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雲遊傳,別名白馬浪子> 第66章 《雲遊傳》。左右不是人,空悟禪師有苦難言。

第66章 《雲遊傳》。左右不是人,空悟禪師有苦難言。

  但見十二人麵目扭曲,如遇上了狂風驟雨,各自身周激起了一道道向上騰起的氣旋。然十二人之外卻是風平浪靜,好似和他們是兩個世界一般。


  真氣流轉了數圈之後,隻聽“噗”的一聲,蘇客終究是修為尚淺,抵抗不住,好似這真氣組成的大氣環有一塊破了一口,蘇客立時被激射出去。


  諸人真氣一卸,同時落凳,蘇客則震得直飛身砸到了旁桌上,隻聽“哢嚓”一響,那板桌裂為數截。


  蘇客緊捂胸口,本以為他要血吐當場,殊不料蘇客強壓了一口氣,鼓了鼓嘴朝身後草叢吐了一口口水一般,輕鬆盤膝,雙掌提氣,挽回了些許顏麵,而他方才吐的分明就是鮮血。


  所幸並非是十一人的真氣盡數打在了他一人身上,而是成了一個突破口,向他這方向散了出去。若是當真全都擊在了他一人身上,豈能讓他有此閑心去顧及什麽顏麵,那是非命喪當場不可。


  “三弟……”


  柳回舟和肅青山同時關切道。


  “你們欺人太甚。”


  這話說的,明明最先發難的是他自己,到頭來傷的也是自己人。


  這便成了欺人太甚的理由,誠然欺人不成反被人欺,卻也說得上“太甚”二字。


  “你這叫自食其果,技不如人便乖乖下桌待著去,不自量力,還壞了我們比拚內功的興致。”


  真虛道長被他破功頗為掃興道。


  “臭道士,你瞎說什麽大實……”


  險些出口,轉口道:“瞎說什麽大話,兄弟們替刀王報仇……”


  旁的弟子霍地起身……


  柳回舟方才自管性命不顧三弟死活將真氣向他導入,不免心虛,這時意欲將所有視線和怒火都向真虛道長身上引去,明哲保身,

  莫少言惱怒此人點破自己挑撥真虛道長和南山關係,反將一軍,微微笑道:“你們這才叫仗勢欺人,雖然我也和道長有過節。但是非分明,方才分明是你自己人下的手,理虧在前,若想以多為勝,我們金蘭城的兄弟也不會坐視不理,定要出來主持公道。”


  各人都是要站在公道正義的一方,斥責對手是在倒行逆施,大逆不道。


  不意真虛道長並不承他的情,笑嗬嗬道:“區區幾個小嘍囉還用不著請幫手,莫城主你還是省點力氣,留著奪劍吧。”


  “各位兄弟不可意氣用事。”


  盟主牧遠調停紛爭永不缺席,這是他作為盟主唯一要辦的正經事。


  肅青山伸手攔下叫嚷的弟子冷冷道:“這筆賬遲早是要算的,但在宴席上多少不便,也要給空悟禪師三分薄麵。”


  言下之意,那是場地不行,看在了主人麵上,不與計較。


  其實心下也並無勝算,況且奪劍才是第一要緊之事,彼此找個台階下都不為難。


  牧遠調解厲聲喝道:“諸位兄弟,且當是切磋消遣而已,莫要動怒傷了和氣。各派皆是武林大派,理應同氣連枝,同舟共濟。各中恩怨待得查明之前誰也不得私自而決。”


  無命無傷無痕三人靜看熱鬧,南山看著這些人沒有好臉色。


  快先行舉起茶杯不嫌事大,吟吟笑道:“諸位都是英雄豪傑,今日前來皆意在劍上而非桌上。在下不才,以茶代酒,替道長賠罪一杯。”


  “你是什麽身份,憑什麽讓你代罪相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柳回舟護在蘇客身旁忿忿道。


  “敝人自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事自然義不容辭,豈關乎身份高低?”


  真虛道長瞪了快先行一眼,惱怒道:“少在此裝腔作勢,老道有什麽罪要你來代賠,擺明用心不良。”


  快先行被他揭穿,幹笑幾聲。


  莫少言趁人不備,提筷直取盤中大肉。


  無命聞聲,靈耳一動,嘿嘿笑道:“好一招亂中取食,混水摸魚。四弟,真是孝順。”


  莫少言心下一驚,但聽得“孝順”二字,已然將兄弟之情變為了父子情深。


  這亂中取食也成了孝敬大哥的意思。他這次算是搭錯了賊船,心中懊惱,真是酒肉兄弟不可亂交,否則滿盤皆輸。


  料想自己怎也是堂堂一城之主,若不是為了複興金蘭城何至自取其辱紆尊降貴的來討這三位偽君子的好?


  心有怒氣,哈哈冷笑道:“是為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尊你一聲大哥,那是看你還有些本領。你也莫讓小弟難堪,同為君子該留有君子風度,徒惹旁人恥笑。”


  他“笑”字一出口,柳回舟不禁啞然失笑道:“逍遙四君子怕是又要改為三君子了。哈哈哈……這年頭真是水淺王八多,君子湊一桌。罷了罷了,我們這些小人配不得與君子同桌。”


  言罷,肅青山也笑著離席,旁桌弟子起哄大笑起來。


  莫少言氣得咬牙切齒,憤而提掌向桌麵狠狠一拍,登時板桌裂為兩半,菜碗杯盤灑落一地。


  縣老爺的大狗立時跳了過來,隻叼起那塊大肉便跑開。


  餘人起身望著那叼著大肉的黃狗,長歎道:“哎,好好的宴席全叫這君子一人給獨食了,可惜可惜。”


  諸位都是英雄豪傑,雖是腹中有氣,然氣飽之說也屬氣話,不足為信。


  氣固然是要鬥的,但再英雄豪傑也沒豪傑到連飯都不用吃的份上。


  是以各人各端了一碗,寧死不屈,俠骨傲然的站成一排,大口劃食。


  此等場景好不逗趣,武林各派的英雄人物氣節滿滿,暗中較著勁。寧為鳳尾不為雞頭,誰也不甘與弟子下桌,並排吃著白米飯。足見禪師有先見之明,特意強調了,米飯管飽。


  “咚,咚咚……”


  隨之寺中鍾聲如洪,震響天地,各派弟子和遊客如潮向鍾聲湧來。


  隻見五尺高台之上,空悟禪師已沐浴更上了新衣,一顆油光瓦亮的光頭在佛光普照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空悟禪師精神抖擻,一對雙目神光湛然,左手拄著鏤空金頭禪杖,右手豎掌躬身下拜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和武林同道不辭勞苦駕臨敝寺,真是讓敝寺蓬蓽生輝……”


  說完空悟禪師頓了頓,眼睛向台下最前的一位僧人瞥了一眼。


  原是那僧人手中寫好了發言稿,禪師已然忘了說辭,幸好早有準備。


  雖說已備好,然距其身前也有數丈之遙,若然不是禪師目光如電,實非常人可視之,台下亦無人覺察,可見其神光不是一般的湛然。


  空悟禪師瞥了一眼後,續道:“今日有此神劍開光一事,全是應了各位江湖朋友之約。這祝融神劍的劍刃傳說乃是上古火神祝融身軀所化,加以天外隕星千錘百煉,曆經九九八十一年方始打磨而成,自此劍刃劍鞘合體,當世無二。


  這神劍本屬天物,幾經輾轉最後落入了幕青鬆幕大俠之手。本寺承遺命負責看守保管此劍,實是以武林安危著想。為此敝寺多年來屢受其擾,招致無數心懷不軌之徒的惦念,更有多名寺中弟子為這神劍喪命。


  敝寺之所以承受這些苦楚,真真切切是為天下蒼生著想。以老衲看來,這神劍實是不祥之物。可不能有失幕大俠之遺托,並非是敝寺有意強占此劍而不複歸於主。


  更有無恥小人在背後惡意中傷說我南隱寺持劍斂財,委實讓人心寒。


  今日當著天下群雄之麵,老衲親允,若是幕家後人能取神劍,老衲願雙手奉上,物歸原主。


  若是原主無力持有,大可讓天下英雄同來取劍,由更強者繼續代為保管,直至原主有力能持為止。


  試問敝寺此等做法合乎武林規矩否?合乎各位英雄心意否?”


  空悟禪師娓娓道來,將這些年受到的委屈所承載的大義講的入情入理,全然為公不為私,兼且顧及到了武林各派的心願。


  台下各派弟子紛紛誇讚禪師做事公道,胸懷寬廣。


  南山在台下聽了心中甚慰,想著總是自己占得了先機,於神劍更近一步,不覺會心一笑。


  莫少言躬身抱拳向空悟禪師拜道:“禪師真是用心良苦,一心為武林造福,我們險些誤聽奸人之言,慚愧慚愧。”


  空悟禪師雙手合十回禮道:“莫城主繆讚,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理應由我南隱寺來承受這世間的種種罪孽。”


  “哈哈哈……既然你南隱寺視其為不能承受之罪孽,那不妨讓我們逍遙三君子,不四君子來替你承受吧。”


  無命朗笑一聲。


  莫少言本還以為方才宴席上言語間衝撞了這位大哥已然被除名在君子之外。卻不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這位君子之腹,低估了君子的度量,大為意外。殊不知無命隻當他是取劍的砝碼,用之則取,不用則棄。


  空悟禪師循聲望去,然見是一位年長的瞎子也來湊熱鬧,便也未施禮,直言道:“這位施主,世間罪孽深重,恐你已年邁身殘,無力承受。”


  “禪師真是宅心仁厚體貼入微,說的甚是。老了殘了就不要出來瞎……摻合,回家頤養天年多好。”


  柳回舟故意將“瞎”字字音拖長,突顯其缺陷,譏嘲之意甚濃。


  話音方落,隻聽“嗖”的一聲,一道白光一閃,卻是一枚白色棋子打在了柳回舟的牙齒上。


  柳回舟一捂嘴竟摸出了一顆門牙,正欲發難,書畫君子無痕將判官筆轉了數圈,在人群中舞的虎虎生風。


  轉腕一收哈哈笑道:“妙極,妙極,瞎子瞎的是眼,嘴欠的人瞎的是牙,缺的卻是口德。這樣一來便登對了,哈哈哈……”


  肅青山無意貿然出手,拉住了柳回舟,莫少言身後的白狐不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


  “諸位既然都有承受天下大任之心,禪師說的明白,大可以武而決,技壓群雄者,自是有能力替原主人保管好神劍,何必多費唇舌?”


  快先行狡黠笑道。


  “這位施主說的倒是簡單易明,神劍便在於此,天下英豪自可來取。”


  空悟禪師言罷和快先行躬身施禮。


  各派弟子交頭接耳說的好生熱鬧,心想誰能技壓群雄奪得神劍?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人厲聲喝道:“老禿驢,你好歹毒,以神劍為餌,挑起各大門派的爭鬥。削弱各派勢力,好讓你南隱寺一家獨大,坐享天下第一大派之名,真是煞費苦心,我可有說錯?”


  跳出來的正是真虛道長,也隻有他敢這麽公然的叫罵了。


  他這話對也不對,是站在自身的角度來看,可沒有換位替空悟禪師思考。


  各派弟子聽了立時一陣騷動。


  空悟禪師見是真虛道長,正要找他算賬,現下卻汙言穢語的自己跳了出來,饒是他再有修養也不禁勃然大怒,將禪杖往台上一頓,怒喝道:“賊道人,你殺我門下弟子還未與你清算。今又在此一派胡言,壞我佛門聲譽,阻擾神劍開光,不請自來,我倒想問問,你是何居心?


  這神劍開光是為了讓天下英雄共同觀摩,非我一人所有。乃是各派武林中人的一致要求,這神劍若不是受了故人遺托,老衲才懶得去管,誰有本事盡管拿去。”


  空悟禪師說的憤慨而憋屈,句句也是實言。神劍是受了遺命代為保管,深藏十多年不出為的就是怕引起武林爭鬥。可麵對江湖的各種流言蜚語逐年增加,更為重要的是連自己的徒兒南山也這麽質疑自己藏了私心,這如何能受得了?

  背負了這麽多年的罵名,還不能讓人理解,心下便想著索性將神劍開光,讓他們這群人死了取劍之心。還我佛門清白,亦讓南山明白為師卻然是一片苦心。不意又被這道人曲解用意,如何能不讓他著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