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雲遊傳》。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蘇客騎虎難下,在眾多弟子的起哄聲中拍桌叫道:“比就比,誰怕誰。我蘇客若是喝不上,也決計不會讓你們四個偽君子喝上好酒。”
肅青山和柳回舟對望一眼,無傷無痕二人也是相視一笑,心中自有計較。
南山頓了頓拱手道:“眾位英雄,家師正是空悟禪師,說起來我也算半個主人。主人與客人爭酒,於理不合,在下還是換到別桌為好。”
莫少言微笑道:“哎,幕少俠,你這話就生分了,怎麽說你也是普陀山的弟子,就算是代表普陀山你也該出來爭一爭。”
心中好奇,他與那小張儀會不會真是親兄弟?或許可從他的武功家數中看出些門道。
南山無意於酒,推脫道:“在下功夫低微,可代表不了普陀山,普陀山的功夫我也隻是略通皮毛。未敢與眾位英雄奪酒比試。”
快先行瞥了南山一眼吟吟笑道:“這位幕少俠應該就是當年幕青鬆幕將軍之後吧?”
南山聽到他提及家父,立時轉頭向這快先行打量一番拱手道:“正是。”
“聽聞此次神劍開光,這開光的祝融神劍便是當年幕夫人在彌留之際交由南隱寺保管的,是也不是?”
“正是”
“很好,這麽說來,這神劍主人本該是你幕家後人,奈何由這南隱寺持有多年卻不物歸原主?”
快先行發問也是越來越尖銳。
眾人都洗耳恭聽。
南山心中也有無數種猜測,然始終不願相信師父會這般藏私支吾道:“那是……因為我年幼,無力持有此劍,師父……師父也是為了我安全著想,怕我引火燒身。”
“那麽此次你來所為何事?難不成僅僅隻是豔羨,特來解解眼饞看上神劍幾眼,就沒有爭奪占有之意?”
快先行直接點破他的心思,讓南山無言以對。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看神劍不假,然誰又不想占為己有呢?就如這桌上美酒,想要,那還得憑自己本事來拿。即便你是這酒的半個主人也沒人會對你客氣。拿出你的實力來,沒人會去同情弱者,你若是覺得自己是弱者,但可離開,也別來爭奪,我們還少了一競爭對手。”
快先行言語相激,明麵看來是在勸酒,實則是包藏禍心,暗自慫恿南山去爭奪神劍。怎麽說他也是神劍主人,理所應當比旁人更多機會奪劍。
而若然神劍落入南山手中,相較於在南隱寺的神僧手裏自是取來也更加容易。
南山亦明其意,此來皆有覬覦神劍之心,可自己本就資質平庸,倘若無神劍加持,大仇何時得報?
與其眼看著這些人爭奪,不如放手一搏,想起父母大仇,心下發狠道:“那就來吧!”
桌子四周滿滿擠了十一人,眾位比鄰而坐,雙肩靠齊,環視一圈各自麵露狡黠微笑。
忽地十一對肉掌齊拍在桌邊,各頂桌沿暗運內力向那桌中美酒蔓延開去。
旁桌的各派弟子立時圍了上來,紛紛為自己主子叫好:“青山劍宗,劍法超群,金蘭城城主技壓群雄……我們紅槍會的槍王才是深藏不露……盟主加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口中爭個不休,桌邊的十一位英雄也是互較內力短長。
驀地裏都收了聲,隻見那桌子被諸位英豪的內力顫巍巍的震脫了地麵,徐徐騰起。
然桌上五隻酒杯中的酒水卻沉穩如常沒有絲毫波動,可見諸位的力道控製得也是恰到好處。
諸人凝神屏息目光專注,眼中隻盯著桌中美酒,心外無物。
酒桌不住抬升,諸人臀不離凳,眼見就要高過頭頂。
莫少言率先出手,隻見他左掌推桌,右掌向身前輕輕下壓,五隻酒杯立時向他這方滑落過來。
各派弟子一齊驚呼:“哇,好功夫。”
他們驚的並非是酒杯向他滑落,而是這五隻酒杯在角度微傾之時,裏麵的酒水卻一滴未灑,水平與地齊而非與微傾的桌麵齊。這是以強勁的內功才能壓製住杯中酒水的流向。
眼見美酒就要滑落到莫少言和白狐的方位,與之相對的無命無傷無痕三人右掌齊出,暗施內勁,不偏不倚酒桌頃刻為正。美酒倒滑回中,忽地諸人同時卸力,酒桌又平落在地。
莫少言尋思,這三個偽君子,表麵上和老子稱兄道弟,見到美酒要落入我手,卻全然不顧兄弟義氣,反出手將美酒逼了回去,心有怒氣瞪了他們一眼。
南山心一急,猛的出掌拍在桌沿,五隻酒杯登時被震飛到半空,諸人不禁駭然失色,想這渾小子這是自己吃不到,要將美酒打翻,誰也別想得到?
隨即隻聽各派弟子“咦”了一聲:“原來,幕少俠的內功也這麽強。”
但見那震飛在半空中的美酒竟與酒杯凝結在了一起一般,亦是滴酒不灑,且酒杯端端正正沒有半點偏斜。
眾人為之一歎,連南山自己也是詫異。酒未灑出實非本意,其本意隻在逼諸位出手而已。
一旁的快先行瞧的清楚,嘴角上揚。
適才在南山掌力拍到之時,正是盟主牧遠替他解圍,右掌藏於桌底,隔著桌麵將騰起的酒杯穩固下來。這手隔山打牛的功夫,亦讓快先行暗暗欽佩,心想中原武林的盟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實是個勁敵。
就在五隻酒杯下落之際,諸人不約而同齊出雙掌對著下落的酒杯朝己方向奮力一吸。
酒杯立時又懸於半空,各人雙掌發出的掌風在酒杯周身團團旋轉。
十一種力道交錯在一起,強弱輕重各不相同,有如每人手中有了一條無形長棍,彼此在互相推拉,暗暗較勁。
各派弟子隻瞪大了眼睛,若非親眼所見,實難相信各派豪傑竟恐怖如斯,可將物體以掌風使其懸停空中,不由得嘖嘖稱奇。
“大哥,我和三弟助你一臂之力,這酒先敬大哥了。”
柳回舟見十一股掌力誰也不想相讓,推拉半天相持不下,向一旁的蘇客瞧了一眼,同時使力向大哥肅青山的方向一帶。
牧遠和他們三人相對而坐,方才替南山解圍多耗內力,而今陡見這三股掌力合而為一將其中一杯拉了過去,心知不妙,然亦無法可奪。隻催發掌力控製著其餘四杯美酒,南山待欲補力也勢已不及。
便這樣眼睜睜瞧著這第一杯英雄酒向肅青山飛去。
肅青山微微一笑,張口一接,仰頭下肚,起身拱手道:“承讓。”
身後青山劍派和馬刀幫紅槍會的弟子,無不歡喜雀躍,齊聲讚道:“青山劍宗武冠群雄,劍宗威武。劍宗威武。”
肅青山滿意的點了點頭。
莫少言不屑道:“以三敵一,勝之不武。”
“我們三幫向來情同手足,同氣連枝,不要說以三敵一,就是成百上千我們還是以三相敵。何來勝之不武一說?”
柳回舟嘿嘿笑道。
“對,我們三兄弟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美酒自然要獻給大哥喝。你不是號稱逍遙四君子麽,想喝酒那就讓你那三位君子來幫幫你呀,哈哈哈……”
蘇客幫大哥奪了美酒,心中的氣解了大半,得意忘形不慎將傷口撞到桌沿上,疼的哇哇叫了起來。
無傷無痕二人為他們義氣所感,齊聲道:“大哥,那就讓我們也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說完,發掌回奪,齊向無命這邊扯來。
莫少言翻掌回拉,掌風逆勢反吹,緊緊拽了一條長繩一樣扣住了酒杯不撒手。
“四弟,你在做什麽?”
無傷無痕二人同時喝道。
莫少言被四弟二字驚覺,想來若是合三人之力,自己也難以虎口奪食,何不成人之美?順手撤回掌力。
無命耳朵一動,聽定酒杯來勢,一個旋身帶起木凳銜口含住酒杯仰頭喝下。
讚不絕口道:“好酒,好酒,真是人間極品。”
“妙極,妙極,大哥得飲,如若小弟親嚐,榮辱與共,感同身受,的確是好酒,哈哈哈……”
書畫君子無痕這馬屁拍的確實是妙極,酒未得嚐卻能感同身受。大哥喝的也是心安理得,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在喝,而是替兄弟們在勉為其難的喝。
“四弟,你說這是好酒,是也不是?”
無痕拍完馬屁還不忘補上一刀,衝著莫少言詢問美酒好是不好。
“是,確實是妙極的好酒。”
莫少言百般不是滋味,言不由衷,嘴裏奉承著,心下卻大罵什麽狗屁君子。一想到自己也是君子之一,不能傷及無辜,當下便忍了。
眼見美酒隻剩下三杯,餘人發力,掌風推將上來,三杯美酒在半空中左右為難,搖擺不定,忽上忽下,如遊在水中沉浮。
此時快先行左掌力拍桌麵,牧遠也跟拍出一掌,兩股掌力交合在一起,如兩道氣流猛的向半空中的酒杯衝發上去。
正中落位最低的酒杯,杯中美酒登時被這股掌力從杯中衝將出來。
餘人還未明二人何意,但見酒水自杯中衝出之際,牧遠右掌一掌一合,酒水竟向他掌心導去。隨即探頭一吮,那酒水便被他吸入嘴裏。
牧遠哈哈一笑:“果然是好酒。”
快先行眼疾手快,趁著餘人分神之時,瞄上頂端的酒杯,也發掌將酒水吸入掌心,隨而向口中一拋,嘿嘿笑道:“不錯,不錯。”
各派弟子紛紛拍手叫好:“此種飲酒之法,那是從所未見,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
眼下隻剩最後一杯,莫少言白狐,無傷無痕,蘇客柳回舟,各將掌力並成三道互相使力推拉。
酒水受這數種內力相激,竟冒出陣陣熱氣,絲絲輕煙。
南山孤掌難鳴,想自己一人如何是他們聯手能敵?
決心玉石俱焚,運掌呼的一拍,那酒杯被這掌力擊到,“喀喇”一響,在空中裂開。
杯中的美酒四溢而出,眼見這比拚多時的酒水便要白白浪費,均是大為歎息。
驀地裏一道灰影躍至桌麵之上,那下落的酒水宛若成了龍吸水的奇觀,反向那道灰影倒吸了上去。
那道灰影翻身躍過諸人頭頂平穩著地,甩了甩頭笑嗬嗬道:“好玩好玩,這麽有趣的事怎麽不等等我?”
來人一身灰色道袍正是那真虛道長。
萬不料這最後一杯英雄酒竟會被這半路殺出的老道給搶了去。
群雄霍地站起怒容滿麵。
莫少言未嚐得美酒本是窩火,陡見是這賊道人,更是大為著惱,怒喝道:“臭道士,你還真的敢來?”
這一聲連同肅青山蘇客柳回舟幾人一同叫出口,難得做到了眾口一詞。
真虛道長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道:“老道沒做虧心事,有何不敢,若是不來反倒認為我是心虛了。”
“廢話少說,我要為我們死去的弟子報仇。”
言罷四人便要動手。
盟主牧遠縱身躍至他們中間,雙手隔開,厲聲道:“諸位兄弟,先不要衝動,待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無命無傷無痕南山幾人都是不明所以,隻覺這老道功夫委實了得。
快先行呆了呆,想起在自己堡內和這老道有過“聯手”之誼,殊不料在此也能遇上,不覺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日真虛道長在快活城堡內遇了黑衣人,而後徒孫雲遊中了一掌,自己無法可治,便回到了道教。
不意各派將弟子死傷之責盡數推倒了自己頭上。
諸人一口咬定就是道教中人所為。
“和他還有什麽好說的,當日已給了時間讓他自證清白,我們各派弟子皆是死於他們道教的玄明神掌掌下,今日來此也是受他所邀。”
真虛道長更是聽得雲裏霧裏:“誰邀了你們,不是你們邀的我?”
四人同將一張字條掏出,上麵寫著:我等恩怨於南隱寺神劍開光之日作個了結,怕死勿來。落款正是道教的一個陰陽太極圖。
真虛道長看了看,笑嗬嗬道:“那我還收到了你們的字條呢,內容大體一致。”
“空口無憑,你的證據呢?”
真虛道長撓了撓頭:“被我吃了,一張字條而已,誰會留著當寶,看完我就吃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好似這種癖好天下人皆有。
眾人聽了不覺目瞪口呆:“你這借口未免太敷衍,太過份了吧?”
“事實如此,我真虛從不打誑語。”
誠然真如他所說,這喜歡吃字條的異食癖好也是夠奇特的。
所幸所說內容不多,隻是他吃的是一份還是四份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