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雲遊傳》。從此出山天下知。
“我……我不是人……我對不起死去的父母……”。
雲遊想起慘死的父母愧不能言。
“當年我家人就是被那魔教無相聖殿之人所殺，我母親在產下我之後也離我而去。哥哥至今也是生死未知下落不明，你說我能不放下兒女私情苦練劍法替他們複仇嗎？若然是你家人被那些妖孽所害，你還能在此大言不慚的說什麽放下這樣的風涼話，不報此仇嗎？”
南山咬牙切齒的一步步向雲遊逼進發問，好似他便如是凶手一般。
雲遊不由得步步後退又羞又慚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實就是……就是……”
他想表明身份，可知南山決計是不會認可自己這樣一位聲名狼藉的小人做哥哥的，當下隻能噎了回去。
清羽靈見雲遊滿是愧疚之色，不禁問道：“小猴子，難道你的家人也是遭了奸人所害，所以大仇未報才會覺得自己愧對父母？”
雲遊見心事被拆穿可又不能直承身份，以免南山拔劍相向。
隻好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或者自己做出幾件讓他高看自己的事來。
最好是自己殺了那魔教魔頭為父母報了大仇，到時候他自會以我為榮主動來相認的。
是以鎮定道：“沒有，我父母都是死於疾病，和他不同，並沒有什麽仇恨。隻是聽他說的難過，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才會一時不能自已。”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這小人說的如此輕巧，教我徒兒放下執念放下仇恨，殊不知那魔教作惡多端，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誅之。即是無殺父殺母這樣的大仇我普陀山弟子也要替天行道除去這為禍武林的大禍害。”
說話此人正是他師父三姑，三姑說罷，自向雲遊身前搶上三步，倏地將枯木杖向雲遊麵門疾點過去。
這一下奇峰陡起，清羽靈清墨俱是大吃一驚，驚叫道：“師父……”
南山亦是愕然不解。
雲遊固然駭異，可當下哪裏有閑心想緣由，自己無過是說了幾句風涼話而已，但也罪不致死，何要勞煩三姑親自出手。
不待枯木杖點到，雲遊翻身側跳，一縱便是三丈之遠，連他自己也控製不住，心道：“不好，使力過猛了。”
雲遊腳下一滑，但聽“嘩啦啦”一陣響，原來這一縱恰好跳到了東首的池塘裏麵，池塘水不深，可也讓他一下子成了落湯雞。
他本想跳開三姑的攻擊範圍，卻全然沒想到自己隻這麽輕輕一跳，便遠遠超出了自己設想的位置，看了看雙掌，又搔了搔頭大為迷惑的站在水中。
三姑和南山皺了皺眉，心想這小子這是狗急跳牆，怕的要死才會有這麽大的求生欲。
他這狼狽落水的模樣本是可笑，然清羽靈哪裏笑得出來，隻嚇得跪地大哭道：“師父……不要……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小猴子的……”
“小仙女，不必求她，她要殺便殺，不過有死而已。我最最不舍的就是再也見不到你。”
雲遊心想左右是個死，還不如在小仙女麵前表現的有些豪氣幹雲的大俠氣概。
“哈哈……想不到你小張儀難得不卑躬屈膝對我徒兒重情重義，大丈夫了一回。我還以為你定會以小人之態跪地求饒，求我饒你一條小命。”三姑大出意外的笑道。
雲遊心下想著她師父三姑是個老頑固，對自己成見甚深，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求也是無用。
若是求饒有用的話，這會多半雲遊早已經對三姑雙膝拜服，五體投地，八拜九叩，再給她燒上三十柱高香都成。
“廢話少說，我小張儀也是有骨氣的，隻求你在我死後將我化成骨灰放於小仙女房前，也好讓我在泉下瞑目，了卻凡心。”
雲遊說的動容，就差抹些眼淚讓自己相信了，可他這番豪言壯語若說全是違心之言那也不實，總有一半是發自真心，至於另一半真心給了誰，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清羽靈聽得感動，眼淚更是嘩嘩而下，忽地雙手緊抱住三姑的大腿大哭道：“小猴子你快跑，跑的越遠越好，別讓我師父發現了……”
雲遊忽見生機，心下尋思，跑還是不跑？跑或許可保得一命，然方才的英雄氣概呢？豈不是白白浪費？又怎能這樣讓小仙女看扁了？不跑那就是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可是他的人生教條。
一時躊躇不決舉棋不定，生死參半各有利弊……
忽聽得三姑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還不忘油嘴滑舌的討我徒兒歡心，讓她甘心為你賣命，真是死性不改。不過誰說了要殺你了？我隻是試一試你身上的傷勢好的如何。現在看來鮮活亂跳的已無大礙，也該是你離開我們普陀山的時候了。”
雲遊心下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這老頑固不早說，早知道我該更加正氣凜然一些，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大俠氣概。
清羽靈喜憂各半，依是哭求道：“師父，小猴子體內的異種真氣沒有根除，隻是用藥物鎮壓下來了而已。你現在把他逐下山，那還有誰能救他？豈不是讓他自生自滅？求師父不要把小猴子趕下山，那樣他會沒命的。”
“為師已經盡力了，一切隻能看他自己造化。總不能一直用藥物將這小子養在我們普陀山，這麽耗著也隻是延緩一下他的死亡時間。”
三姑歎聲道。
“小仙女，你放心，我小張儀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你也不必讓你師父為難，這些日子承蒙關照。能遇上你這樣的好姑娘此生無憾了。”
雲遊說罷向著三姑拜了幾拜道：“小張儀就此別過，各位珍重。”
清羽靈眼見雲遊要走，心中萬般不舍，淚眼模糊的欲要上前攔阻。
清墨和南山同將她拖住：“小師妹，你冷靜一點，他已是將死之人，師父也已經盡力而為。聚散無常，隻能說明你們走緣無份。”
二人想隔數丈，回首相望，但見清羽靈已成淚人，伸手向自己這邊哭喊著。
雲遊不忍再看，轉過身去，想自己一個將死之人是不能再去連累小仙女受苦了，停了一會，隨即快步離開，隻聽得身後清羽靈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剛下到山腳，雲遊登時隻感到一陣空落落的，再向這群山掩映的普陀山回望一眼，不禁感慨萬千，心中不是滋味，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來此地與小仙女會上一麵。
他想到她師父三姑如此討厭自己猜想多半是她師父年輕之時碰到了一個與自己相似的油滑之徒將她始亂終棄了這才會禍及子孫，堅決不同意再與我這樣的人往來。
禍及子孫？又為何會冒出這麽奇怪的念頭？
自己命不久矣，是不是油滑之徒又有多大關係，還是少去禍害人家為好。
雲遊一路失魂落魄，剛走出沒幾步便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大聲叫道：“公子，你終於下山了，我們在此守候多日。”
回頭一看，正是大小左二人一臉歡笑的跑了過來。
雲遊不禁心頭一暖，想自己死到臨頭還有人這麽關心自己甚是感動道：“大小左？我好想你們。”
一見麵便忍不住一手一個給了二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小左二人瞪大了眼睛，輕輕拍了拍雲遊後背以示安慰，想公子定然是在山上受了什麽委屈這才會這麽抱著她們。
抱了一會後，雲遊問道：“你們何來此地？”
大小左同道：“那日公子被那小妖女擄走，我們便奉大夫人之命前來普陀山要人。奈何我們二人功夫低微不能硬闖上山將公子救出，因此便這樣一直守在這山腳等候，望公子恕我們無能。”
“兩位如此情深義重，這叫我小張儀怎麽報答才好，若我是姑娘定然以身相許了。”雲遊苦笑道。
大小左看了看雲遊奇道：“公子，你衣服怎麽全都濕透了？”
“我……”
“這麽下去會著涼的，前麵不遠有個小市鎮，我們去那買套幹淨的衣服換了。”
大小左體貼入微，當即拉了雲遊上馬，生恐他著涼生病。
可他自己知道，命都要沒了，著涼又算個什麽？不想讓她們跟著擔憂便遂了她們的意思，一齊行了十餘裏路，到得那小市鎮上換了衣服。
時已至正午，便又在那市鎮的一家小酒館內點了些吃的。
雲遊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沒精打采的又側頭伏在了二人腿上像個孩子一般尋求安慰。
大小左不明所以見公子甚是可憐的模樣也沒太在意這些輕浮之舉。
拍著他後背柔聲問道：“公子為何如此傷感？那小妖女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為何又將你放了下山？”
她們想到那小妖女毫無廉恥公然就敢當著眾人之麵親抱公子，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自然以為公子是受了那小妖女的什麽侮辱，不禁又氣又急，二人同時板起了麵孔。
雲遊看了看二人，奇道：“你們想什麽呢，沒有啥事，我就是心情不好。生死由命，一切順其自然吧，來，我們且歡愉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好享受當下。”
雲遊說著給二人各倒酒一杯放入她們手裏：“你們陪我喝點。”
大小左一臉迷糊的接過酒杯，隻當是公子在普陀山被關傻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但亦不忍拂逆其意，千言萬語自在這酒中。
公子既然不願多說，她們也不便再多問，隻管隨著他的意思舉杯同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