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病了
顧露晚虎口的傷算不上嚴重,小小一個口子,它自己已經凝血。
但她一身都是血跡,沒辦法立刻回承恩宮,隻等在船上梳洗幹淨,取來服色相同的宮裝換上,才離開瑤池。
顧露晚與華寧夫人沈氏在瑤池見麵的情況,是分三次傳到議政殿的。
第一次消息,是皇後在瑤池八角亭單獨見了沈氏。
第二次消息,是皇後用利器殺了沈氏。
第三次消息,是杜武聞訊去查看後帶回,皇後以折斷的降龍木葫蘆為刃,殺了沈氏。
杜武回來時,蕭風奕剛好在宮女們的侍奉下,用完午膳。
一應人退下,隻剩杜武如常一臉冷色,恭敬侯在旁邊。
蕭風奕麵容溫和,問道,“此前可撞見皇後了?”
杜武搖了搖頭,“卑職去時,皇後已經離開,不過聽說皇後走時步調如常,想來並未受什麽驚嚇。”
這個推測,與不久後為皇後請完平安脈,來議政殿回稟的太醫診斷相同。
太醫說皇後隻右手虎口處有輕微割傷,除體內寒症經久不去,再無其他異樣。
知道她不是第一次殺人,沒被嚇到也說得過去,蕭風奕“嗯”了一聲。
杜武接著道,“華寧夫人身上共有十處傷口,皆為折斷的降龍木所傷。
傷口深淺不一,無絕對致命傷,但有三處傷口會造成大量失血。”
蕭風奕心領神會,“是以,她是死於失血過多。”
雖然失去血骨蠱蟲很可惜,但蕭風奕不會因為一個死人,去跟活人過不去。
杜武點頭,“華寧夫人的死亡過程應該漫長,且痛苦。”
自帝後大婚後,顧露晚日常一直帶著麵紗,除了那雙肖似顧露晞的杏眼,他似記不太清,她原本長什麽樣子。
故而蕭風奕聯想到那場麵,無來由就覺得惱火,語氣不覺就揉了戾氣,“你看著像有意為之,還是單純巧合。”
杜武露出些許慚愧,“傷口淩亂,沒有明顯規律可循,卑職不敢妄下斷言。”
蕭風奕想到地安街刺殺出現過的床子駑,最後杜若還是在顧露晚的提點下,才在昭華寺尋到它出現過的痕跡,忍不住冷笑了聲。
“這個皇後,倒越發會給人驚喜了。”
杜武埋頭,“是卑職無能。”
蕭風奕並不會與杜武計較這些,麵色溫和如常。
“好了,你一早忙到現在,屍體處理的事便交給別人,下去休息會,完了將她主仆二人的屍體,送還靖寧侯府即可。”
寧金花,自然也一並賜死了。
不過沈氏的死訊,會暫時壓下來,對外隻會說沈氏害了重病。
畢竟她不是以大曆皇室餘孽伏罪,死訊什麽時候能公布,要看蕭風奕的意思。
靖寧侯顧延地位未受沈氏影響,一來是這些日子徹查下來,靖寧侯府除了沈氏與寧金花,的確再無其他人有大曆餘孽的嫌疑。
二來這當中更重要的原因,是北境軍是蕭風奕如今最大的依仗,輕易動不得。
而且誰又能想到,一個存續僅十幾日的王朝,四十多年了還再妄圖死灰複燃。
杜武頷首,請示道,“沈氏所出的兩名子女,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
沈氏為顧延誕下一子一女,顧露景二十又一,如今在北境軍中曆練,顧露星去年底剛及笄,尚在家中。
沈氏轉暗處為蕭風奕效力,她子女自然會留著。
可她如今死了,對她子女的處置,當然就不一樣了。
蕭風奕默了默,“兒子就不必留了,女兒禁閉家中,算給皇後一個警醒。”
按往常,蕭風奕一個都不會留。
但顧延風流成性,這麽多年再無所出,聯想到沈氏的歹毒,想來都知道怎麽回事。
杜武領命退下,剩下的,他會根據蕭風奕要求,妥善處理。
蕭風奕就近移步到西稍間小憩。
周齊海得知沈氏死後,便心神不寧,因為知道皇後害死太子妃的,如今就隻剩他了。
這導致他進來伺候蕭風奕歇下時,連著出了兩次紕漏,最後一次他磕頭請罪,隻差沒把額頭磕破。
但如此,反會讓蕭風奕更加反感。
他可是要做一個以柔道治天下的仁君的。
周齊海垂頭喪氣出來後,便吩咐守門的小太監好生留意,顧自去了聽竹堂。
隻不過他隻敢遠遠觀察,並不敢靠太近,這般查看自是一無所獲。
周齊海回議政殿後,又遇芷鳶,對她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好。
芷鳶這些日子也覺察出來了,周齊海雖是禦前第一太監,但在皇上心裏並沒有什麽分量。
她也是看杜武巴結不上,願意與周齊海交好。
畢竟臭皮匠多了,也能頂過諸葛亮。
靖寧侯府這幾日,可謂狀況頻出,府上先是不知為何被羽林衛秘密封了府,人人提心吊膽,自以大獲臨頭。
可結果所有人也就被詳細問了些日常,封了幾日後,一切又恢複如常。
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又被三令五申的告誡,自無人隨便對外亂說。
隻是平時當差更仔細上心了。
豈料這昨日羽林衛方撤走,各房的姨娘氣都還沒緩過來,今日就聽說夫人院子被封了。
這下她們誰還坐得住,三三兩兩,千嬌百媚的,都走過來打探情況。
顧露星住的院子,離著沈氏院子最近,是最先趕到的。
各位姨娘趕到時,隻見如花般的小姑娘,含著淚,向侯爺哭求。
“父親,母親究竟害了什麽病,連星兒都不能見。”
有兩位先到的姨娘,在顧露星旁好聲安撫。
那些後到的姨娘,看顧延一臉憔悴,“哎呀”踩著碎步就要衝上來,被顧延抬手阻止。
扶著他的梅姨娘忙理了理他肩頭,差點滑落的風衣。
顧延三日前從宮裏回來,就一病不起。
他知沈氏難逃死罪,更怕皇上不信他的話,連他一並處置,直到昨日羽林衛撤走,他才勉強吃下東西。
適才杜武帶人秘密將沈氏屍體送回,說了一應安排,他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若非眼前這是親生的女兒,打小黏他,杜武方又特別交代,想到沈氏的身份,他心裏是真怵得慌。
顧延被哭得頭疼,按著頭道,“你母親病了,見大夫就行,你見沒用,回去吧!”
桂嬤嬤借機拉了拉顧露星的衣袖,顧露星看向她時,她給遞了個眼色。
顧露星也是關心則亂,反應過來,“那星兒見見寧嬤嬤。”
顧延歎氣別開了頭,“寧嬤嬤已經發病死了,這病凶險,你就聽父親一回。”
那豈不是傳染病,旁邊的姨娘們花容失色,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平時圍著他,顧延覺得這些聲音悅耳,這會心煩,聽什麽都覺得呱噪,“一個個都鬼叫什麽,都回各自院子去,咳…咳咳…”
這病這麽厲害嗎?
顧露星剛想問問宮裏的情況,就被幫顧延順氣的梅姨娘搶先一步。
梅姨娘柔聲道,“姑娘,夫人身邊有人伺候,侯爺也病著,你是個貼心的,莫讓他們再為你分心才是。”
圍著顧露星的兩個姨娘也符合,這讓顧露星又猶豫起來,畢竟父親的憔悴是真的。
那些姨娘還未散去,不知誰喊道,“夫人病了,那這一大家子怎麽辦?”
顧露星那曾想,平日這些上趕著巴結母親的人,聽到母親一病,竟是這副嘴臉,聞音目光就橫看向出聲的那位姨娘。
“我母親不在府這些日子,是少了你們吃,還是斷了你們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