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狂風
外麵下起了狂風暴雨,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劈裏叭啦直響,風刮卷著發出詭異的聲響。
“爸爸…別、求您不要再打姐姐了…嗚嗚嗚…”
薑小跑了過去抓著薑葛的衣角苦苦哀求著,她力氣不足根本阻擋不了薑葛揮棒的動作。
冰涼的液體交雜在一起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鼻涕,她眼睜睜看著宋羈鳥蜷縮在地上疼得打滾,而她卻隻能站在一邊看著,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扯得她心髒窒息。
“你給我滾開!”薑葛拎起她的衣領狠狠地往一旁扔開,手裏的棍棒指著她,眼神閃著凶惡,威脅道。
“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薑小哭得猛,她內心是害怕恐懼的,可又想到姐姐被打,她似乎又覺得都沒關係。
她忍住淚水,努力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想抬腳朝宋羈鳥走過去,卻忽然定住了腳步。
宋羈鳥正痛苦的躺趴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衝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往前了!
唰的一下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出來,薑小像個旁觀者一樣全程目睹薑葛毆打宋羈鳥,宋羈鳥的額頭細汗遍布,最終匯聚在一處滴落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薑葛似乎感覺到了疲憊,他將棍子隨意的扔在了一邊,東倒西歪的走進了一間狹小陰暗的房間裏。
砰的一聲,重重的把門一關。
見他終於罷休,薑小停止了哭泣,擦幹淨眼淚,踉踉蹌蹌的衝過去,抓著宋羈鳥的手臂。
她力氣尚小,卻是很用力的將宋羈鳥攙扶著坐起來。
宋羈鳥身上傷痕累累,到處都是棍棒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青一塊紫一塊淤青,舊傷未愈新傷又添。
不得不承認,薑葛真的很聰明,很會挑身體部位下手,這樣一來的話,別人是很難看出來她身上有傷。
宋羈鳥半邊身子都靠在了薑小的身上,她動了動遍體鱗傷的身體,疼痛感還未褪去,難受和發麻折磨得她幾乎暈厥。
“…姐、姐姐,嗚嗚嗚…”
薑小打量了宋羈鳥全身上下,紅色紫色的傷痕累積一處,心髒緊緊的揪在一起,疼得她難以忍受。
“哭什麽…”
宋羈鳥咧嘴,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她在安慰薑小。
希望她不要害怕。
宋羈鳥還記得她七歲的時候,還是媽媽手心裏的小公主,每天開開心心的穿著漂亮小裙子和其她小朋友一起玩,一起上下學。
可她怎麽就和自己小時候不一樣呢?
薑小沒有漂亮小裙子,整日穿著別人家不要的且不合身的襯衣棉衣。
本該留著長發的她被迫剪成了短發,還被別的小朋友孤立、謾罵、甚至嘲諷,這些宋羈鳥都明裏暗裏看在眼裏,她以為她會難過、會抱怨。
但薑小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提過這些,一次都沒有過。
隻有七歲的她冷靜理智的可怕。
她心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堡壘,可在這一刻,終於坍塌了。
僅僅隻是因為宋羈鳥被薑葛家暴,被毆打。
在宋羈鳥記憶中,薑小很少哭,她從來都是睜著靈動又澄澈的眼睛去看待身邊一切事物。
而此刻,這雙眼睛充滿了悲傷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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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城的夜晚燈紅酒綠,街道兩側的霓虹燈將原本寂靜的夜晚點綴的光彩奪目。
蘇他酒吧內,人們聚集在舞池裏跟隨著狂野的音樂的節奏瘋狂舞動身姿。
有兩個穿著暴露,身材窈窕的女人手裏端著一杯酒扭動著臀部走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坐下。
她們一前一後靠在了一個男人的身邊。
男人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袖子微微往上卷了兩下,露出一截堅硬如鐵的手臂,一雙筆直的長腿隨意的搭著,多情的眼中帶著微醺的醉意。
他一手攬過身邊的濃汝豔抹的女人,女人飽含嬌羞,胸口一片雪白,有意無意的往他身前蹭。
“聽說,你找到那個女人了?”
他接過侍者遞過來的酒杯,放在唇邊細細品嚐了兩口,似乎覺得不太滿意。
他在和坐在他對麵的男人講話。
那人慵懶的靠在真皮沙發上,半個身體都隱藏在暗色中,燈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輪廓分明俊朗,矜貴傲然的氣質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聞言,他坐直了身軀,深邃的眼眸裏暗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不知明情緒。
侍者弓著腰,將酒杯遞給他,他抬了抬眼,幾秒後才接過盛有妖冶酒液的酒杯。
他沒有喝,修長好看的手把玩著高腳杯。
“兩年了,還不下手嗎?”男人已經失去了耐心,話語中帶鋒芒。
“林屹。”沈舊林抬眼,將視線放在了他身上,接著又道,“我也著急。”
“可現在不是時候。”
這話在林屹聽來,說得過於輕描淡寫。
那個叫林屹的男人是林題的兄長,與沈舊林交情甚好,他們倆從小穿同一條褲子玩到大。
當初沈舊林和林題在一起後,川城總有人調侃他們如果成為了一家人後,林題是會幫哥哥林屹還是男朋友沈舊林。
說是那樣說,可實際上還有不少人羨慕沈舊林和林題的這段絕美愛情。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沈舊林大概都已經和林題結婚了。
孩子大概都上幼兒園了吧。
聽他那話,林屹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狂躁和怒意。
他反手將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杯瞬間四分五裂,動靜太大以至於驚動了全場的人。
他身邊的女人見他心情不悅,想過去安撫他,扭捏著軀體諂媚。
“屹少…”
嬌滴滴的聲音回響在林屹耳邊,無疑是添了一把火。
“滾!”
林屹怒氣衝天,臉上陰雲密布,或許是林屹挑撥她的幾個動作讓她誤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所以自然而然的過於抬高自己的身價。
見她愣著沒有動,林屹陡然抬高了音量。
“我叫你滾,你聽不見嗎!”
這聲落下,她身邊的姐妹嚇得立馬拉走了驚魂未定的她。
而沈舊林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林屹的這一係列行為在他眼裏看來如同一件再小不過的平常事。
“沈舊林,我妹妹還在醫院躺著!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有愧於她嗎?!”
他朝他怒吼,可即便是這樣也難消解壓積在內心的恨意和那團怒火。
兩年前那場意外後,林題沒有死卻成為了植物人,一直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雖然說撿回了一條命,可醫生卻說很有可能隨時喪命。
在那場意外中,林題就像一個藝術品屹立在巨大的水缸中。
她整個人都溺在水中,被救出來後才發現,在此之前她從高空墜落過,撞擊到了頭部。
大塊瘀血聚集在顱腦內,兩年來進行過多次手術,但都無法徹底清除瘀血。
頒獎典禮前,宋羈鳥曾單獨約她出來見過一次麵,短信內明確表明地點是大廈頂樓。
就連她最後一通電話都是宋羈鳥打給的她。
當時監控也確實拍到了宋羈鳥和林題一前一後前往頂樓的視頻。
後來法醫檢查林題身體時,在她的指甲縫中意外發現了丁點粉末。
經查,是宋羈鳥常用的那款防水遮瑕粉。
沈舊林不發一言,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
麵對他的無動於衷,林屹眼眸微眯。
“沈舊林,你該不會還對那個女人留有什麽心思吧?”
果不其然,在聽到這句話後沈舊林把玩酒杯的動作頓住,黑暗中那雙深邃的幽眸看不清神色。
是了,沈舊林和宋羈鳥曾經在一起過三年。
宋羈鳥是沈舊林的初戀。
當時宋羈鳥瘋狂追求沈舊林這件事,在尚陽中學人盡皆知。
後來沈舊林答應她,隻要她在下次月考中考過他,他就答應和她在一起。
結果宋羈鳥真的做到了,而沈舊林也履行了和她在一起的承諾。
在白月光和朱砂痣之間,沈舊林選擇了後者。
思緒漸漸飄遠又及時止住,他是個不喜歡憶舊的人。
不是他心軟了,而是他在等待時機,並不想打草驚蛇。
沈舊林沉聲道:“沒有,我心裏隻有你妹妹。”
聞言,林屹的臉色並沒有回轉。
“如果你遲遲不出手的話,那我是不可能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林屹惡狠狠的撂下一句話後,大步離開了嘈雜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