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雲遊傳》。塵封的記憶。
過不多時,落小霜也悠悠醒轉,見到眼前的雲遊,心安道:“雲遊哥哥,你沒事真好。”
她張眼又看到眾人圍坐了一圈,喜道:“顧姐姐,你們也都沒事,太好了。”
清羽靈見她和雲遊舉止親密也不並不著惱,心知他們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馬,且有定親之約。
自己相比於她多有外人之感,總覺得那本是人家的東西,可自己偏偏也喜歡,自沒有將原主人逐走的道理。
況且霜兒妹妹人畜無害的樣子,誰見了都喜歡,清羽靈對她也討厭不起來。隻不懂他們到底是哪種感情更多一些?
這個問題也時常困擾著雲遊,他對霜兒妹妹的感情總是模糊不清,也許是因為彼此太過熟悉,自小而大寸步不離讓她比於清羽靈少了一份神秘和新奇之感。
在雲遊心中可以確定的是大小左溪辭風水爻花如影等人皆是因為美而接近她們,並當成朋友一般看待。
把顧姐姐則完全當成了大姐一樣,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顧三春也越來越明白,自己和眼前這個差了十來歲的浪蕩少年,不論怎樣努力,始終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心境也一點點發生變化,慢慢當他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弟弟。
雲遊見得落小霜醒轉,握住她的小手,高興道:“霜兒妹妹,你沒事就好。這香囊可幫了大忙。”
清羽靈見她腰間香囊已去,料知是已用在落小霜身上,望著她可愛的模樣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那可不,香囊裏盡是稀有藥材,止血治傷,驅蟲化毒,無所不能。
拆了怪可惜,若是我們在此,隨身都備有各種傷毒之藥的。
霜兒妹妹這條命,可有一半是我的了。”
落小霜張大了眼,望著麵前這個除去了繃帶的調皮少女,低聲道:“你……你就是雲遊哥哥說的小仙女麽?”
清羽靈格格笑道:“對呀,是不是久仰的很?一眼就認出我來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總是這麽容易將我出賣。”
落小霜兀自不敢吱聲,隻知這人性子大開大合,與沒去除繃帶之前和雲遊哥哥一樣沒臉沒皮的自信,想認不出都難。
風水爻站在牆壁前細細觀摩圖譜,大吃一驚道:“這……這是我們無相聖殿丟失的《太陰虛水經》的圖譜,還有《四象寒毒掌》,怎麽……怎麽會刻在這裏?”
雲遊猛然想起剛才那黃衣人所使的掌法和那四妹阿美如出一轍,聽得《太陰虛水經》之名更是詫異萬分。
風水爻急急在另一麵牆壁上抹開灰塵,驚奇道:“《六合氣訣》……還有《雲水劍訣》《碧落黃泉劍法》《大乘劍歌》……這……這人是小偷。他是什麽人?我們無相聖殿失傳的絕學大半在這裏。”
“你小小年紀怎麽知道就是你們無相聖殿的?”
風水爻怒道:“我外公講給我聽的,我們聖殿雖也自中原拿過武學秘籍,可多數都是曆代聖殿高人所創。
他們醉心在武學上,旨在以武為用,強身健體,維護水星城的安危,除盡天下罪惡之源。不料為歹人給盜走,啊,難道這黃衣人便是劍……劍叔公?”
雲遊一凜,正欲說天下圖譜頗多,興許是她聽錯記錯也未可知,然見風水爻又抹開圖形下麵的小字說道:“連名字也一樣,你不會說也是巧合吧?”
雲遊頓然語失,風水爻望著壁麵皺眉道:“隻是有些地方好像反了,這旁邊一些奇奇怪怪的圖形又是什麽?還……還能這樣?這……這我可就不懂了。”
風水爻所指看的正是雲遊以劍胡亂所刻的,其中野狗撒尿一招讓她徹底迷失其中,百思不解。
雲遊暗暗偷笑,想我胡亂刻的招式也能與你這絕世武學並列到一起,哼,你們這些所謂的絕世神功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我隻是不稀的創,要不隨隨便便可以創他媽的十套八套秘籍出來,到時人手一本,人人都是高手大俠,廉價到擦屁股都不屑一顧。
風水爻指了指地上的黃金珠寶道:“這些東西也是我們的。”
眾人一聽都詫異的向她望了一眼。
花如影靠在牆邊,忿忿道:“你胡說,這些都是我們金蘭城的,是我少爺的東西。這個密道是在我們莫府的枯井之中,怎麽就成你魔教的了?”
風水爻啊哈哈一笑:“這些東西都是毒蛇猛獸,我們聖殿向來把天下間的錢財利器都視作禍源,這可是為了你們好。”
雲遊想到那左殘子冒充王君之便是為了奪取金蘭城的錢財以招兵買馬聯絡北夷,裏應外合的攻打朝廷,總算未能發現這寶藏所在才免了一場大難。
不禁對清羽靈笑道:“小仙女,你這一鞭可以說是拯救了萬萬蒼生啊。”
清羽靈白了他一眼,嗔道:“臭猴子,我們合好了麽?誰來睬你。”
雲遊隻微微一笑。
風水爻“啊”的一聲叫道:“是了,那黃衣怪人定然是在練這些功夫,而練這些功夫就必然要用到五毒。書呆子,你剛才說是幻覺看到了五毒,是從哪看到的?”
雲遊一愣,指了指那五口大酒缸,駭然道:“你不會說,那幾口缸裏裝的都是那些東西吧?”
風水爻笑道:“你們不餓麽?是那些東西有什麽不好的?這在我們水星城可是五寶,乃是治傷入藥用食的絕好材料。”
說著她走到酒缸前,左手揭開封蓋,右手伸進缸內,但聽風水爻“啊”了一聲,似是被什麽給咬住。
眾人都驚駭的望著她,不由得深深替她擔憂起來,不意風水爻轉即喜道:“是兩條長蟲,應該夠我們吃的了。”
隻見她右手被兩條三尺來長的花斑蛇緊咬住,隨之拖出酒缸,左手封蓋。
溪辭和大小左同時向後撤了幾步,落小霜緊拉著雲遊雙手。
清羽靈頗覺新鮮有趣道:“咦?你這是什麽功夫,這麽厲害?它們咬你,你也不怕的麽?”
風水爻一想不錯,點了點頭道:“對呀,它們咬我,我應該還回來才是,可不能吃虧。”
說罷,她兩手各捏住兩條長蛇的頭部,直接便向自己口中塞去。
眾人隻瞧得目瞪口呆,生生看著她生吃毒蛇,細嚼慢咽甚是享受的模樣,更覺不可思議。
隻見風水爻大口大口,咬的津津有味,黑血不住從她嘴角溢出。
清羽靈皺著眉頭,咦聲連連,又甚是佩服道:“水爻姐姐,你好厲害。”
風水爻見她轉了性,居然改口稱自己為姐姐,狐疑的打量了她幾眼,奇道:“幹嘛?不和我吵了?”
清羽靈與她爭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並不在私人恩怨上,而是她說了一句讓自己十分在意的話。
那便是雲遊會跟她走,這在以前和子月公主死磕一樣,誓要比個高下不可的。而今她們親耳聽到雲遊在夢中喚各自的名字,自是大感獲勝,且是以五倍之數的全勝,心中歡喜,敵意已收。
唯一放心不下,覺得存在威脅的便隻剩下這花如影了。
雖然雲遊喚她的名字不多,但她實在美的過份,自己實無必勝之算,指不定哪天小猴子抵擋不了她的美色誘惑,是以才會多番與她為難。
清羽靈隻嘻嘻一笑。
風水爻歎道:“你和那呆子天生一對,沒心沒肺,沒皮沒臉,這樣的人終究是快樂的。”
雲遊聽她話語甚是傷感,想她從前也是這般無憂無慮的天真姑娘。自打身邊的親人好友一個個離去,又得知外公身中不治奇毒後,人也愈發消沉起來。
風水爻將蛇肉烤了分吃給眾人,初時都因畏懼而不肯就食,而後畏懼之心終是沒能敵過饑餓之體。
雲遊花了好長一陣時間才將落小霜連哄帶騙的讓她半推半就的吃下充饑。
花如影也沒了輕生的念頭,畢竟自殺過一次,雖算不得成功,然也足以明誌。
人總是這樣,所做的事多在為了向他人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往往太過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活的也不是自己。
待眾人飽食一頓之後,溪辭大小左清羽靈靠坐在一起休息。
顧三春和落小霜抱在一起,風水爻和花如影各就一個角落,不一會便即疲憊而睡去。
雲遊坐在一邊望著各人的臉,真是千嬌百媚,如入萬花林,目不暇接,可謂天下什麽樣的美人都盡在眼前了。
心想便是這樣和她們被困一輩子也是人生快事。
轉念又想,螻蟻尚且偷生,自己一個人的快樂卻也不能連帶著她們受苦,這樣就太也自私了,總得想法子帶她們出去才是。
雲遊望了望燭台,又望了望壁麵,立時想起那黃衣人。
想他是何人?為何會將自己封在這密室內苦練什麽神功?這神功又有什麽好的,讓他這樣癡迷?
突然一拍腦袋,自顧念道:“哎呀,我好生糊塗,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金蘭城的莫府,這人會是誰?是盜墓賊?
不會,盜墓賊又不是守陵人,守陵?守誰?該不會是那金蘭城的老城主?”
他想到此節,不禁坐直了身子,轉念又想還是不對。那莫城主的老爹早已死去多年,連如影姑娘都不知道有此密道,更未見過一麵,若然他老爹沒死,何以要躲這裏裝死?
就為了練這什麽功夫麽?練功也不至於裝死與世隔絕啊?顯然不合情理。
他猜想此人身份實無一個能夠完全說服自己的合適人選,想來想去不覺笑了起來,他是何人又與我何幹?
雲遊又轉回到那甬道內,抬頭看向頂麵並無任何孔洞。
再看轉角處,依稀可見那王管家的屍體,而自己腿上也並無什麽傷口,當下更無懷疑,自己和落小霜是飲了那酒才出現的幻覺。
隻是為何王管家的屍體少了一條腿?似被人分解過一般?
雲遊不覺寒毛直豎,有些反胃,不敢再細想下去。
岔開念頭,心中隻想這人以五毒練功,又加見手青這等毒菌,是要以毒攻毒麽?
如此大費周章,何以在這莫府內無人知曉?
看來此人大有來頭,他既能困自己在此,定是有法子出去的。
想到此處,雲遊尋不到任何出去之法,隻得憑這黃衣人來引路。
解下腰帶,對著那巨石門小解,暗暗發笑,尋思此人在此多年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
像我這般不出一月就要把這搞得臭氣熏天了,到時沒被困死,多半已被自己給惡心死了。
雲遊取下燭台,用力推動燭台下的牆麵,果然,隻聽石牆“隆隆”的移動聲響,自兩邊緩緩分開。
心道這密室設計的真是巧奪天工,誰也料不到,這燭台竟會是門閂。
但見石門一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間臥室,裏麵擺著一張紅木三滴水床,兩側桌椅茶具一應而全。
雲遊嘀咕道:“好家夥,倒是挺會享受啊,連個密室都這麽完備,看來此前的憂心大是多餘了。”
隻是這麽多東西,負責建造的人也必然會多,如何不將秘密外泄?那隻有等完工後將那些工匠雜役一一殺了才算萬全。
想到此節,頓覺殘忍,搖頭扼腕。
雲遊見裏麵空無一人,穿過臥室後,向西走了一陣,見得壁上燭台高掛,取了下來,左右一推。
然在打開之時,一股陰風直吹過來,燭火“噗”的一下吹滅。
隻覺這間石室內燈光幽暗,空空蕩蕩的,有些潮濕,寒氣逼人,心下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正想轉身,突然“啪”的一下,雲遊脖子似是給什麽叮咬了一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癢,一巴掌拍去,隻感到什麽脫落下來,手掌心一股黏黏的液體。
雲遊湊鼻一聞,臭不可當,大蹙長眉。
腳向後一踩,“噗噗”幾響,又似是踩到了什麽東西,俯身一看,登時頭皮發麻。
但見滿地都是爬動的小東西。
雲遊第一個反應便是我不會又出現了幻覺吧?可我這會並沒有飲酒啊。
當下拔腿便跑,驀地腳下一條滾動的長繩一絆,雲遊“撲通”一聲,麵撲著地。
眼睛盯著地麵上來來回回的小東西,正是蜈蚣,蠍子,壁虎,蟾蜍等五毒,不用想,這將自己絆倒的定然就是毒蛇了。
雲遊大駭之下,手掌撐地而起,隻覺手中又摸到了一團軟綿滑溜的東西,接著雙手一疼,便被什麽給咬住了。
一聲慘呼,立時地麵上的毒物,不住向他身上撲去。
雲遊霎時間全身被毒物包裹起來,身如火焚,急奔亂拍,狂呼亂叫,疼痛已極。
身上,臉上有如雨點般的毒物跳將上來,直疼得雲遊在地上打滾嘶嚎。
雲遊在地上不住翻滾跳躍,體內的真氣也如沸水翻騰,氣血極速流動,有大火灼燒之感,便似氣息要破體而出一般。
壁麵在他不住跳躍撞擊下,“砰砰砰”的亂響,一塊塊凹陷下去。
不一會,幽暗的石室便被雲遊撞得遍體鱗傷,而他自己卻渾然不覺,隻發狂也似的,想將體內氣息導出。
雲遊猛然間瞧得東首正前的一方石盤上盤坐著一人,而毒物並不向他攻擊。
他此時命懸一線,不多想疾奔幾步,便向那人伸手抓去。
這一抓這下正中那人肩頭的肩井穴,雲遊隻覺自己右手和他一觸,便如雷電相擊一般,二人登時身子不住發顫扭動在一起。
過得片刻,但聽“砰”的一聲,雲遊和那人互相震飛出數丈,狠狠甩撞在壁上,再自壁麵緩緩滑落下來。
那人“荷荷”幾聲,跳將起身,一襲黃衣在搖曳的燈影下晃動,正是方才那救火的黃衣怪人。
那怪人時而狂笑,時而飛躍閃跳,身形之快,直如鬼魅。
驀地大叫道:“魔頭……魔頭你不要殺我……”
接著長嘯一聲,大喝道:“吃我一掌。”
此掌來勢迅疾之至,徑向雲遊麵門猛地拍將過來。
雲遊驚駭已極,慌亂出掌相迎,一聲悶響,霎時間二人四掌相交。真氣自他們向四周震蕩開來,有如翻江巨浪,卷著毒物四處飛散。
狂風大作,燭火驟熄,二人身子一半如冰山,一半似火海,“噗”的一聲同時口中噴出一口熱血。
那黃衣怪人又哭又笑,瘋瘋癲癲大叫道:“小白小白……我為你報仇了……哈哈……”
說著身子一軟,坐倒在地。
雲遊隻感到胸口氣息窒滯,時而上冷下熱,時而上熱下冷,冰與火不住在他體內極速打轉。
周身各般刺痛麻癢,緩緩跪地,向前撲去,便即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