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異授錄（二）
01
來昂驚嚇過度，久久不能說話。
尹仕衡拿起了茶幾上的平板電腦，將上麵的錄像切換到另一個畫麵。畫麵依舊是在河灘上，隻是那裏，飛滿了無數個細小的無人飛行器。
“你看，這隻是利用全息影像對你們三人進行的模擬訓練！”他將平板電腦舉在來昂的眼前解釋道。
來昂死死盯著那些畫麵，那裏是密密麻麻的無人飛行器，中間是一個人，那是在他和王哲沒有到來之前，小雙姑娘就立在那裏，她手裏拿著一根閃亮的鐵鏈子。
一旁不遠處的高坎上，三個人立在那裏，其中一個是尹仕衡，另一個身型較為瘦小，不過他手裏拿著一把短槍；第三個人麵前有一張長桌子，上麵是三個筆記本電腦，這個人後背上還背著一個方形背包。
無人機在小雙的身旁集結，他們密密麻麻的分別結成無數個人形，有頭有腳。
畫麵沒有聲音，隻見尹仕衡對著那個背著背包的男人說著什麽，那人在不同的筆記本電腦上一頓操作之後，小雙身旁的那些無人機，瞬間幻化成無數個半骷髏怪物，張牙舞爪的朝著小雙撲去。
錄像是從半空中對著拍攝，即使是在黑夜，畫麵依舊一清二楚。
來昂伸手抹了一把冷汗，他總算是回過了神，極其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我的害怕是不是來得太草率了？”
他自己很清楚，因為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尹仕衡一隻手撫在他的腦袋上，他竟然沒有拒絕。
尹仕衡道：“你沒有心理準備，是我草率了！”
來昂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手接過平板電腦，手指在上麵一劃，另一個錄像又開始播放。
這是他們奮力打鬥時的錄像，他看著看著，不禁笑了起來。
原來在打鬥裏，論姿勢，相比王哲和小雙姑娘幹淨利落的動作，來昂的打架，像極了武鬥的市井小流，或者說，像村裏的潑婦在撒潑。
他笑著不禁心裏有些害臊起來，一個男人打架打出這麽不入流的動作，真的臊！
尹仕衡總算也舒了一口氣，剛才來昂的驚嚇，著著實實驚嚇了他。
隨著最後的畫麵，是那些怪物消失幻化成無數個無人機出現，來昂才開口道：“這是什麽高科技技術，怎麽能如此逼真？”
尹仕衡道：“新一代的全息影像。”
又道：“你們麵對的每一個怪物，他們從頭到腳，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是由N多個無人機播放的畫麵組成，換句話說，這是利用了非常高新的視覺欺騙技術，在人的眼中形成逼真的景象。”
來昂不敢相信這世間有如此高級的科技產品，不過相比那些可怖的怪物，他還是寧願選擇相信，並且深信不疑。
來昂道：“這就是你的異授錄計劃？”
尹仕衡點頭，道：“在短時間內讓你們得到有效的成長，這個計劃，我想最為適合不過。”
來昂道：“為什麽是有效？”
短時間內、有效成長，這是關鍵字。來昂的問題看似沒什麽意義，為什麽是有效？不是有效難道要無效？如果單單是這個意思，那這個問題也太可笑。
明明字裏行間就表達得很清楚，你卻還要問為什麽，這不是很可笑麽？
不出所料，尹仕衡笑道：“你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可笑？”
來昂本想解釋道：“我是想問為什麽要在短時間內讓為什麽有效成長？”不過他不問了，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所以他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叫異授錄？”
尹仕衡又笑道：“你結合那本日記想一下，應該就不會有疑問了。”
來昂心裏想：老兵日記？
02
雖然是全息影像下的模擬，不過，對於在最後撂倒自己的那頭獨眼怪物，來昂此時卻不能忘。
他把錄像視頻再一次翻到那頭怪物出現的節點，細細看去：這頭怪獸長著貓的身體，四肢肥厚像熊掌，尾巴是貓的那種尾巴，隻不過，這貨長著三條尾巴；腦袋也是貓的那種腦袋，隻不過，這貨腦袋上麵是四隻耳朵，上尖下闊的大耳朵在上麵，下麵的耳朵比較小而更似尖刀；腦門上是一撮火焰一樣的白毛，火焰之下豎起一隻眼睛，眼珠子閃著綠油油的光亮著屏幕；獨眼之下，一條深線直到嘴巴的上唇；線的兩邊，是兩個深邃的鼻孔；鼻孔之下，便是貓嘴裏一樣的獠牙。
搜遍腦袋裏所有的動物世界，這個怪物，存在得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會不會真的有獨眼怪物？
“這是什麽東西？”來昂問道，他認為全息影像裏的設定，總是有一些現實的依據。
尹仕衡給來昂倒上一杯白開水，笑道：“很難解釋。”
來昂喝一口水，道：“很難解釋？”
尹仕衡從電腦桌抽出一張稿子，那上麵正是那個獨眼獸的描繪，他道：“你看！”
來昂接過來，看了一眼，和錄像裏的那個獨眼獸一模一樣，驚奇道：“畫得真好！”
“其狀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獾，其音如百聲，是可以禦凶，服之已癉。”尹仕衡道。
來昂有些恍然，因為這個他並不熟悉。
尹仕衡又道：“這是《山海經》裏對她的描寫。”
來昂笑道：“那麽這是山海經裏跑出來的怪獸？”
尹仕衡一本正經的糾正道：“靈獸！”
來昂道：“你可真煞費苦心！”
尹仕衡笑道：“你總算是恢複了神誌！”
來昂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道：“我一直問王哲會不會有事，因為我親眼看著那隻半骷髏的手從他的肚子上穿過，我擔心他已經死了。”
對於王哲，來昂交流並不多，交情也不是那種能夠同生共死。隻是在骨子裏，他認為這個人是可以相處的，甚至，在他們往後的路上，至少他們是可以攜手並進的。
幸好，這並不是真實的！如果死了人，那才是真的恐怖。
隻是，他們也被折磨得夠嗆。
尹仕衡一隻手搭在來昂肩膀之上，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接下來的事，你要學會很多，首先是技能，其次，是心態。”
“為什麽要選擇我？”來昂還是問道。
尹仕衡道：“我沒有選擇你。”
又道：“我付給你酬勞的。”
來昂一下子啞口無言，他想，也許自己把問題想得複雜了，畢竟當初他可是看在“酬勞”的份上說的一聲“好”。
他此刻沒有話可說了。
尹仕衡道：“我給你的那本日記，看沒有？”
來昂這時又想起來，那本傳奇的日記——老兵日記。他伸出雙手在臉上重重的抹了一下，眼睛裏露出一些血絲，說道：“沒看完。”
尹仕衡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能接觸到的，都是機密。”
來昂笑道：“機密？國家大事麽？”
尹仕衡道：“倒也不是，不過，是很難的事。”
來昂歎道：“有多難？”
尹仕衡道：“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它就如同那樣難，也許，會危及生命。”
來昂沒有說話。
尹仕衡道：“你害怕麽？”
來昂看著他，想著昨晚的事，如果那是真的，他當時倒不是害怕。如果他害怕，那麽他必然雙腳癱軟。他如實說道：“我不知道。”
他真的是不知道。
人的害怕，常常取決於當時的境況，也取決於後知後覺。
尹仕衡道：“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對你們進行這樣的特殊考驗？”
來昂道：“這個問題有些可笑。”
又道：“我想過要再問，但是你有你的理由和目的，何況你也說了，要我結合那本日記去思考。我忽然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會影響我的心態。也許，明天我反悔了，我就走了，不再做你的保鏢。”這是真話，此時他已經有了反悔的想法。
尹仕衡認真道：“你不必說反悔，如果你想要回去，隻要你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又道：“不過，如果、昨晚的經曆的是真實的，我說如果，你能不能夠接受？”
來昂看著他，重複道：“如果？”
尹仕衡點頭。
來昂道：“我不能確定。”
又道：“你為我們設定這樣驚心動魄的場景，總是有你的理由。”
尹仕衡道：“異授錄計劃，本來就是按照可能發生的事實進行的模擬。”
來昂道：“所以你要我們在短時間內有效成長？”
尹仕衡點頭，道：“接下來，我們要……”
來昂忽然站起身製止他接下來的話，道：“你還是不要說，因為我不想知道。如果明天我沒有決定要走，那麽接下來你要吩咐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如果我要走，我不想帶著你的問題一走了之。”
尹仕衡擺擺手，好像很無奈，他還有一些話要說，不過他認為此時沒有必要了，畢竟，來昂不想聽。
他很需要來昂這個人，來昂卻說要走，他雖然說過允許他走，不過隻是字麵上的允許，他內心深處已經翻江倒海般的掙紮著後悔。如果不需要他，那麽，他不會在許莊裏去折騰。
“你可走不了了！”尹仕衡在心裏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