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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雲遊傳》。世事無常,無愧於心便好。

  此言一出,三大惡霸同時一凜,連無傷無痕也是一怔。


  清羽靈心下好奇,想知道自己在小猴子心中是否大過那些水星城的百姓。她想為清墨師姐複仇,又不忍心逼問於他,當下由這三人強出頭,心中的歉疚之情也減了不少。


  雲遊成了眾矢之的,上百對目光齊刷刷的向他射來,隻待他如何回應。


  “你們……你們既是為了此事,那直接擒住我便是,不要傷及無辜。”


  他聽得又是關於水星城的問題,麵露難色。


  無命冷喝道:“隻怕這丫頭的性命比你更金貴。你若是想要英雄救美,總該拿出點有價值的東西出來。我們要你這賤命何用,快說。”


  雲遊心下無比煎熬,若然是自己,死不足惜,可這是小仙女,又豈能不顧?

  但水星城的百姓,那裏的一切都是他心中在這俗世裏的最後一片淨土,委實難以取舍。


  囁喏道:“我……”


  無痕緊盯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喝道:“你小子滑頭的很,別想使什麽詭計。若是想要弄個假的法子來唬弄我們,你是知道後果的。”


  雲遊再次選擇逃避,寧可自己不知道這些,平平淡淡的和奶奶霜兒妹妹過著從前清苦而又快樂的日子。


  可這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造化弄人,命運似乎總是在跟他作對,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水星城,那是夢想開始的地方,一但生活被夢想所纏住,勢必束手束腳,顧念太多。


  麵對世間各種各樣的誘惑,逐漸迷失自我,墮入無窮盡的內心折磨之中。


  佛說人有八苦:傷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


  自然之死尚不足痛,人皆有生死,苦在肉體。最為痛苦的卻是精神靈魂之痛,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雲遊不覺又想到“色無常,無常即苦,苦即非我,非我者亦非我所。”


  說來還是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若非是自己執念追求著理想世界,此刻也不會有內心之苦。


  他越想平凡,卻越是求而不得,命運之手時不時便讓他波瀾一番。


  多少平凡之人又如何羨慕自己擁有不平凡的一生,而他又正為此而苦惱。


  當你未曾擁有之時,所求之苦多來於物外,而當你所有越來越多之時,所求之苦才是人生至苦。


  人活世間,就是不斷在自討苦吃的過程,在這吃苦中,讓你去體會感悟。


  酸甜苦辣各是什麽味道?這些味道有好壞對錯麽?全然都是個人的我執心分別心在作祟而已。


  生命在於享受,享受無關好壞,快樂的是享受,痛苦的也是享受。


  當你懷著享受一切的心態來看待這個世界時,沒有我執和分別心,你會發現痛苦也不再是痛苦,快樂也不再是快樂,統統歸於一種極致的安寧和虛無。


  源源不斷的隻有愛包裹了世間萬物,這種美妙的感覺也是在五感之內所體悟不到。


  雲遊隻在一瞬之間便似神遊到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外界的人群和異樣的眼光皆似於己無關,沉浸於冥想之中無法自拔。


  便在此時,忽聽得數十人長呼短叫,如人球的向這邊投擲過來。


  一條黑影倏地竄到,雲遊隻覺雙肩一緊,整個身子便被淩空提起,不待發聲,幾個起落,便提著自己飄然遠離了人群。


  留下的則是一片東奔西躲避開傷害的混亂人群,各人口中似乎都在張口叫喚自己的名字,可卻全然聽不到任何聲音。死寂,整個世界於他來說都是死寂一般,好像世界所有的真實,都隻在他死的那一刻也將歸於虛無。


  世界存在隻存在於你自己眼中心中,於我死後便是虛無,那種感覺無法向“活著”的人訴說。正如活著的也無法知曉“死後”的世界一樣。


  哪裏才是真實哪裏才是夢境?哪裏才是活著,哪裏才是死亡?


  雲遊“啊唷”一聲被重重甩在地上,這才回到了所謂的現實。


  身後是一片樹林,眼前是一位黑衣人,背向雲遊,淡淡道:“說吧。”


  雲遊隻聽這一聲便忍不住笑道:“大哥,露餡了。你這口音也別再扮什麽蒙麵大俠了,一開口便破功。”


  那黑衣人將麵幕一扯,惱道:“給點麵子行不行,怎麽說我也是臭名昭著的黑煞星。能不能表現的害怕一些?你這樣嬉皮笑臉的太也傷人自尊了。”


  雲遊憋住笑意,正經道:“不是,大哥,不是你模樣不夠凶惡。隻是我一聽你這口音便實在是忍不住想笑。對不起,我不該笑的。”


  說完又忍不住“呲”的一聲。


  野鬼陰沉著臉色望著這坐在地上的潑皮無賴,無可奈何的歎氣道:“你小子能不能有個正型,老子這麽嚴肅一人都要讓你帶歪了,快說。”


  雲遊一愣,心想怎麽又來一個快說?

  奇道:“到底說啥?”


  野鬼耐不住性子,猛的便是對他一頓拳打足踢,一麵打一麵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給老子裝,裝,裝……還裝不裝,快說,要不寫下來也行,再跟老子玩賴的,打不死你。”


  雲遊雙手抱頭,蜷縮在地,被打了一陣,隻覺周身都在疼痛,髒兮兮的落魄如乞丐。


  值時地麵殘雪在暖陽下也已消融,旁邊一條小溪,冰麵化水,潺潺流動。


  “今天天氣真是不錯,要不一起躺下來曬曬太陽?”


  雲遊倒臥在地,笑著拍了拍地麵,渾沒有任何凶險之情狀,極是平靜。


  野鬼緊盯著雲遊,像看怪物一樣,駭異道:“你小子到底是個啥品種?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瘋子,君子?小人?

  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老實的。”


  說罷野鬼右手緊扣住雲遊手腕,大拇指向他大陵太淵神門三處穴位施力。


  雲遊有一顆無所謂的心,奈何還有一具凡軀,吃痛又“啊唷啊唷”的大叫道:“大哥輕點,我說我說……”


  野鬼這一運力雖將他逼服,但心下亦暗暗稱奇。


  適才這一指力明顯可以感覺到他真氣充盈,內力渾實,卻為何如此輕易被自己製服,他到底會不會功夫?

  雲遊自己也全然不懂什麽真氣內力的,更加無法施展,隻道生來如此,本自具足,人人皆有。


  甩了甩被他扼疼的手,歎道:“哎,兄弟,連你也想要去那水星城麽?

  我勸你還是不去為好,那些人都是組團了,你一個孤家寡人爭他們不過。”


  野鬼一凜,奇道:“怎麽,他們也逼問你了?我去水星城幹什麽?老子要的是心法,你記得多少便寫多少,少給老子打哈哈。”


  雲遊心下一鬆,嘻嘻笑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呢。


  你武功已經這麽高強了,還要那些有啥用,貪多必失,把本門練好練熟悉了,自然可以強身強體的,再說你身子看起來也不虛啊。”


  野鬼惱怒道:“誰他媽習武是用來強身健體的?你小子少在這瞎三話四東拉西扯的,快給老子說。”


  雲遊起身拍了拍,微笑道:“說話我最是在行了,可你看我這下半身成何體統,實在是有辱斯文。”


  “這與心法何幹?”


  野鬼氣得青筋暴起,若不是有求於他,生平殺人不眨眼,何時這樣憋屈過。


  雲遊淡淡道:“那可是大有相幹了,你想啊,這心法要記熟自是不容心思外物。若然我在說心法之時,一瞥眼見了自己這等喪家之犬的模樣,心神一分說錯幾句或是記錯幾句。那可非但無益,整不好還容易練的走火,這種事你習武的不會不懂吧?”


  野鬼怒目圓瞪,大喝道:“你小子敢造假不成?”


  雲遊嬉皮笑臉道:“這哪有假?心法心法,自是隨心而動,心若怒,心法則傷肝,心若思,心法則傷脾,心若悲,心法則傷肺,心若恐,心法則傷腎。


  是以要平心靜氣,不生五誌,待得心態平和之後的心法,習之方始無損。


  我這也是替你人身安全著想,也不知謝我?”


  野鬼聽得似是而非,急道:“你不就是想換掉這身行頭嗎。他媽的,再多呆幾日,老子沒被那小子毒死,便要先給你這小子氣死。”


  雲遊聽了此話不覺笑道:“兄弟,你這所求並非為己啊,不知何人有這本事能降服你這風流野鬼。”


  “你他媽閉嘴,老子給你降服了行不行?”


  野鬼不厭其煩。


  雲遊嘿嘿笑道:“既不是自己所練,那不如給了假的也無妨。”


  野鬼心想到手的東西又豈有自己不沾手之理,這小子居然敢耍小聰明,不覺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當老子傻麽,若是給了假的,我又能活命?滾蛋,少打這些歪主意。”


  雲遊心下也不在乎什麽真假,隻是這些不祥之器一但落入歹人之手,必然多有不幸,那樣自己便也成了幫凶,良心難安。


  他望著野鬼怔怔出神,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問道:“當日在那望坡城的春滿樓,你明明是衝著花魁而來,何以中途非殺我不可?”


  野鬼不假思索接口道:“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未料到你會出現在那裏。”


  雲遊一怔,緊問道:“那是誰人要害我?”


  野鬼冷冷道:“宮中……”


  說完猛然間臉色一沉,怒道:“呸,咱倆到底是誰劫持了誰?老子憑啥要遭你來質問?滾蛋,他媽的,你小子老老實實將心法想出來,咱們找個地方慢慢寫。”


  雲遊不覺勾肩搭背的靠在野鬼身上,嘻笑道:“你是采花賊,我是下流小人,卻也是臭味相投了。何況我與你哥哥孤魂亦是結拜兄弟,這樣咱們關係是不是又更進一層了?”


  野鬼將他手一甩,瞪了一眼,厲聲喝道:“少來套近乎。莫城主說你小子巧舌如簧,你就是說破了天,我也決計不會上當。”


  雲遊點頭歎道:“原來是莫城主啊。在下謊話無數,信者無數。現在實言反而不得人信,這是可喜還是可悲呢?”


  “我哥最為討厭的便是無情無義的小人,你我既是一丘之貉,他又怎會跟你結拜卻對我這親兄弟不恥?”


  “其實孤魂兄弟一直都很掛念你的。可惜你們道不相謀,對於自我價值和人生意義的理解全然相反。哎,人生際遇就是這麽的無常。


  我瞧你也非是十惡不赦之人,何不棄惡從善,追隨你大哥孤魂一道?”


  野鬼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嗬嗬,你是來向我傳道的麽?老子在道教修習時你還穿開襠褲呢,你又從哪看出我非十惡不赦之人的?”


  “那你殺過人麽?”


  野鬼嗔道:“廢話,老子職業可是殺手,黑煞星之名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吹來的。”


  雲遊歎道:“那確實夠惡的,隻是你這一生之中便沒有殺錯過人,內心沒有些許懊悔麽?”


  野鬼一呆,想自己在執行任務時殺過許多人,但每當心生悔悟之際得了報酬花天酒地的享受人生,便將那些煩惱拋諸腦後。


  他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手上沾血太多,說自暴自棄也罷。


  此生什麽富貴榮華也該享盡了,心下唯一心願未了,那便是未得與自己親哥哥解開心結。


  當下聽他問自己是否後悔過,野鬼不禁沉思良久,冷冷笑道:“不後悔,有什麽好後悔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亦如我哥自己,一生顛沛流離,執守著自己心中的江湖大義,你問他又何曾後悔過?”


  雲遊點頭道:“那倒也是,孤魂大哥哪怕自己受苦,也絕不破內心底線,做出損人利己之事。


  他所認定的道,便會一直這麽走下去。每個人的活法都不同,哪有什麽對與錯,自己無愧於心便好。”


  野鬼一怔,心中不禁在想,倘若於心有愧又當如何?


  於心有愧又當如何?


  這個問題他每在孤獨無人的夜,躺在高房屋頂上,望著漫天閃爍的群星才會想到的人生難題,都是在縱情享樂之後得到答案: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問明日是何時。


  “你又是怎麽認識我哥的,對他這樣了解?他還跟你說過什麽?”


  “說來慚愧,我和孤魂兄弟也隻是一麵之緣,不算深交,可又算得上誌同道合的靈魂之友。”


  野鬼不覺冷笑道:“一麵之緣?那他定然是讓你這小人的表麵文章給哄了,要麽你便是全然在撒謊。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第二種可能性更高,要不你們既是兄弟,何以至今隻有一麵之緣?”


  雲遊歎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兄弟朋友,無時無刻不在你麵前出現,但大多卻是酒肉朋友。


  他們跟你噓寒問暖,聊著些無關痛癢,彼此都不感興趣的話題,走走兄弟朋友之間的過場,無過是相互客氣之禮罷了,人情世故,隻有在患難時才見真心。


  走動的多,說的話多並不能代表什麽。真朋友,哪怕彼此在一起時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會覺得尷尬。


  因為知道,無須去刻意迎合對方,一切自然隨性,更不必擔心得罪於人的念頭發生。


  人生難得知己,兄弟朋友不必太多,有一個知心的,不說話,彼此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彼此心意,那便是人生大幸。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雲遊說著,便想起孤魂兄弟贈與自己的招魂笛。


  上次在吹響之時,孤魂不畏艱險,不辭勞苦,連趕了三日三夜的路程,唯恐是自己有難,千裏追音而來。


  雖是終和自己擦肩而過,但孤魂對自己的這份情義,讓雲遊至今都甚為動容。


  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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