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變身獸·白北雀
有一次，他痛得用牙齒咬木質地板，門牙都被崩壞，滿嘴是血。
還有一次，他疼得用手指狠狠地摳木椅，五個指甲蓋崩壞三個，血流滿地。
就這樣被折騰了差不多十天（劇痛來了十次），歐明德終於被放出了小黑屋。
他很快就從船上房間裏的銅鏡裏，發現了真相——每天定時而至的不僅僅是劇痛，劇痛結束後，他還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這才明白，“變身獸”三個字的真正含義。
歐明德還是想逃——這條“鬼船”上的人越是窮凶極惡地想困住他，他就越想逃。
他一直在尋找逃跑的機會，並且在船上到處尋找線索——“變身獸”到底是怎麽回事，被它咬過的人，有沒有辦法複原？
他很快在船長室裏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一天，王爽讓他去打掃船長室。他發現，船長室寬大的辦公桌上攤開著一本書——一本巨大而精美的圖冊，攤開的部分正在介紹一種海上動物，歐明德一看，正是之前他曾經碰到過的那座會移動的“小島”。
書上介紹，這東西叫“科密多斯大島獸”，能夠露出水麵的隻是一小部分，它整個身體的樣子很類似於金龜子，腹部有好幾對隱藏在水下的腿，在那裏劃動。它背上的那些綠色“植被”，其實是觸須，觸須頂端的黑色“眼球”是真的能夠看東西的眼睛。
這頁書最後標注的一句是——“隻存在於羅亞塔爾大帝創建的、異世界的海洋中”。
歐明德急忙開始往後翻這本書，很快，他就在圖冊中找到了“變身獸”。
巨大的跨頁畫麵的右下角，隻有三行字的介紹。
“莫切裏尼神秘獸，耶穌曆822年發現於中亞。可能是結界獸。牙齒上含有毒素，能致人在劇痛中變身。東方君主皮能君屬下的巫師——白北雀曾經豢養過1.2萬隻莫切裏尼神秘獸，提煉出其牙齒上的毒藥，並炮製出解藥。”
歐明德剛剛看到這裏，船長室外有腳步聲響起——船長正在走回來。
歐明德連忙把書翻到前麵介紹“科密多斯大島獸”的一頁，然後重新認真打掃船長室，直到退出。
從此，“皮能君”、“白北雀”這兩個單詞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幾個月後，歐明德終於從“變身獸”號上逃脫了。
他並沒有莽撞地再度跳海，而是每天多要一些食物，主要是醃製的肉類等不容易腐敗的食物，藏在自己的住處，靜靜地等待著機會。
有一次，他聽說“鬼水手”們提及，船隻馬上要經過“海南島”，而外麵海上的景色也清晰無誤地告訴他：“變身獸號”正在駛過九螺海域。
他知道，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
他把藏起來的食物拿出來，放到一條小舢板上，乘白天那些“鬼水手”在休息時，逃離了“變身獸”號。
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一個月，幾次幾乎被海浪掀翻，但他最終還是踏上了海南島的土地。然後，他輾轉回到了上海，先是回家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可見到老婆和孩子時的他是一個60多歲老太的模樣，自稱“我是你老公，我是你爸爸”，根本沒人信，被惡言惡語地趕了出來。
走投無路的歐明德找到了鄭曦熙。
此時，鄭曦熙剛從棉新國的密林中回來。歐明德在她的住房門口見到她時，是一個邋遢小男孩的模樣。鄭曦熙的第一反應，也是要趕走他。但很快，歐明德說起了兩人之間的一些往事，和一些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鄭曦熙瞪大眼睛盯著歐明德，靜靜地聽著。
最後，當歐明德說起兩人曾經一起做過的一件小事時（具體是什麽，歐明德沒有告訴我），鄭曦熙完全相信了，她撲過來摟著歐明德的脖子哭了很久很久。
之後，兩人便天天相處在一起。歐明德每天變成什麽人，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鄭曦熙都不會嫌棄。
相反，每天鄭曦熙都會興致勃勃地拉著歐明德去商店裏，給他買衣服，按照他當時的模樣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用一種很有成就感的目光看著他，就好像在欣賞自己創作的作品一樣。
在此期間，歐明德也一直試圖聯係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但他的老婆和孩子根本不認他。他又發現自己每次給家裏打電話，鄭曦熙表麵上不說什麽，但背地裏都會黯然落淚，時間長了，他便不再與家裏聯絡，隻是定期給自己妻子的銀行卡裏打錢，作為給他們母子的生活費。
後來，鄭曦熙知道我要去玉西找皮能君的“金字塔”，就告訴了歐明德。歐明德立刻想到了他在“變身獸”號船長室裏看到的，關於“變身獸”的信息。
他覺得，要想恢複正常，這可能是唯一的指望。
而且，他想起來，他另外一個戰友——楊東光應該就在烏魯木齊，據說開了個公司，生意做得不錯。
於是，他們倆也參與了玉西之行。
在去烏魯木齊之前，歐明德泡在圖書館裏整整3個多月，把皮能君這段曆史的相關書籍和文獻幾乎全都捋了一遍。
他發現，所謂“白北雀”，和中原的薑子牙、袁天罡之流一樣，是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可能被嚴重神化了的人物。
在西域當地流傳的傳說裏，他可以說是皮能君手下的頭號“巫師”。這個人的出生已不可考，但皮能君的貼身近衛軍——具有強大法術能力的“克星戰師團”是他一手創建的。
他也幫助皮能君馴服了許多不明來曆的異獸，包括那頭巴比倫巨蜥。
至於“變身獸”，或者說“莫切裏尼神秘獸”，在一些中國民間典籍裏被稱作“燕巴鷹”，有的說它神出鬼沒專門吸食人腦，有的說它可以把鮮龍活跳的大漢，變成溫柔動人的大姑娘。
“白北雀”自己養了無數的“燕巴鷹”，而且，他已經完全能夠駕馭這種動物神奇的能力。他自己可以變身成任何一個他想要變成的人物，如同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一樣，並且不必忍受那種遍及全身的劇痛。
“白北雀”利用這種能力，幾次潛入敵軍陣營搗亂，為皮能君統一西域立下大功。有一次，皮能君率領的軍隊被敵軍圍攻，皮能君胸口中箭，從巴比倫巨獸上跌落。
魔喃國的軍隊士氣受挫，眼看就要崩潰，“白北雀”挺身而出，變成皮能君的模樣，爬上巴比倫巨獸繼續指揮作戰。魔喃國軍隊馬上士氣大振，拚命衝殺，最終化險為夷。
但那次戰鬥後不久，“白北雀”就死了。
據說，是皮能君覺得“白北雀”的變身技能太過危險，必須先除掉——哪天你心思活泛了，變成我後不願意再變回去，那怎麽辦？
也有的說，“白北雀”立下大功後驕傲膨脹，一次喝醉後居然變身成皮能君的模樣，與皮能君的一個妃子共寢。皮能君知道後，決定痛下殺手。
總之，“白北雀”死後，皮能君念及他為自己立下的功勞，下令給他也造了一座安魂攝魄塔（就是那種“金字塔”形的建築）作為陵墓，其實是衣冠塚。而“白北雀”的屍體，和羅良玉等魔喃國的功勳人物一道，被放入皮能君自己的陵寢安葬。
於是，在整個玉西之行中，歐明德和鄭曦熙的目的，和我們完全不同。他們是去找“白北雀”的陵寢，和他遺留下的，如何駕馭或者擺脫“變身獸”之毒的方法。
其實，他們和楊東光比我和“獸哥”等人先一步進入了皮能君的陵寢。
在那座安魂攝魄塔中，他們和我們一樣，遇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楊東光的手下一個個地失蹤、死亡。到最後，連楊東光自己都不知所蹤——和歐明德他們失散了。
曆經艱難，歐明德和鄭曦熙帶著楊東光的幾個手下，在陵寢的一個角落裏，終於找到了“白北雀”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