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舊友
何師華看著維護顧露晚的蕭風奕,不禁想起了顧露晞,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偏巧這時對上蕭風淺的目光,她還頷首勉強扯了扯笑容,算作問侯。
顧露晚縮在蕭風奕懷裏,解釋道,“陛下,嫣兒妹妹剛的確沒弄疼臣妾,是臣妾自己嗆到了。”
蕭風奕看著滿心擔心憂慮的顧露晚,再看看盛氣淩人的竇嫣兒,一股無名火就竄上心頭。
但他的表情極為克製,對竇嫣兒已沒了最初的怒火,隻餘下冷漠。
“竇嫣兒衝撞皇後,罰宗正寺緊閉三月,思起過。”
竇嫣兒一臉震驚,喊道,“舅舅。”
顧露晚對著蕭風奕直搖頭,“陛下,萬萬不可,若非這宮女弄髒了嫣兒妹妹的衣裙……”
“沒錯,舅舅,是我先受了委屈。”
竇嫣兒說著,一手捂著額頭,一手從顧露晚指向斐然,“她還指使這宮女,扯我汗毛。”
汗毛?
蕭風淺、蕭風奕不約而同看向顧露晚。
顧露晚迎上蕭風奕疑惑的目光,歉疚道,“陛下,嫣兒妹妹說臣妾不敢動她一根汗毛,臣妾想她這麽寶貝的東西,臣妾動了,便是罰過了。
陛下不如就這樣算了嗎?”
蕭風奕摟著顧露晚的肩膀的手,緊了緊。
“皇後不用再替她申辯了,她再委屈,也沒有在宮中動手鞭打宮女的道理,你指正,她不但不知悔改,竟還敢對你動手,便是錯上加錯。”
“陛下。”
顧露晚打斷,欲跪,卻被蕭風奕拉住,隻得繼續道,“話雖如此,但此事畢竟是臣妾治宮不嚴引起,又是臣妾第一次舉辦宮宴,罰緊閉宗正寺太太嚴厲,要不就讓嫣兒妹妹在魏國公府領罰便是。”
顧露晚目光殷切,拉著蕭風奕的手臂,請求著。
蕭風奕看著懂事,不停周全的顧露晚,不覺有些心疼。
“皇後,你要記住,他們也應該記住,你現在是朕的皇後,大魏國母,與她早不是同輩,她不敬你,便是不敬朕。”
說著,蕭風奕看向周齊海,“愣著幹什麽,還不押下去。”
周齊海忙點頭哈腰,竇嫣兒直到被拖走,還在不停叫嚷,“舅舅,你不能這麽對我,爺爺……”
斐然追上去,將一方錦帕塞進她嘴裏,嗚嗚聲漸遠,卻無法削弱留在原地貴女們的驚恐。
在大魏,魏國公府在很多人心中,是遠比皇室宗親還不能招惹的存在。
先帝,就曾一直看著魏國公府的臉色行事。
可現在的皇上,為了皇後,竟如此輕易就作出了罰魏國公府的決定。
何香玉摸著自己的臉,神色複雜的看著相攜走在前的帝後,心裏很不是滋味。
目光掃到何香凝時,狠狠剜了她一眼。
蕭風淺跟在二人旁邊,看著顧露晚是真有些琢磨不透。
他知她是真不介意給皇上選妃,但相繼動了何香玉和竇嫣兒,真隻為立威?
沒參雜半點私情嗎?
竇嫣兒的鬧劇引起的不悅,很快隨著宴會的絲竹管弦、輕歌曼舞所衝淡。
但皇上一怒為皇後,卻會深深刻在所有人心裏。
也讓原本隻是開宴過來坐坐的蕭風奕和蕭風淺,一直留到了宴散。
但春日宴並未就此結束,上午以覲見為主,下午才是她們自在賞花遊湖的時間。
午間困乏的,也有專門的房間供小憩之用。
不過除了一些身份極高者,大部分人都不會在這時休息。
一般是幾人相聚一閣、一榭,或飲茶,或詩樂消遣。
散席後,太皇太後留下蕭風奕、蕭風淺續話。
顧露晚自不會自討沒趣,離開去了給她準備的房間休息。
顧露晚休息的房間就在正殿後的閣樓,閣樓台基比正殿高,在二樓臨窗依然可以眺望瑤池風光。
休息前,她以答謝何師華先出麵勸阻竇嫣兒為由,將人請進了她的休息處。
而斐然則被她晚派去找在慈安宮門口,衝撞過她們的何香凝。
何師華進來時,顧露晚從窗邊移步,坐在房中擺放的圓桌前的圓凳上,並示意何師華坐在她對麵。
何師華麵容淡淡,神色疏離,“臣女不過是盡了份內的職責,適才陛下已經賞過了,娘娘真不用如此客氣。”
顧露晚唇角含笑,其實心裏早已波濤洶湧。
上一世,她從北境來禹都,交的第一個朋友,便是何師華。
何師華是禮部尚書的孫女,因兩端無疾而終的姻緣,後麵親事有些艱難,便一直未嫁。
雖然她年齡漸大,外麵飛言蜚語日盛,可何師華卻好似不在意般,圍在她身邊。
憂她所憂,急她所急。
後來她接連小產,何師華更是與她貼身的婢女一起,研遍醫書,替她調理身體。
可上一世,她卻傻傻的以為,這些隻是姐妹情誼。
顧露晚嘴角笑意更盛,“當時在場那麽多人,卻隻有你一個人站出來,若沒有你,那宮女怕是不死,也會落下殘疾。”
何師華扯了下嘴角,頷首,“娘娘謝意,臣女已切實感受到了,若無旁事,臣女就不再此處,叨擾娘娘休息了。”
顧露晚笑眼慢慢有些模糊,提氣才恢複清明,逼問道,“你方明明幫了我,為何現在又急於撇清關係。”
何師華目光向下,態度再恭敬不過,“娘娘過往因家姐的緣故,與臣女也算有些交集,臣女念著舊情,還請娘娘恕罪。”
顧露晚從袖袋摸出一塊木塊,放在桌上推到何師華麵前,“你既念舊情,那便多幫我一個忙吧!”
“這……”何師華怔怔看著推到她麵前,鏤空的“顧”字小木牌,她雖從未見過,但她一眼就看出,這木牌出自顧露晞之手。
她拿起來,摩挲著,抬頭看向顧露晚,眼裏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激動,“娘娘怎麽會有這木牌。”
問出口,又覺得她問得多餘,她能有,作皇後為顧露晞的妹妹,自然也能有。
可這塊木牌太新了,新到她都能聞都木頭剛經打磨的氣息。
看著何師華又是激動,又是失落,又帶著不可置信的期待。
顧露晚鼻頭又忍不住一酸,“這是我近幾天雕刻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