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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木成(二)

  月亮河的半山腰之上有一處廣闊的竹林,竹林裏有一所茅草房,房前一處院落,院前有一窪山泉。這山泉來自山中某處,常年不會斷流。


  木成就住在這個簡易的茅草屋裏。


  穿過竹林,三個人來到籬笆外,眼前這院子的泥地上,沒有雞,沒有鴨,也沒有狗,卻有一群歡樂的麻雀。


  “木老師?”隨著阿離小心翼翼的一大聲驚擾,麻雀“噗呲”一聲全部飛上了樹梢,留下希冷的陽光獨自零零碎碎地灑在地麵上。


  木老師沒有答應,阿離自己推開籬笆一處腰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他的腳剛剛踏進沒有幾步,忽然“咻”的一聲,一隻竹箭落在他的眼前。停下腳步,阿離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後,他輕輕回頭望著尹仕衡尋求幫助,大氣都不敢出了。


  這支箭,算是暗箭傷人的箭麽?來昂也不敢放鬆警惕,這好像電影裏的橋段,竹林裏往往都會有用箭高手隱身。他雙眼環顧四周,將身材比他魁梧的尹仕衡牢牢護在身後。


  一陣細細的陰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撒在地麵的陽光也隨著竹葉的飄動而不停跳動著。


  竹箭插在泥地裏沒有異動,箭梢上沒有邊緣,因為光禿禿的沒有羽毛。


  這顯然不是一隻正經的箭,這個地方,恐怕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來昂一陣亂想。


  阿離頭也沒有回,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動靜,左手手掌輕輕向他們作後退的姿勢。


  “這木成是什麽人?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射箭?”來昂嘀咕道。身後的尹仕衡低聲道:“別說話!”


  阿離突然驚恐地回頭看著尹仕衡的臉,嘴裏隻說出一個“快”字,接著就是“咻咻咻”的聲音,那是密密麻麻的飛箭。


  尹仕衡本身還在籬笆之外,隻來昂一隻腳已經踏入籬笆之內,眼看箭雨飛來,來昂迅速伸手在前麵抓住了阿離後背上的衣領,胸口提了一口氣,很輕易就把阿離整個人提起飛到了籬笆之外。隨後他一個翻身,後腳用力一登,也跳出了籬笆來。


  阿離和來昂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間被竹箭插滿。


  三個人目瞪口呆:整個籬笆內的院落,已經插滿了箭梢沒有羽毛的竹箭!他們要是再慢一秒鍾,隻怕身上會把箭插成刺蝟。


  然而也有喜劇的事,因為阿離的一隻皮鞋並沒能夠逃出生天,而是被無數隻竹箭插成了刺蝟。


  “我說過,他脾氣不好。”阿離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又對來昂說道:“小兄弟身手不凡,感激不盡!”說著拱手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來昂淡淡的道:“我卻不能救你的皮鞋。”


  阿離聽罷麵容尷尬的笑起來。


  這隻是來昂的一句實話,而在阿離看來,這更像是一句嘲笑的話語。他不知道,此時來昂在心裏計算著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假設他伸手拉出離支書身體的時間,小於或者等同於鞋子從離支書的腳上掉落到地麵的時間,那麽,以他的速度,他完全有能力不讓那隻鞋子掉落在箭雨之中,因為他可以在鞋子掉出他的腳之前就把他整個人救出來。這裏麵,速度等同於時間。


  這個計算來昂非常認真,他們並不能發覺。


  來昂還在想:在一個特定的場景裏麵,當控製速度的人能將速度與時間相等時,是不是,裏麵的人就可以在運動之中去控製場景?


  當來昂將阿離甩出來時,明明他清楚的看見那隻鞋子從他腳上掉落,他完全可以連同他掉落的鞋子救出來,可是他沒有。


  他隻是並沒有顧及那隻鞋子。


  想到這裏,來昂看看尹仕衡,尹仕衡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以為,他是還想要救那隻皮鞋。


  來昂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阿離,道:“箭梢沒有羽毛,是不是可以算無邊?”


  阿離沒有看著他,並沒有說,他不知道說什麽,因為很明顯,隻要眼睛不瞎的人,此時都能夠看出來那些箭梢沒有羽毛,這不是無邊是什麽?

  尹仕衡卻點點頭。


  來昂又道:“箭是竹箭,本身就是木。”——他轉頭看著滿地的竹箭——“無邊落木蕭蕭下?”


  尹仕衡看著他的眼睛,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是他知道她的眼睛已經在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來昂繼續說道:“山泉,從未斷流,是說無盡,以小見大……”


  沒等他說完,尹仕衡已經又點點頭,她心裏已經很清楚,下一句就是“不盡長江滾滾來”。


  這算是暗示麽?如果是,那麽他——這個叫木成的老人怎麽會知道他們此來的目的?


  如果不是,那麽,隻能夠算來昂的猜想。尹仕衡心裏分析著。


  來昂又說道:“剛才他的鞋子掉下的瞬間……”他告訴她那個簡單的數學問題,她似乎想明白了刻在河道涯壁上的那些字跡的意思,所以她開口道:

  “假設兩句詩是鑰匙?那鑰匙開哪裏?”


  來昂看著她的眼睛,說:“井水!”


  那年河道幹旱,村民下河取井水……下河取井水?井在河道裏麵,井裏有井水,河裏有河水,河水幹了,還有井水,怎麽可能河會沒有水?

  按照這裏的地貌,河中有河是常態般的存在。你看到的那明麵上是河,可是在河底下,還有著相通的暗河,這是當地地貌的常識。在河水湍急的地方,或是有漩渦的地方,那多半就是明河與暗河的交界。以往有人或者牲畜落進那樣的水裏,多半是怎麽樣也不會找到屍首,因為被卷入暗河,暗河在地表以下,要尋找幾乎是不可能的。


  來昂從小在這樣的河邊上長大,他最熟悉不過。


  隻是,枯水季節,明河即使幹了,暗河不應該會幹,所以那一年村民下河取水,應該取的是地下暗河裏的水,並非是什麽井水。他們說的井,難道,是在河床裏打出來的?

  在河床上打井,這可不是常理。


  尹仕衡和來昂都想到了一處,兩個人默契的將視線移到竹林下的茅草房裏: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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