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漸落下風

  東州王宮，雲嵐回到宮裏二十多天的，她一直在想，用什麽辦法溜出宮去，到風木州去找阿吉，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心情很是煩悶，正在宮中花園的池塘邊發著呆，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跟著響起：“參見公主殿下。”


  雲嵐頭都不用回，就知道來人正是大司馬的公子姬牧文，隻聽他接著道：“公主殿下看來心情不佳啊！”


  雲嵐知道不搭理他，對方肯定不會走的，隻得冷冷地道：“不勞姬公子操心。”


  姬牧文聽出他的冷淡，眼中愛恨交加，嘴上卻不表現，隻是笑道：“公主心情不佳，要不，在下陪公主去散散心？”


  雲嵐道：“姬公子有心了，本宮還要去給父王請安，就先告辭了。”


  說罷，起身福了個禮，就要離開，姬牧文卻一把攔住公主道：“公主殿下，且慢。”


  雲嵐怒道：“大膽，你竟敢阻攔本宮！”


  姬牧文笑道：“在下不敢，不過在下有個消息想稟告公主殿下，相信公主一定有興趣。”


  雲嵐有點好奇，看了他一眼，姬牧文見她沒有馬上離開，笑了笑，接著道：“不知公主殿下可認得同子虎？”


  雲嵐有點吃驚於對方的問題，道：“認得又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姬牧文道：“也沒什麽，聽說他犯了謀逆大罪，已經下了海捕文書，全州通緝了。“


  雲嵐大吃一驚，道：“什麽？”


  看到她的吃驚，姬牧文的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絲快感，微笑著道：“而且，桐城來報，說已經發現了他的蹤影，在下知道同子虎實力不凡，怕官兵應付不來，已經鬥膽讓郝氏兄弟前去協助了。”


  吃驚隻是短暫的，雲嵐很快就恢複了冷靜，道：“都衛府的郝氏兄弟嗎？姬公子可真看得起他，竟派出兩個七階高手。”


  姬牧文沒想到他的吃驚消失得這麽快，怨恨再次湧上心頭，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殿下，請放心，在下已經交待過他們，抓活的。”


  雲嵐冷冷地道：“是嗎，那與本宮何關，本宮還有事要處理，告辭。”說罷，福了福身，不再理會他，徑直離開了花園。


  看著離去的她，姬牧文緊緊握住手中的折扇，眼神中流露出野獸一般的光芒，自言自語道：“待我將他抓至你的麵前，看你是不是還能這般冷靜？”


  夜深人靜，阿吉坐在村裏的大樹下，看著不遠處村口依舊跪在墳前的胖虎，也不知道如何勸解他，他突然想起自己擁有死神之眼的天賦，忙嚐試引動天賦，一隻眼睛的瞳孔突然變得血紅，微微刺痛，他忍不住閉上眼，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周圍出現了無數淡淡的虛影，虛影漂浮於半空中，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忙問彼岸花道：“如花，在嗎？”


  彼岸花應了一聲，阿吉接著道：“我的鬼瞳不是可以看見鬼魂嗎，怎麽隻能看到這些虛影？“


  彼岸花道：“你看到的就是鬼魂。”


  阿吉不解地問：“那怎麽和上次在西州看到的小蝦米的鬼魂不一樣啊，那個小女孩看起來和活著的人一模一樣，還能與我交流？”


  彼岸花道：“人死後，七天之內，記憶能殘留在靈魂之中，超過七天，除非有很強的執念，要不然記憶就會慢慢消失，變成遊蕩的鬼魂，等著靈魂收集者來收集他們。”


  聽了它的話，阿吉的心中，也不知道是悲傷，還是慶幸，慶幸是因為他們已經忘了死前的那些痛苦經曆，悲傷卻是因為，他們曾經擁有的美好記憶也同樣忘了。


  胖虎在墳前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眼淚早已經流幹，心中的憤怒已經被悔恨取代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年少輕狂的決定，竟然會給全村招來殺身之禍，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身邊的阿吉，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去影月城！”


  阿吉知道他心中所想，道：“胖虎，你現在去，隻是送死，如果你想為村長他們報仇，就必須要忍。”


  胖虎用力地揮著手，道：“忍，我怎麽忍，全村一百一十九口人，一百一十九口，你知道嗎？我怎麽忍啊？”


  阿吉心中也是憤恨難平，對他道：“我知道，我怎麽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們兩人都死了，誰為他們報仇，我已經忍了七年了，你知道嗎，七年，可是我隻能繼續忍下去，死很容易，難的是活著，胖虎！”


  最後那一句，阿吉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胖虎用力地搖著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隻要能拉著東德王一起，我無所謂！”


  阿吉道：“胖虎……”


  誰知他還沒說完，遠處卻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隻聽那人道：“大膽謀逆罪人，竟敢口出狂言，還不束手就擒。”


  兩人抬頭一看，村外不知何時來了一隊士兵，正在把村子包圍起來，不一會兒，周圍就站滿了士兵，少說也有上百號人，兩人先前沉浸於悲傷，竟沒發現大隊人馬的到來，帶頭的軍官道：“我們是桐城官衙的，同子虎犯謀逆大罪，本官奉王令，將他捉拿歸案，閑雜人等，速速退下。”


  軍官說完，停頓了一會，似乎是給阿吉時間離去，見他依舊立於胖虎身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道：“留下的人視為同謀，來人，全部拿下。”


  胖虎心中的怒火正無處可施，此時猛一起身，原氣引動，把暗影長矛緊握於手中，看他雙眼通紅，滿腔的怒火眼看著就要爆發出來，阿吉一把拉住他，道：“胖虎，胡亂殺人隻會亂了心性。”


  軍官見對方雖然放出法器，卻沒有動手，以為對方放棄抵抗，便大著膽子示意官兵上前去抓拿，數十個士兵從四麵八方慢慢圍了上來。


  胖虎冷冷地對阿吉道：“是兄弟，就不要攔著我。”


  阿吉道：“胖虎，就因為你我情同兄弟，我才要攔著你，冤有頭，債有主。”阿吉之所以阻攔胖虎，是因為胖虎現在經曆的，自己也曾經曆過，記得母親剛剛去逝沒多久，他隻身一人在忘川大峽穀中，有一次，他被心中的怒火所左右，無處發泄失了理智，他闖進一個狼窩，殺盡群狼，當熱辣辣的狼血灑在臉上，他心中唯一的感覺竟然是興奮，就在他將要迷失心智的那一刻，卻在洞內看見三隻嗷嗷待哺的幼仔，三隻幼狼毫無抵抗力地望著自己，惻隱之心忽起，又在彼岸花的適時點醒之下，才沒入了魔，他知道，如果胖虎被仇恨蒙蔽雙眼，亂殺無辜入了魔道，那再想回頭就難了。


  胖虎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眼看著就要控製不住了，阿吉一轉身，站在他的麵前，大喝道：“想想旻曼，還有活著的人需要你！”


  這一聲當頭棒喝，終於讓他慢慢冷靜了下來，四麵八方的士兵已經圍到了身前，阿吉桃木劍在手，一股強烈的原氣激蕩而出，把四周的士兵全都震倒在地，他大喝一聲道：“不要命的就過來。”


  軍官雖然知道對方是原氣師，但為了搶功勞，他並沒有等上頭派的援軍到，就先率自己的士兵前來，就想著自己百來號人總不至於抓不住一個，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給自己一個嚇馬威，邊上的小隊長道：“頭，怎麽辦？”


  軍官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道：“廢話，上啊，抓住他們。”


  軍令如山，下麵的士兵不再猶豫，一窩蜂地向兩人衝了過來，阿吉見避無可避，桃木劍包裹原氣，避開劍鋒，一路拍打過去，近身的五六個士兵瞬間就被擊打開，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對方必是性命難保，此時胖虎的心中的怒火總算勉強控製住了，他以矛為棍，也是一路掃出，雖然化形用不了，但並不影響他原氣的使用，此起彼落的慘叫聲不斷響起。


  兩人雖如猛虎下山，擊退數十人，但奈何對方人數太多，兩人又不願傷他們性命，亂戰之中還是難免受傷，胖虎的後背，阿吉的左臂都已經流下了鮮血。就在兩人背靠背準備應付新一輪進攻的時候，軍官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軍官沒想到還有人敢在自己麵前發號施令，怒道：“誰叫的住手，不要命了嗎！”


  他轉頭望去，身後走出兩人中年人，兩人模樣相近，同樣劍眉，削瘦的劍，冰冷的眼神，正是姬牧文提及的郝氏兄弟，年長的是大哥郝尚，年青的是弟弟郝夏，郝夏將一塊令牌舉到了軍官的麵前。


  軍官一看，腿軟了，按對方令牌上的官銜，少說也比自己大了個五六級，他忙道：“小的該死，不知道是兩位大人，請大人多多見諒。”


  兩人也不言語，隻是揮手示意軍官退下，郝夏走到了阿吉和胖虎麵前，道：“同子虎，王上有命，讓我們兄弟兩人帶你回去。”說完，兩人同時釋放出原氣，兩道七階的原氣，在對方的身體盤旋，阿吉和胖虎隻覺得瞳孔一陣一陣地劇烈收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