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青月聖典
我心頭一急:要不要開槍?
不能!黑燈瞎火的,隨便開槍可能會先要了西西的命。
那我能做什麽?
我腦子裏轉過各種念頭,但還沒想明白該做啥,聲音就停止了。
西西的叫聲,和被拖走時的聲音,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片黑暗和寂靜。
我劇烈地喘息著,呼吸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都顯得格外刺耳。
拖走西西的東西,會不會來拖我?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我就感覺兩個腳踝一涼、一緊。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抓住我腳踝的手就往後一收,把我整個人給拖倒了。
我驚恐地大叫:“啊!”同時AK-47的槍口轉向身後,就扣動了扳.機。
“堂堂堂!”
一個點射打出,把我往後拖的那股子力氣絲毫未減。但借著槍口噴出的火焰光亮,我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年輕男人的臉——滿是雀斑,稚氣未脫,應該是一個挺招女孩子喜歡的少年。
但和先前那些“小鬼”以及“大爺”一樣,“小雀斑”目光呆滯,麵部肌肉扭曲。
他雙手抓著我的兩個腳踝,以極快的速度往後拖。此時我也意識到,在地下室的盡頭,牆和地麵之間有一道很小的縫隙,雖然小,但足夠容納臥倒的成年人進出(除非你是超級胖子)。
而我也被拖進了那條縫隙裏。
我想用AK-47朝著“小雀斑”再打個點射,但在縫隙裏我調整姿勢極為困難,幾次想把AK-47槍口朝後,都被縫隙裏地麵的凸.起阻止。
更要命的是,這些地麵上的凸.起堅硬而銳利,就好像一把把小刀一樣在我身體上切割而過,不一會兒,我就遍體鱗傷,甚至能聞到自己的血液流出後所造成的血腥味。
我暗暗叫苦,心想“小雀斑”為什麽能在這條縫隙裏移動得這麽快?我今天就要這樣被莫名其妙地拖死嗎?
我還想掙紮掙紮,猛然間就覺得後腦勺被什麽東西重重砸了一下(應該是牆體上裸露出來的鋼筋,或者磚頭之類),整個腦子裏“嗡”的一聲,頓時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一次的昏迷持續時間很短,等我醒來,我就發現我平躺在地上,四周站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包括那個“小雀斑”——這孫子也是遍體鱗傷,身上穿的淡黃色襯衫,前麵已經被暗紅色的血液浸透。
所有這些人都用那種標準的“迷之眼神”看著我,而且不發一言,四周也聽不到一點兒聲音。我隻能看到他們圍攏我所形成的形狀上的那一片夜空,耳朵裏聽到的,隻有呼吸聲。
我本能地去摸槍,卻摸了個空——槍沒有了。
我想要站起來,可剛一動作,“小雀斑”和另外幾個人就伸出腳來踩住了我的肩膀和雙腿,讓我動彈不得。
“放開我~~~”
一個女人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有氣無力,絕望哀怨。
是西西!
我心頭一凜,叫道:“西西,西西!”
“救救我~~~”
西西又喊了一聲,依舊是那麽有氣無力,絕望哀怨。
但我已經能夠辨別出來,她距離我並不遠。
我心裏麵一陣愧疚:我太沒用了,手裏明明有槍,卻連她都保護不好。
我更加拚命地掙紮,但沒有用。這些人麵無表情地、死死地把我摁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
“行了,別掙紮了。傷的是你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我頓時一驚,停止了動作,睜大眼睛四下看著,尋找聲音的來源。
巴瑞德的光腦袋出現在我的頭頂。
此時的他,穿著潔白的襯衫,和幹淨的牛仔褲,用一種慈(xu)祥(wei)安(yin)寧(sen)的目光看著我。
他臉上的淤青還在,但他的目光卻分明在說:“現在一切,盡在我的掌握。”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吼了一嗓子。
巴瑞德笑道:“我想維持和你之間的友誼。”
“我呸!別玷汙了’友誼’這兩個字!”
巴瑞德仍然在笑,他把插在牛仔褲口袋裏的右手伸出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走,跟著我們,去見識一下’青月聖典’。”
“青月聖典”?
我看了看天空中皎潔的圓月,實在不明白這貨又要神叨叨地搞什麽玄虛。
“啪!”
巴瑞德右手伸到半空,狠狠地打了個響指。
隨即,先前我所聽到的那種,有點點類似“抖空竹”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實在太過折磨人,我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卻不能夠。
圍住我的那些人,紛紛彎下腰來,抓胳膊的抓胳膊,把我整個人給平著抬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就聽到西西那邊也傳來一聲尖叫——“啊”。
我想要扭頭去看看,她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頭部剛一動,就被一隻手從下麵卡住了脖子——那貨也不掐我,隻是阻止我扭頭。
“西西!西西!”
我喊了兩聲,沒有任何反饋,這讓更加心焦:
難道他們把西西給殺了?
絕望之下,我隻能繼續大叫:“西西!西西!”
連喊了十幾聲,我依舊聽不到西西的任何聲音,倒是巴瑞德說了一句:“別慌,她就在你身後。不過,你的這個女朋友好像生你的氣,故意不理你呢。”說完,他還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我心中略定,又問巴瑞德:“你要把我帶去哪兒?”
巴瑞德笑道:“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去看’青月聖典’,你會看得很高興的。”
我說道:“什麽是’青月聖典’?你又在整什麽邪門玩意兒?”
巴瑞德不做聲。
我又連問了幾聲,巴瑞德都沒有回答。
“你特麽到底想幹什麽?”到最後,我實在失去了耐心,厲聲叫道。
“別吼了。大主教已經走遠了,他會先去聖典現場準備。”一個男人在旁邊說道。
我隻能呆呆地看著空中的圓月,心頭忐忑:待會兒到底會看到什麽?
當我最終被放下來時,雙腿都已經麻了。我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跌倒。四條強有力的手臂立刻伸過來,從兩側把我牢牢地給扶住、夾住。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兩個人,發現這兩人和先前那群“小鬼”有著明顯的不同:身形魁梧、眼睛裏精光四射,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他們可能當過兵。
而且,左邊那漢子背後背著一把AR-15,腰間一把左輪;右邊那漢子背後背著M-16,腰間是一把柯爾特手槍。
他倆難道是巴瑞德的保鏢?
但這個問題可以先擱一擱,因為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關心。
此時,我發現我置身於一個體育場裏。
以我的經驗,這座體育場的大小最多也就能容納1萬人左右——如今可以說是座無虛席,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這些人一個個全都撐長了脖子,麵無表情地朝著體育場中心看去。
體育場的燈光都沒開,所以這1萬多人,是在幾乎一片昏暗中這麽佇立著的。他們的眼眸中,反射著天空中月亮的光,顯得格外.陰森。
而在體育場的中心位置,原本是足球場的地方,此刻在綠色草坪的中間,搭了個高台,就好像國內大型商場門口經常用來舉辦活動的高台一樣。
而我和那兩個挾持我的人,就在足球場廣告牌的外麵,距離高台目測也就8米左右。加上,高台的高度其實也就到我胸口這裏,所以高台上發聲的一切,我基本都能一目了然。
此時的高台上,平躺著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身材窈窕,麵色慘白,頭發披散著。雪白的衣服上,還有極點殷紅而刺目的血跡。
盡管隔著老遠,但我還是能感受到,那個白衣女人,應該就是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