山的他是真實的自己,還是此刻這個對著滿地落葉,心中悵惘茫然的才是真實的?自己最渴望的是什麽?江山,身份,還是與一個相知相愛的女子執手到白頭呢?


  清澈的眼波中變得迷離起來,仿佛是平靜無波的湖麵突然掉下一片樹葉,輕輕的激起一圈圈漣漪。那一波平靜驟然消失,消失在深邃的眼底,不能再回到最初的樣子。本應是一張溫婉如玉的臉,本應是一雙溫柔親近的眼睛,卻被無奈何茫然吞滅。


  “公子,堂主想要見你。”許久沒有等到文軒的聲音,抬起頭看到的便是一臉很少看到的愁容。雖然心中也很疼惜,這個年輕的公子,但是他也沒喲辦法。命運早已經定好了,他已近失去了太多,錯過了太多,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曾經立下誓言,要他找回身份,所以他一定要堅持。


  “是該見一見了,已經十多年沒見了,我也該謝謝她!”一聲沉沉的歎息,也訴不盡心中積壓的遺憾和茫然。


  天空一抹夕陽,紅色的光彩暈染了半邊天空,那本柔和的殘陽此刻卻變得刺眼。昱瀟凝視良久,雙目漸漸的清冷下來,仿佛要用這寒冷澆滅天空的如果的光芒。


  多年前的場景清晰地浮現,太火光漫天,宮娥哭聲一片,而他和母妃便被圍在這漫天的火光中絕望。多少年來,每當想起那一幕,心中便會湧起無盡的仇恨和屈辱。那時候他和母妃已近完全絕望,可是最終卻被救了出來,那人便是扶明堂的堂主。他還記得母妃的最後一句話,“永遠不要回宮了。”可是他怎麽甘心,他怎麽可以忍受著屈辱和痛苦,他要變強,他要回去,他要奪回他的一切。


  可是,何時開始,自己的心變得柔軟和傷感。變得隻想要一人到白首的生活,眼中那一抹溫柔漸漸消散了。


  一人到白首?談何容易。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望著天空那漸漸淡去的紅暈,心中了然。


  “什麽時候?”收好心中的一切不安分的思緒,麵色恢複以往的從容冷靜,語氣淡淡,不留一絲痕跡。為了母親,為了曾經的屈辱,為了這麽多年忍辱負重,他還是需要堅持的。


  “今天晚上,舞衣園。”管家看著文軒表情的冷暖變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眼前的人並沒有喪失那些誌向,這是他樂意見到的。但是瞬間的輕鬆又被陰霾覆蓋,堂主便是她,這意味著他們再無可能。而用情如此深刻的他該怎麽接受。


  命運真是弄人啊!

  抬頭看著文軒準備離開的背影,看著這個照顧了十幾年的青年人,想著他年輕的生命中那麽多的不幸,心中蒼然不已。


  “公子,現在扶明堂堂主已不是以前的莫堂主!”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多少不要讓他太吃驚。


  文軒的腳步略微停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又抬腳離開了。


  誰是堂主又有什麽關係呢,扶明堂有他自己的使命。每一任堂主都是上任堂主製定的接班人,所以他和扶明堂的關係也不會因誰是堂主而改變。隻是,可能沒有機會謝謝以前的莫堂主了。


  又是一年,又是一秋,花開花落,年年歲歲更替不屑。但是人生走過了便不會從來,有些事錯了一步,便很難回頭了。


  夜深了,多了一份淒冷和陰鬱。天空中零零散散的星辰,點點光輝伴著明月,空曠而寂寥。涼風瑟瑟,吹起門口的幕簾,淡淡的薄紗輕輕飄動,借著明亮的月華顯得愈發輕盈和朦朧。香煙嫋嫋,柔弱的煙霧很快消失在風中,唯有餘香四處飄蕩。


  一身青衣,更顯得她的臉瑩白而妖豔。負手而立,隔著薄薄的幕簾,給人一種絕塵的氣質,隨著幕簾的輕輕晃動,青衣的搖擺,仿佛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看透了時間一切塵世,所有一切盡在手掌之中。


  隻是此刻她的心裏卻很難平靜下來,就像是心底處有一塊柔軟,不經意間被揪來出來,被風雨侵蝕的破敗不堪,無奈的痛楚。那個男子,那個救了他的人,那個照顧他很久的細心溫柔的人,就要再一次見麵了。回想時當時離開的情景,那時候自己還是那麽的迷惑和自在,以為逃離便不再被束縛,便可以自由自在。沒曾想,逃離出來越一次次沉陷泥潭,以至於到現在,她早已一身粘土,沒有辦法輕鬆的離開了。越是掙紮,越是深陷。


  外麵的門吱嘎一聲推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可以聽到衣擺摩擦的身影。她沒有回頭,也可以聽得出那緩緩腳步聲。心跳得很快,終究我們還是要以這樣的方式見麵了。


  “堂主,公子到了。”蝶舞對著幕簾後的身影扶手說道。


  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蝶舞會意退出了,臨走時不經意的看了文軒一眼,心中也有些無奈。


  空曠的房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一個對著朦朧的背影心中疑惑。一個背對著身後的人心裏酸澀。良久,不知道怎麽開口。


  “在下雲文軒,拜見堂主。”文軒禮貌的行禮問好,聲音平和,不卑不亢。


  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刻,心裏還是莫名的顫抖一下,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還是那樣的平和無波。


  “嗯。”輕輕應了一聲,調整了聲線。自從記憶複蘇之後,清雪就常常感覺到身體裏又莫名的力量在湧動,後來那次楓林遇刺更讓她驚異於身體的變化。原來是因為,扶明堂的堂主都世代相傳絕世武功,外人學不會亦沒有修煉的秘籍,隻能是上任堂主決定傳位的時候將所有的功力,傳給下一任堂主。而清雪的體內便流動著這股裏力量,隻不過一向不懂武功的她一直沒有發現,最近遇到這些事情才慢慢覺醒的,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扶明堂也定會盡力幫助你。”威嚴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


  “謝堂主。”文軒扶手拜謝,隻是心裏還有些疑惑,這個堂主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一直在幕簾裏麵冷冷的說話,心裏雖然不解,卻也不能開口問清楚。


  “不用謝我。”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你見過以前的堂主嗎?”清雪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如果文軒見過以前的堂主,那他必定會認出自己的樣貌,和他想出了那麽久難道他都沒有懷疑嗎,或者是在利用……


  “我見過堂主,不過那是文軒太小,已經記不清了。”文軒沒喲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還是如實回答。


  “哦。”緩緩吐了一口氣,沒聽到他的聲音便不會懷疑他的話。


  “你……你很像回宮是嗎?”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溫和的男子是不屬於那個汙濁的宮殿的。心中寂然,很像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我 想。”猛的抬目看著他飄渺的背影,心中不安的跳動,為何是這樣問,為何問自己想不想。以前的堂主不是告訴他,一定要回去嗎?遲疑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其實,他想不想不重要了,重要的事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聽到準確的答案,輕輕的歎了口氣。其實,她多麽希望他說不想,說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她多麽 的不希望幹淨如白蓮的他不要混入那個是非之地。這樣閑舒適的生活不好,心中湧出一抹失望。好像是天邊最後那一抹陽光也被烏雲遮掩了,漆黑一片,沒有出路。


  慢慢的轉過身來,可以清晰地看著戀外的男子,一身白色長衫,頭發整齊束在頭頂。紙扇玉帶都顯出濃濃的書香氣息,那麽幹淨清朗。


  “很好,如果這是你的真心,我一定會幫助你的。”清雪不再用剛才的假聲,用自己本來的聲音,清冷而無奈。“但是,我隻會為你找回皇子身份,其它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伸手撩開幕簾,看著眼前神情錯愕的容顏。嘴角想要努力湧出一抹微笑,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她不知道以後會怎麽,但是那個泥濘的深潭中困住他所有至親的人了,心裏是多麽的痛惜,多麽的不忍。隻不過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了,他們都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欲望,而她沒有幾個阻止。


  當清雪真實的聲音顯露出來的時候,文軒的心猛的震動起來,仿佛收到了劇烈的撞擊。猛的抬起頭,幕簾已經打開,那日夜思念的臉就那樣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他心中一陣驚喜,以為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呼喚,把她送回到他的身邊。但是一抬眼,四目相對,清冷的眼神讓他心狠狠地下落。現在,她是堂主,是他的主!那要怎麽繼續以後的生活呢?


  “怎麽是你?”他忍不住後退一步,讓自己保持清醒,臉上依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是我。”清雪依舊看著那壓抑的雙眸,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是啊,她怎麽會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怎麽會想到一切都變了。


  “我該叫你堂主?”文軒看著那瑩白無暇的容顏,看著閃著亮光的雙眼,諷刺的笑了。


  “隨便。但是我一定會幫你的。”清雪看著他深情又痛苦的眼神,心裏也有些酸澀,別過頭去輕輕回答。


  “為什麽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隱瞞我?”心裏湧出無端的憤怒,好像自己是被人玩弄的小醜。


  “我沒有想要騙你,隻是想要聽到你的真心話。”清雪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手停留著半空,又放了下來。


  “真心話?”文軒有些戲謔的重複了一句。她要聽的是真心話,但是她怎麽知道自己說的是真心話!真心話是什麽,真心話是不想要回到那個地方,隻想要和眼前的人一起逍遙自在,執手到白頭!

  心中不甘,但是他還能說什麽呢?身份的突變,讓他該怎麽辦呢?


  不甘之後是痛苦,痛苦之後便是無奈,深深地無奈。


  在這個漆黑的夜裏,在這個冷風呼嘯的夜裏,一切都變了,變得不能再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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