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話（五）

  離老是個有原則的人，無論是年輕的時候，還是如今年老的時候。他能聽尹仕衡的“吩咐”，前提必須是“不違背祖上意願、不違背良心道德”。


  尹仕衡也是個有原則的人，他凡事非但講原則，而且比任何常人都遵守原則。他也從來不“吩咐”他的人做事，因為一旦他開口，必然是“請”，或者“勞煩”。


  他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至少，目前為止，有一點，就是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有多牛。前麵說過，他在年輕時一直行走在國外的江湖之中，沒有知道——至少在來昂的周圍，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他憑什麽能夠締造世界一流的商業帝國？以至於他的產業有多大？似乎都是機密。


  他究竟代表著自己？還是代表著某個團體組合？沒有人知道。他的能力，強大到令人不可想象。


  而他的行蹤，也成了機密。


  不過來昂目前最為苦惱的，是自己在做什麽、有什麽目的、有什麽意義，他都不清楚。


  他竟然不清楚！


  他不是一個迷路的小孩，他更像一個被迷路而迷路的小孩。


  離老說這世界上存在著人類之外的第三種人，並且，尹仕衡成功的找到了他們，同時也和他們達成了互相幫助的協議。這個協議也很明朗，就是“他們”為尹仕衡計算一些來昂未知的數學難題——恐怕也是目前這個世界上無人能解的數學難題！而尹仕衡則是為“他們”找到夜華。現在看來，夜華是誰、或者說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誰？

  離老說，自那次救治了那個“呆小子”以後，他便幾乎和尹仕衡形影不離。他們先後無數次輾轉在月亮河、幻月山、麒麟峽和牙磨嶺四個地方，也就是目前的月亮河、許莊、大平地和蠻單所四個地方。這四個地方之中，他們往返最為頻繁的，是深藏著代號719的紅峰製造廠遺址和許莊的冷王山。四個地方都有尹仕衡的居所，尹仕衡也先後匯集了四個地方的四個後人，除了離老是醫者後人、“呆小子”是武者後人之外，其他兩人離老並沒有告訴來昂。


  這個“呆小子”，就是那個落水生還的拉寡。


  按離老所言，尹仕衡最終並沒有找到“夜華”，所以至今夜華是人是鬼還是物？所有人都不知道，離老說它是“物”，隻不過是他自己所認為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們用科學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所以理解為神靈鬼怪，如同你時常遇到的‘鬼壓床’。”離老對著來昂說道，

  “‘鬼壓床’？”來昂又一次重複離老的話。


  離老說：“依照我的推斷，我認為這世界上存在著三種不同的第三種人。”


  來昂並沒有感到吃驚，因為他心裏有個疑問，正是迎著這個問題而來，即是：“他們是誰？”


  離老抬起了桌上的茶杯，發現茶杯裏的茶水已經非常清淡，可他還是啜了一口，而後說道：“第一種，是被我們世代守護著的；第二種，應該是後來來到地球上的，目前隱居在冷王山上，人們無法看見他們；第三種，是紅峰製造廠裏、代號719。對於我們而言，也許第三種隻是一台機器。”


  來昂眨了眨眼睛，說道：“您說尹先生和他們達成協議？他們、是在冷王山上隱居的那些人？他們既然並不被人們看見，難道尹先生就能看見他們麽？”


  “這個……”離老說道：“世事無難事！”


  又道：“恐怕是的！”


  頓一下，又道：“不過、我並沒有親眼所見，他們之間的會麵，隻有尹先生一個人而已。”


  “會麵？”來昂問道。


  “是會麵，但是我們所不能夠預想的會麵。”離老說道。


  回到問題本身，來昂迅速的思索了一番，自言自語道：“也就是說，目前是有三種不同的生命體存在我們周圍，或許說兩種，因為一種或許是某種機器，一種被我們所守護，一種——”來昂還是頓了一下，看著離老接著說道：“一種隱居在冷王山上，並且目前還在，隻是不被我們所見。這麽說，他們、都有什麽目的呢？”


  離老並沒有回答，來昂也並沒有注意，因為他又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尹先生是怎麽和冷王山上那些‘他們’達成協議的？‘他們’是到底誰？”


  離老的思緒稍稍停頓了一下，因為，這裏涉及一個比較親近的人物，他的思緒之所以停頓，是因為他以為，這個人的一些經曆，應該是被他的後人所知——或者略知才對。就目前的對話來判斷，那個人的後人並不知道。而他的後人，就是麵前的年輕人——來昂。


  不錯，涉及的這個人物，是許祥仁。


  許祥仁是來昂不曾謀過麵的祖父，祖父去世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所以來昂自然是不能夠知道的。


  離老卻有一些想不明白起來，按理，這個事情吧，怎麽也要秘傳後人才對的。


  “這個，也許你的祖父知道！”離老低沉著說道。


  “我的祖父？”來昂問道，看看離老點點頭，來昂麵目不禁有些失笑，那時冷笑，他感覺離老像是開玩笑的一樣。


  “可惜我並不認識我的祖父！”來昂聳肩說道。


  離老笑一笑，歎一口氣，抬起頭來看看窗外。不知何時，夜幕已經降臨，屋外寒風蕭瑟中夾雜著清濛的細雨。


  離老回過頭來說道：“這樣吧，山間那個老頭子，我建議你再去見一見。”


  來昂並沒有回過神來，直愣愣望著離老，不知道為何談得好好的要叫他去見一見山間那個老頭子——老頭子？哪一個老頭子？

  隻聽離老又說道：“我能告訴你的，基本也就是這些。”


  這時屋外響起來輕輕的扣門聲，隨後一個柔聲說話道：“老爺子，晚飯了！”


  來昂回頭盯著那道門看了一下，門並沒有被推開，聽聲音能斷定是許格的。麵前的老爺子應了一下，緩緩起身邀請來昂一同去吃晚飯，來昂卻叫道：“山間的老頭子、是那個、那個嗎？”


  山間的老頭子，應該就是那個了吧，不過名字就在嘴邊，一時激動卻叫不出來了。


  “就是他，木成。”離老起身說道：“不過，這個人，一天之中隻有一個時候是正常的，大約一個時辰！”


  “難怪！”來昂喃喃道：“我怎麽看他都不像一個正常人。”


  離老站著，來昂抬起頭來問道：“我什麽時候去比較合適？”意思是，木成老人什麽時候會正常？


  離老笑道：“你不問他為什麽會不正常——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來昂是想問，不過眼下老人家要吃晚飯，他認為不該再打破砂鍋問到底才是。簡單的問題，不能複雜化。


  所以，他尷尬的“嗬嗬”笑了兩聲作為回應。


  離老一麵走在前麵，一麵掐指算著，頭也沒有回，隻說道：“這個季節，大約在子時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