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霧散
兩個大活人，一夜之間在城主府失蹤。
“找！給我把城主府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找出來！”張黎的聲音充滿了憤怒，李洵一行人與他相處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他這樣生氣。
“是，大人。”
屏退眾人，張黎看了眼仍舊昏迷不醒的林淵，甩了甩袖子親自走上前探看他的傷勢。
雙手搭在林淵脈搏處，心跳沉緩，呼吸微慢，確實是身受重傷後靈竭的症狀。
果真不是他？
張黎收回手，聽著窗外悉悉索索的搜尋聲，心下一頓煩躁。
如此多事之秋，兩個活生生的人在府上離奇失蹤，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扶桑弟子，這讓他本就敏感的神經更加緊繃。
推開房門，張黎順著走廊走到城主書房，警惕的環顧四周無人才推門而入。
“大人！您可算來了，小的……”穿著一身黑袍的男子見來人是他，連忙熱切的迎了過來。
“閉嘴，”張黎卻不耐煩的打斷他，“魘陣可有異動？”
穿著黑袍的男子一聽他問魘陣，立馬邀功似的掏出懷中的澄天鏡遞上，“大人放心，小人日夜監視魘陣，尚未發現有人破陣而出。”
接過澄天鏡，張黎認真的審視鏡中的景象，魘陣外圍確實沒有異動。
將鏡子遞回去，張黎冷聲道：“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裏，不要輕舉妄動，做好你的城主。”
“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謹遵大人囑咐。”那黑袍男子一臉討好，接過澄天鏡放回懷中。
張黎不再看他，握著佩劍轉身出屋。
不知怎地，他的心神總是定不下來。
李洵等人沿著東廂房找了個遍，愣是沒看到桑陌塵一行人的行蹤，就連安排給他們二人的房間也完全沒有住過的痕跡。
餘光瞥到院牆那頭的池塘，李洵眉頭一跳。
昨日自己才跟他們說了池中詭事，莫不是……
趁著四下無人，他也顧不得張黎下的不許任何人靠近的命令，偷偷從受黑霧侵襲而損壞的東廂房院牆爬了過去。
青天白日下，李洵從知道這池塘一道晚間便會彌漫吞噬一切的黑霧後，每每從這經過總覺得腳底發涼。
這還是他這麽久以來，靠得最近的一次。
正當李洵搜尋無果，心下正否定自己荒唐想法的時候，池塘陡生異變。
璀璨的金光從池麵乍開，接近著一道青色光芒破空而出，比日頭還晃眼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隻能用手虛虛擋住。
光芒深處，男子雪色的長袍沒有拖垂地上，而是隨著光芒在空中翻飛，閃動著金色光澤，聖潔而不可侵犯。
相比起這一幕，接下來的更讓他吃驚。
男子身後走出一道黑影，手中執的正是城主信物——徵光拂塵。
而後的還有封離殊及兩個陌生男子。
等到光芒微弱，他才看清了那雪色長袍的男子正是桑陌塵，金色光芒正是從他手中的無妄劍中發出的，青色的光芒則是徵光拂塵。
“城……城主？”李洵怔怔道。
陶一觴微帶笑容，點頭應道：“李洵。”
李洵覺著這真是最魔幻不過的事情了，一向帶著麵具示人的城主，不帶麵具的臉竟然是這樣。
“那……”書房中的人是誰？
李洵待要開口問，卻見著城主神色微變。
順著他目光看去，池塘五丈外，一身黑袍的張黎抽出了懷中劍直指桑陌塵一席人。
張黎的敗，好像沒有一點意料之外。
不過短短三式，他就敗在了桑陌塵的劍下。
“為何？”陶一觴走上前，看著倒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張黎。
此刻的張黎，嘴角染血，一雙黑眸平靜無光。
陶一觴閉了閉眼，想起自己當初收留他的模樣，歎息道：“我收你入府時，你說家中有臥病在床的母親，你想活。我觀你雖深陷泥沼，卻依舊保持著一顆盡孝之心。今日做出這樣的事，可曾顧念過你母親？”
“城主再生之恩，我永世不忘……”張黎喘過氣，從地上爬起，“犯下如此大錯，張黎唯有以死謝罪方能贖清罪過！隻是我母親身中怨毒，求大人垂憐……”
他話音落，用著僅存的力氣往凝氣於掌，一掌之下竟是硬生生拍斷了心脈。
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滴落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拚著最後一口氣，他斷斷續續道：“大人，小……心……”
話未說完，便斷了氣。
陶一觴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斷了氣，恍惚想起了當年那意氣風發的少年。
“城主……”李洵不知道為什麽事態會發展成這樣，明明一個時辰前還生龍活虎的人，現下卻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將張黎厚葬了吧……”陶一觴轉過身不再看他，“今日起，你就是城主府護衛長了。”
死一人，便想將一切掩埋顯然是不可能的。
“府中尚有未解決之事，未解決之人，在下先行一步，”陶一觴收拾了情緒，轉過身冷靜的同桑陌塵一行人道：“至於那位受魘陣影響的小兄弟，扶他下去好生休息一番自會清醒。”
陶一觴話音剛落，一道青芒從眼前閃過消失在眾人眼前。
李洵艱難的走上前，撿起他的佩劍，對著趕來的護衛們道：“護衛長張黎護衛城主府，不幸……身隕，城主交代，允以厚葬……”
隨著“厚葬”二字出口，李洵眼眶微熱，他抬袖狠狠的擦掉眼淚，蹲下身將張黎從地上扶起。護衛們見狀紛紛上前協助，整個水池旁變得異常安靜。
沈月白扶著韓與山迷茫的開口道：“師叔，咱們去哪兒修整啊？”
桑陌塵難得默了一晌。
搖了搖手中的鑰匙，封離殊走上前對著沈月白笑道：“不巧，我這兒有鑰匙。”
一向熱情的沈月白卻表現得異常沉靜，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鑰匙，悶聲道：“多謝齊姑娘。”
他也不要人幫忙，由著封離殊和桑陌塵帶路，自己一個人扶著韓與山到了廂房。
桑陌塵不放心，特意用窺靈術為韓與山查脈，確認無礙後方才交代沈月白好生守著他，自己則帶著無妄打算去找陶一觴。
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須將事情調查清楚。
落雁城絕不止表麵看上去那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