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複仇
弟弟是因發現蕭風奕與顧延算計她,才被滅口。
顧露景隻說綁了、殺了弟弟,那引弟弟去二房鑒院的,就可能另有其人。
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沈氏被顧露晚喝得一愣,還沒想明白她何時與顧露暉這般姐弟情深,顧露晚就撐桌站了起來。
“你最好說實話,不然你母子三人,都要陪葬。”
“陪葬。”沈氏抬起下巴,嘲諷道。
“是我叫他來鑒院的又如何,你忘了,你綁了他,殺了他回來,向我炫耀的神情了嗎?
現在你讓我們來陪葬,你自己手上沾過多少人血,今時想充作好人,跑我這來大放厥詞,不覺得可笑嗎?”
顧露晚哪怕再恨再痛,也頂著顧露景的身份,因為她想要一句實話,想知道牽涉她弟弟之死的,都是哪些人。
這刻,她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說出自己是誰。
“我顧露晞一生,坦蕩磊落,手上從沒沾過無辜者的血。”
沈氏覺得眼前的人八成是瘋了,但對上那淩厲的眼神,她堂姐妹二人眉眼皆肖似祖父,單看眉眼,生得幾乎一模一樣。
沈氏錯愕,起身伸手就扯掉了顧露晚的麵紗,看到從小看到到的熟悉麵孔,發瘋似的大笑起來。
“你以為改個名字,就不是顧露景了,癡心妄想。
別忘了,她也是死在你手裏,我至今都忘不了,你回來跟我形容你殺她的場景,我隻恨沒親眼看見,她痛恨、不甘、不忿,卻無力反抗的樣子。”
顧露晚如看著一隻怪物,“你以為碧珠因何而死?”
沈氏自然想過碧珠是怎麽死的,顧露晚發現碧珠其實是她的人,所以殺了她來嫁禍自己。
以為這樣她就會被降罪,真是癡心妄想,她於皇上何等價值,怎麽可能會被輕易賜死。
顧延也是個傻子,父女都是傻子,她說什麽,二人便信什麽。
看著沈氏還自以為一切在她掌控,顧露晚勾唇,嗬笑。
“你以為我用碧珠是嫁禍你,要取你的命,你錯了,她不是你的索命符,隻是你的催命符,我在等你自己露出馬腳。”
顧露晚素手握住珠光閃閃的酒壺,斟了一杯酒,舉起遞給沈氏,卻不等沈氏接過,又收了回來,傾倒在了旁邊的地上。
“你是不是以為,在我麵前喝下這仙人醉,從此就能隱姓埋名,看到你兒女替你光複大曆的那天?”
她確與蕭風奕說定,隻要保她兒女不死,再納她女兒為妃,她就替他培育血骨蠱蟲。
沈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神色徹底慌亂起來,指著顧露晚,“你……”
顧露晚笑笑,“我知蕭風奕對你的血骨蠱蟲感興趣,亦知這不是什麽仙人醉。”
沈氏不信眼前的人是顧露晞,但她知,這酒,她是喝不上了。
看著四周碧綠的池水,一個念頭赫然冒出,她會和碧珠一樣,被溺死。
這時哪還顧得上狡辯。
“你……你殺了我,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顧露晚目光轉瞬既厲,緩緩走向沈氏,逼得沈氏直往後退。
沈氏舉起雙手,朝岸邊的人大喊“救命”。
顧露晚半點不擔心,蕭風奕何其謹慎的人,頂多讓他們聽聽她與沈氏都說了什麽,怎麽可能讓這些太監宮女知道,他給沈氏準備的是假仙人醉。
而且本來就是要被賜死的人叫喚,自是得不到回應的。
何況這裏離岸邊太遠了,聲音沒傳過去,就會被風吹散。
在岸邊,等著顧露晚指示的宮女太監,看到沈氏滑稽的跳著招手,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相視一眼,也不過是各自疑惑。
顧露晚製住沈氏輕而易舉,掐著她脖子,抵在立柱上,問道,“說,你們又是怎麽害的我父親和大哥。”
沈氏臉漲通紅,拚命踮腳,雙手試圖弄開顧露晚的手卻不得,最後被顧露晚甩在了地上。
沈氏半爬起身,雙手撐在地上,咳著順了氣,才扭頭惡狠狠瞪向顧露晚。
“我怎麽知道他們怎麽害得你父兄,你真把自己當顧露晞,就該去問你好妹妹的父兄啊!還有你那位好夫君。
問問他們,是如何設計陷害的安北王父子,去替他們複仇,去殺兄弑父啊!”
想到這,沈氏心裏無比暢快,顧露景如果真瘋了,當自己是顧露晞,從而殺了顧延顧露晨父子,對她絕對是意外之喜。
顧露晞走過來,蹲在沈氏旁邊,緩緩道,“二嬸有段時間病了,我過府看二嬸,二嬸可還記得,私下曾對我說過什麽。”
沈氏聞言,驚訝不已,“你,不,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
顧露晚失笑,“我是顧露晞,貨真價實的顧露晞,去到陰曹地府,閻王問你時,可莫說錯了。”
姐姐尚能換張臉,顧露晞僥幸撿回一條命,變成顧露景,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氏瘋了,無比瘋狂的笑著,“顧露晞,你也不過如此,活著又如何?知道真相又如何?
還不是要嫁給自己的殺父仇人,再頂著顧露景的這張皮,背上殺兄弑父的千古罵名。”
笑著笑著,沈氏嗆到,咳了起來。
顧露晚從袖袋掏出向魯國公要的降龍木葫蘆,拿給沈氏看,“這是魯天賜之物,今日我便用它給你一個了結。”
葫蘆,能殺人,沈氏咳完,笑得更瘋癲了。
然後她就看顧露晚將葫蘆劃向地麵,葫蘆頭被削了一半,留在她左手上的那半,斜茬似刀,鋒利如刃。
沈氏這才感覺到恐懼,爬起來跪著求顧露晚,“不要殺我,我不能死。”
顧露晚淒然一笑,換右手拿裏降龍木葫蘆,毫不猶豫,直接刺向沈氏腹部,鮮血隨著她抽出的動作噴湧而出。
沈氏駭然瞪著雙眼,捧著肚子,腦子顯然沒反應過來。
世人奉為菩薩的顧露晞殺起人來,原來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啊!
她這才想起,顧露晞也是殺過人的,聽說她人沒馬背高的時候,就殺過北汗兵,來禹都,還去剿過匪。
奇怪的是,傷口痛,卻沒有想象的痛,隻有血咕嚕咕嚕冒的厲害,她怎麽堵都堵不住。
很快,顧露晚第二下又刺了過來。
顧露晚麵無表情道,“聽說我弟弟中了十箭,你便挨我十下。”
斐然隨船過來,看著眼睛都要突出來,身上不知有多少個窟窿,倒在血泊的沈氏。
再看沈氏目光方向,渾身血汙坐在扶欄上的顧露晚,差點沒站穩。
她走向顧露晚時,腳就像踩在棉花上,“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顧露晚看到斐然手掌的擦傷,“你受傷了。”
北玄宮那兩個宮女也跟著出了船艙,看著八角亭內慘狀,直接尖叫著,癱軟坐在了船上。
被林香玉推到地上,隻微末蹭破了一點皮,現在手上的傷口,是斐然故意造成的。
這會看著沈氏死狀,再見顧露晚如此冷靜,斐然越發覺得她的可怖,哪敢多說什麽,“奴婢無礙,就不小心拌了一跤,娘娘呢,可有哪裏不舒服。”
複仇何其暢快,就是心口太痛了,顧露晚搖了搖頭。
斐然目光從上到下,檢查著顧露晚的情況,可她臉上、身上都是血。
加上心慌,斐然一時半會辨不分明,隻覺得顧露晚的白淨素雅,與那血的紅太過分明。
久久目光才留意到顧露晚右手虎口處,抓起一看,“娘娘,您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