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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雲遊傳》。出龍潭,入虎穴。

  “姑娘說她殺不得,她自是好人,我不殺好人是造善業,那殺壞人總是可以吧?”


  清羽靈聽他還是想著殺人,腦殼疼,頓了頓,嘻笑道:“你是好人,是英雄好漢,自不與那蠢婦人一般見識。


  君子當虛懷若穀,你快放我們下來,咱們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雲遊聽罷不禁“噗呲”一笑,想這鬼丫頭居然把《臨江仙》都給搬出來了,想來也是快要詞窮了。自己差點跟著唱了起來,可為何是唱呢?


  大小左,快書語,顧三春和溪辭等人無不呆望著她,心道這樣也行?


  阿黃沒讀過書,不知何意,隻聽最後一句都付笑談中,猜想是和解之意。


  又聽他說自己是英雄,好人,君子,這番溢美之詞乃是自己做夢才敢想的。


  如今親耳所聞,如夢想照進現實,點了點頭道:“姑娘說的我都懂,隻是這麽多人在此,總有好人和壞人,不能都是好人吧?”


  清羽靈有些不耐煩了,心道這小黃人還不好糊弄,隨即又瞎掰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現下救了……”


  她點頭數了數,接道:“救了七人,七七四十九級浮屠,這佛塔都高聳入雲,平步青雲了,以你這份功德想不成佛都難。”


  清羽靈一心救人,卻並未將自己算在其內,心想這人一時入了歧途,自己多加開化以拖延時間。


  他受教是好,不受教,拖得他們手腳自如也是不錯的。


  阿黃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


  “我不想那麽糊塗。”


  清羽靈無可奈何,歎氣道:“哎,此浮屠非彼糊塗,這孩子沒救了,小猴子還是你來吧。”


  雲遊笑了笑,接口道:“小兄弟,你本是對的,而後又錯了。”


  阿黃被清羽靈誇得暈頭轉向,這會又錯了,有些茫然道:“這又是為何?”


  雲遊哈哈一笑,心念電轉,施功之時都要將丹田之氣提將出來,而他這一笑便有了此功力。


  “你殺那惡婦是對的,這叫作正德,那惡婦失德在先,你把失德之人除了,自是沒錯的。”


  阿黃覺得言之在理,點頭緊問道:“那……那我大哥呢?”


  他最在意的當是此問。


  “你大哥也沒有殺錯,這叫作正道,他以己之心正你之道,管教太嚴幹涉太多,亦是背道而馳。”


  阿黃良心大安,隨後又問道:“那我最後又為何錯了?”


  “若然沒有私心,隻為正德正道卻是不錯的,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最後那句,全是我的,卻道出了你所做的一切乃是為了滿足私欲,這就大錯特錯了。”


  阿黃一怔,心道:是了,十萬兩,我是因為錢財起了貪念而殺人的。這麽大的誘惑,誰又能抵得住?

  雲遊見所料不錯,趁熱打鐵。


  “他們是不是錯的,都是該死?”


  “錯的,自然該死。”


  “很棒,他們是不是也是因為貪圖那十萬兩而落得人財兩失的下場?”


  雲遊有意將若梅和小潘安與小豆子混為一談,畢竟二大於一可以蒙混過關。


  阿黃已隨著他的思路,自覺接道:“是,這是他們應有的下場。”


  雲遊笑道:“很棒,所以你與他們又有何不同?”


  雲遊適才聽了空悟禪師在快活城堡內感化阿真的經過,便活學活用在了阿黃身上。


  阿黃亦是有些混亂,想到自己和他們一樣皆是起了貪念,而他們已得到了該有的懲罰。


  不禁臉現懼色,雙手抱頭團團打轉道:“我和他們一樣,我的……我的下場也是一樣?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的錯,都是貪欲的錯,我沒有……沒有……”


  眾人隻看得呆了,想語言竟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刀劍傷的若是肉身,那這口舌之劍傷的便是一個人的靈魂了。


  正在此時,忽聽得身後車馬隆隆。


  雲遊一驚,暗叫不妙,這會怕是敵方援手已到。


  待聽得馬蹄聲越來越近後,阿黃喜笑顏開,正要上前,卻見一條白色綢帶有如長蛇的疾卷過來。


  死死纏住了阿黃的脖子,阿黃雙手拉扯,驚懼莫名。


  倏地那綢帶一緊,向後一拉,阿黃自驛站內飛出,“突”的一聲,喉頭已被拿捏在手,再聽“哢嚓”的骨骼脆響聲,顯是已被人給擰斷了脖子。


  雲遊躺在地上,心想來人是敵是友,手段好生殘忍,不知是何模樣。


  隻聽得一人冷道:“把小張儀帶走,其他人不必理會。”


  這聲音清脆悅耳,動聽之極,是一位女子,乍聽之下還有幾分耳熟。


  清羽靈見來人要將雲遊帶走,又氣又急道:“喂,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這樣搶人?”


  大小左驚道:“你是……你是……”


  清羽靈恍然道:“我見過你,你……你就是那什麽……”


  她們都說見過此人,隻一時未想起名字,雲遊已被兩名男子夾著胳膊擲進了馬車,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便已落下了車帷。


  隻聽得車外眾人齊聲呼喊道:“雲遊哥哥,小猴子,幕哥哥,書呆子,公子,小張儀……你們這些壞人要帶他去哪?”


  聲音越來越弱,終於隻剩下馬車隆隆的響聲,一路奔騎而去。


  雲遊躺靠在馬車內大聲叫嚷道:“藏頭縮尾不是好漢,是王八,你們到底是哪路王八?要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否則到了閻羅殿,問起死因來,我隻能說是被一群烏龜王八蛋給害死的。


  那可糟糕透頂,累得王八替你們這些王八蛋孫兒來頂罪,你們可就大逆不道了。”


  叫了一陣,無人理會。


  雲遊又大叫道:“啊唷,快放你爺爺下來,爺爺要小解……喂,你們這些不孝孫兒,聽見沒有……”


  又過得一陣,雲遊驀地想到小仙女和霜兒妹妹她們還在原地動彈不得。


  想這夜色已黑,又是偏僻山野的,若是碰到了歹人,那可怎麽辦?

  擔憂之下叫嚷的更凶了。


  “你們快停下,我那些朋友還在那裏,要是又遇上一群王八蛋孫兒可就危險了……喂……你們聽見沒有?聾了?我……我可以動了,我要跳車了……”


  突然一個聲音大喝道:“吵死了,你給我閉嘴,他們都死不了,也不會有人去加害她們。”


  這聲音正是方才的女子。


  雲遊聽了心下稍安,側頭向聲音處靠近道:“姑娘聲音好生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那女子並未答話,過了半晌,雲遊又嘻笑道:“哦,是了,我們定然是在夢中見過的,否則又怎會這般親切呢?

  姑娘聲音有如天籟,比那黃鶯唱歌還好聽,隻可惜說話太少,要不然哪有絲竹鼓樂什麽事,多此一舉。”


  那女子依舊不答不理。


  雲遊一半有想見真容之心,一半是聽了聲音便斷定是位美人不錯,本能加上好奇心,促使著他繼續嘮叨。


  “姑娘可有婚配?不知何人有如此福份?若是沒有那卻是極好的,最好一輩子都別嫁人,出家做尼姑,免得給那些臭男人給糟蹋了。”


  豈料話音方落,一條白影倏地衝了進來,雲遊隻覺臉頰一疼,“啪啪”兩聲已給她打了兩巴掌。


  “你說夠了沒有?”


  雲遊於挨打的功夫頗是了得,尤以挨巴掌的經驗最豐,好似一日不被人打上幾巴掌,渾身就不自在。


  定了定神,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女子說不出話來。


  隻見眼前一位女子戴著輕紗麵幕,柳眉杏眼,肌如凝脂,秋波盈盈。


  恰似一尊冰雪雕塑,美得不可方物,正是讓他念念不忘的如影姑娘。


  花如影瞧他盯著自己發呆,不覺將臉一側,怒道:“你……你在看什麽?”


  雲遊癡癡呆呆道:“我……我在欣賞畫卷。如影姑娘好久不見,又……又……”


  “又什麽?”


  他本想說又加好看了,但實不足以表達其美之萬一,隻覺用世間任何詞匯來形容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頓然語失,竟爾吟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吟完後覺得不過癮,又隨即自作一首吟道:“朝朝暮暮盼卿見,誠惶誠恐未敢言。霓裳羽衣天下曲,不及佳人半聲甜。”


  他將內心那個見到美人唯唯諾諾的自己表露無遺。


  花如影聽他呆裏呆氣的吟起了鳳求凰,後麵又不知是他從哪讀來的,不覺雙頰紅暈,側開身子,低聲道:“你……你還是這般,喜歡胡言亂語,剛才那麽多姑娘不夠,卻又來調侃起我來了。”


  雲遊見她終於搭話坐在了一邊,本色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無過是對於美好的事物衷心讚賞了一番,卻又何來調侃消遣之說?”


  花如影臉有歉然之色,默然失語,若有所思。


  心想當初在那快活城堡,這人為我和子月擋了一掌,而我卻棄之不管不顧。現下我恩將仇報的擄劫了他,他竟沒有任何怨恨之意,不由得更是羞愧不如。


  雲遊見她扭頭一邊,半晌不語,忙賠禮道:“哎呀,在下唐突佳人罪該萬死,如影姑娘可切莫生氣。我這人毛病甚多,尤其是這張臭嘴惹事不少。


  你若是氣不過便向我再來一巴掌,不要這樣悶在心裏,叫我過意不去。”


  花如影垂首歎道:“幕少俠,我沒有生氣,你都沒氣,我又有何臉麵朝你撒氣?隻是……聽你這樣誇我,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卻從未像你這樣說過我美不美。”


  雲遊一愣,立時明白她說的乃是莫少言,都知她對莫城主一往情深,而莫少言始終是對她不冷不熱的,不禁有些憐惜道:“如影姑娘,莫城主乃是胸懷大誌之人,想來忙完了大事,終有一日會發現你的美的。”


  他想的卻是若然我是他,什麽城主教主軍師,統統不要了,那些都是過眼雲煙,珍惜眼前人才是正道。


  想到此處又記掛起了小仙女和落小霜等人,緊問道:“如影姑娘,我那些朋友怎麽辦?”


  “你倒是挺關心她們的,倘若信得過我,自不用多問,我說她們沒事,自然沒事。”


  雲遊嘻嘻笑道:“如影姑娘既然都這麽說了,自然是信得過的。”


  他對姑娘的話向來不疑,更何況還是這樣美的姑娘,騙人等言語絕不會和她有什麽關係。


  花如影坐在車邊,兀自歎息道:“哎,我倒不想他是什麽英雄,小人也沒什麽不好,至少……至少可以像你這樣陪我說笑。”


  雲遊聽得心頭熱血上湧,隨口接道:“隻要如影姑娘喜歡,我便是小人,這一路不論去往何處,但能為姑娘排憂解難,小張儀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花如影見他說的頗為誠懇,莞爾笑道:“你這人油腔滑調的,也不知對多少姑娘說過這般話了。可惜你不是他,若是個個都要這樣舍命,你到底有多少命來相賠?”


  雲遊嘻笑道:“說過的姑娘確實挺多,可也句句發於真心。士為知己者死,我不是士,小人隻為紅顏賣命。不知如影姑娘卻要小人這命賣往何處?”


  他句句都大有奉承之意,然也不經意的點到了正題。


  花如影一怔,輕笑道:“肝腦塗地那也不必,我家少爺隻是想請幕少俠到府上做客而已。”


  突然馬車一震,雲遊身子下滑,頭磕在板邊上“啊唷”叫疼。


  花如影將他身子扶正一旁,雲遊聞到那濃鬱的胭脂水粉的女子氣息,不由得心蕩神怡。


  想你們家少爺請客的方式倒也別致,不就是心法麽,既有如影姑娘相陪,一路溫香軟玉,縱是刀山火海也不枉了。


  他驀地想到了佛經有雲:一切女色滑,如樹生狂花,顛倒風所吹,萎花為蟲聚。


  再美的花朵終會枯萎,可自己不過是一個欣賞美豔花朵的看客,隻止於欣賞,並不采摘。


  又想:財色於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舐之,則有割舌之患。


  暗暗心驚,還好自己無有舐蜜之意,同時又暗叫糟糕,於財不舍,此患可足以割舌否?

  當舍,當斷,當離。


  雲遊腦中一會閃過數種念頭,時而歡喜時而憂愁。


  花如影見他神色怪異,不知他在想些什麽。隻道他歡喜的是與自己同行,憂愁的是擔心那些朋友,卻哪裏猜得到他腦中會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


  雲遊發呆了一陣,在花如影幾番寬心之下,又嘻笑著在馬車內向她描述自己負傷後命在旦夕是如何死裏逃生的。


  說的總是添油加醋,誇大其詞,直逗的花如影花枝亂顫,不知不覺的手腳已活,繪聲繪色的比劃起來。


  花如影那冰冷如霜的媚眼笑成一道月牙,一生也未像今日這般開懷大笑過。


  眼前的這位男子和莫少言全然不同,對於少爺,她是又敬又愛又懼,不敢在他麵前有所造次,生恐哪裏言語行為有失而招致他的不滿。


  是以總是小心翼翼的保持著金蘭城女子該有的矜持自愛之理。


  然對於小張儀則沒有任何感覺,隻道這人說話風趣,可以隨意捉弄取笑,沒有任何脾氣。


  像是冬日之陽光,可有溫暖人心之效,也可無有像空氣。


  不必在意他的任何想法,好似你想他不存在便可不存在,想他出現,便可隨時給人帶來能量一樣。


  這樣不講任何禮數規矩,無有大小尊卑的奇人,實是天下少有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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