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婉妗與加百列
“Sarah,你別害怕,他們很快就會放了你,你安全了。”孫令冬小聲對她說。
Sarah和他坐在一間密室的餐桌旁,她身上的衣服被扯亂,扣子掉了一大半,能看到裏麵飽滿的文胸。全身和頭發上都是灰塵,雙手在桌上戴著手銬,低著頭一言不發。
而孫令冬則換上了一身新的軍裝,胸前有個像十字忍者鏢的圖案,那是北約的標誌。他桌上有幾盆菜,炸酥肉、紅燒肉、煎肉排還有一份大骨頭湯。
門打開了,Rota拿著一瓶紅酒進來,還送上餐具和餐巾,放到孫令冬麵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Sarah抬起頭看了Rota一眼,兩人麵無表情的對視了一下,Rota關門離去。
孫令冬歎了口氣說:“先不用多想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些肉好香,你想吃哪個菜?我喂你。”
“你吃吧,我不餓。”Sarah的聲音沙啞。
“我們剛才逃了那麽久,你居然不餓?我先嚐嚐看做得如何。”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嘴裏,咬了兩口:“嗯!嗯!好吃!”
“你應該嚐嚐,這肉做得絕了。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肉……”他再夾一塊送到Sarah嘴邊。
Sarah轉開頭不肯吃,他隻得再把肉放進自己嘴裏。
“這是牛骨頭吧?沒見過。”他站起來舀了勺骨頭湯喝,感覺湯裏的骨頭看著比較陌生。然後夾了兩根炸酥肉吃,嘖嘖有聲讚不絕口。接著他拿起刀叉開始切煎肉排,邊切邊說:“Sarah,如果我不同意他們的提議,我們都會被槍決,或者被關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沒人會知道我們的下落,和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Sarah麵無表情地嗯了聲。
“你別不高興了,別人也是國際組織,不會幹太出格的事情。這也是一個機會,你的那些美女姐妹們也許還能被解救。”
“救下來供你玩樂麽?”她說,話裏帶刺。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叉了一塊肉放到嘴裏,邊吃邊說:“你們現在才是被不人道的對待,一會要去陪這個,一會要去陪那個……”
“我們是自願的。”她冷冷地打斷他。
孫令冬停了下來,看著Sarah,她還是低著頭麵無表情。
“那你們還真是一個挺邪的組織。”孫令冬搖搖頭,拿起紅酒給自己倒了半杯。
隨後他繼續大口吃肉喝酒,兩人不再有什麽交談。等他快吃完時,門又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同樣穿軍裝的官員,正是審問過方笑剛的何遷樞。
孫令冬看不懂他肩章上的軍銜,猶豫要不要站起來。
“孫先生,我們為你準備了房間休息,一會有人來帶你過去。”他說。
“好,感謝。”孫令冬說。
何遷樞拍拍Sarah的肩膀,示意她跟他離開。
“你們這是要?”孫令冬問道。
“這個女特工我們要單獨審訊。”他攙起Sarah。
她看了一眼孫令冬,嘴唇動了動,最終也沒開口,跟著他走了。
孫令冬搖頭歎氣,把盤子裏最後一塊煎肉排叉進嘴中。
“Sarah,你是學醫的吧?”何遷樞帶著她走進了隔壁房間,掏出手銬鑰匙幫她解開。
“嗯。”她的雙手重獲自由,一邊輕輕按摩兩下手腕上的壓印,一邊看著孫令冬,這個房間可以通過透明的牆看到隔壁。
“那你能看出來他吃的是什麽肉吧?”他問。
“湯裏麵是人類的脛骨和腓骨。”她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那麽王總的意思你明白了嗎?”何遷樞問她。
Sarah轉身看著何遷樞,點了點頭說:“我明白,這會讓他得上克雅氏病。”
“是朊病毒的新型變異,比克雅氏病要可怕得多,他馬上就會發病了,你不害怕的話可以留下來看著。”他看向牆對麵的孫令冬。
孫令冬正在倒紅酒,突然瓶子拿不穩敲碎了酒杯,然後雙手開始互相抓自己的手臂,不知是癢還是冷。他想站起來,雙腿發著抖,站一半摔倒在地。接著他整個人開始在地上抽搐,嘴裏“嗬嗬”地喘著,兩個眼珠也變成了灰白的顏色。他一隻手伸向門口的方向,但身體開始劇烈地發抖。
Sarah一拳砸在看似玻璃的牆麵上,腦袋貼著牆體低下了頭,金發垂下來遮住了整張臉。何遷樞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朊病毒(prion virus)的本意是像病毒的蛋白質,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細菌和真菌病毒。在動物界,由朊病毒引起的疾病有瘋牛病、羊瘙癢症和僵屍鹿病,人類有克雅氏症及其變異,還有庫魯病。
朊病毒是一種特殊的蛋白質堆疊結構,有傳染性,並不是生命體,不會被大部分烹飪方式殺死,也不會引起免疫係統反應。一般認為是牛吃了牛、羊吃了羊、鹿吃了鹿,同類相殘引起。發病於腦組織和中樞神經。人類發病後,死亡率100%,一年內死亡。
庫魯病僅發現於巴布亞-新幾內亞東部高原庫魯部落。他們有食用亡故長者腦組織的傳統。克雅氏病一般認為是由瘋牛病傳染至人體所至。
這種特殊的蛋白質進入人體後,會有長期不確定的潛伏期,具有傳染性,當今醫學界對發病原因不明。從遺傳學分析,人類早期曾有過大麵積的朊病毒爆發,現存人類大多數是幸存者。會存在抵觸食用人體組織的DNA,看到同類的殘肢,或知道是同類的內髒時,會有催吐反應。大部分地球上的高級生物都不會同類相食,這是進化產生的生物行為的禁區。
此時的宴會廳裏,三位候選人與王母、紅衣少女同席用餐。食物由Alexia等內事組的姑娘端進房間,每人一份,標準的西餐,量少精致,擺盤講究。她們放下菜之後立刻離開,隻留在座的五位。
王母打開一瓶紅酒走下座位,過來為他們一一倒酒。
“今晚讓各位受了不少苦,我和妹妹在這裏向大家賠罪。”她的態度和之前相比恭敬了很多,倒酒時對每個人都微微欠身行禮。
三人都受寵若驚,忍不住要站起來以示尊重,都被王母客氣地按住肩膀,讓他們坐著就好。
王母回到座位後,和紅衣少女一起站起來,自滿了一杯敬他們三人。候選人也都站了起來,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酒。
“兩位老板怎麽突然這麽客氣?”卞凱笑著問道。
王母向他點頭回答:“卞先生,還有方先生和肖先生,你們是我和玄妹苦苦尋找的人中最後三個可能的人選了。雖然還不知道最終是誰,但是我們的心情越來越激動,對你們都很尊重。”
“那我們還是隻有三分之一的機會而已。”方笑剛說。
“請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玄後開口說道。她的聲音好聽到有魔力一樣,三人都產生出一種本能的服從,坐了下來。
驚險了一晚上,大家也都餓了,刀叉上手,開始吃東西。這些西餐做得鮮嫩爽口到了極致,驚歎之餘,方笑剛特別想也帶給遠方的妻子孩子嚐一嚐。
“不知道兩位老板怎麽稱呼?”肖複雲問道。
“中文名我叫晚禁。”王母回答道。
玄後也抬起頭回答他:“這裏的人叫我Gabriel.(作者注:這裏她用的德語發音,更接近舊約聖經希伯來語的原音,加百列)”
“是天使的名字?”卞凱笑起來問道:“那麽晚禁的兩個字是不是女字旁加宛如的婉字和女字旁加今天的妗?”
“為什麽是這兩個字?”方笑剛問他。
“是西王母的名字。”卞凱微笑著說。
“你們是神話裏的人?”肖複雲吃驚地問。
“不,神話有很多虛構成份。”婉妗搖頭說:“名字我們隻是借來一用,你們不要那樣去想。”
“可是你剛才一下就治好了我的槍傷,還有那個金光……好像也隻能用神跡來解釋。”肖複雲說。
“那就假設我們是西王母和熾天使,按照之前的約定,現在請你們提出要求吧。”加百列說。
“對,這是我們之間約定的承諾。”婉妗說。
卞凱和肖複雲若有所思,方笑剛卻直接開口說道:“我的要求是,請你們照顧好我的家人。從今往後,希望他們能生活得無憂無慮,健康終老。”
“好。這個可以做到,我們答應你。”婉妗毫不猶豫同意了,隨後微笑說:“這個要求簡單又不簡單,你想得很遠。”
加百列說:“但我們並不能完全保證意外傷害的情況不發生。”
方笑剛點頭表示理解。
“肖先生想好了嗎?”婉妗看肖複雲想要開口了。
“呃,”他有些猶豫地說:“既然你們有這樣大的能力,我希望你們可以幫助那些正在發生戰爭的地方,讓老百姓脫離痛苦。”
“具體怎麽幫助呢?”加百列問。
“結束那些為了統治者利益而蠱惑群眾發起的戰爭,不公正的軍事幹預,或是造成平民悲慘生活的各種武力行動,想辦法阻止它們發生。”肖複雲說。
婉妗和加百列互相看了一眼,搖頭說:“你這個又太難了,遠遠超過了我們預計的範圍。”
“這可不是許個願望就能解決的。”加百列說。
“一步步地來做,可以嗎?盡你們的能力,我想既然我們都可以在北約總部吃飯,你們一定掌握著大量的軍事資源,當然最好是以和平的方式,不用訴諸武力。”肖複雲說。
“啪啪啪,肖先生的理想真的令人敬佩。”卞凱突然向他鼓掌了三下,說:“悲天憫人呐。如果世人都這樣想,何愁你的心願達不成呢。”
“光靠人去想可能不夠,需要神的指引。”肖複雲說。
婉妗點頭說:“行, 肖先生的意思我們明白了,那麽卞先生的要求想好了嗎?”
“我希望親自指引這些人和事,以我的方式。”卞凱說。
婉妗看向加百列,加百列說:“那也挺好,誌向遠大,都不需要我們存在了。”
兩個姑娘都笑了起來。
“那麽方先生的要求我們就立刻施行起來,畢竟我們答應的是從今往後,等不了明天。你們二位的我們也記下了,無論怎樣最終都會給你們一個交待。”婉妗微笑著說。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繼續辛苦。”加百列說完突然就在座位上消失了,下一個瞬間已經到了宴會廳大門口。
“告辭。”方笑剛聽到這兩個字,好像直接在耳膜上響起,然後就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回頭望去,紅衣少女已經走出宴會廳。
婉妗也突然在座位上消失,瞬間移動般出現在方笑剛麵前,微笑說:“別動,我給你治傷。”她的手在他臉上撫過。
方笑剛閉上眼睛,隔著眼皮也能感到一片金色。
再睜開眼睛時,看到她也同樣在卞凱的身上受傷的地方撫過。
“各位好好吃飯,原諒我也先失陪了。”她向他們微鞠一躬,向後倒飛到門口,轉身走出門外。
婉妗出來時,加百列已經離去。
宴會廳的門關上後,婉妗手放金光,開始治療雪莉、Cindy、Noah身上的輕傷。此時走廊那一頭的電梯門不斷響起,原先在巴塞爾的內事組姑娘們一群群地走出電梯,把整個走廊都要塞滿了。
連雪莉她們在內,一共來了有接近五十人,所有內事組的姑娘都到齊了。有些甚至雪莉也叫不上名字,是後來新加入的,無一例外地年輕貌美。今晚所有人都盛妝過來的,走廊頓時堪比維多利亞的秘密秀場後台,兩者的區別就在於這裏衣服穿得多一些。
但是衣服多不見得就不誘人,衣服少也不見得就性感,老司機們都懂,這裏不再展開談。
婉妗做了一番交待之後,打開窗戶一閃而逝。
幾秒鍾之後,王母婉妗與玄後加百列已經身處南麵八公裏多的另一幢大樓天台,這棟大樓就是她們的歐州信息中心。
夜風獵獵吹來,玄後舉手扯掉了臉上的紅色紗巾,露出她的本來麵目。
這是一張不能暴露在人類男性視線裏的臉,精於計算的玄後從人類男性DNA的角度,分析後其審美後得到的完美長相。在不同的時代下會進行細微調整,大多數時候僅憑它的出現,就能毫不費事地讓任何男人——包括帝王——奴顏卑膝。
為了方便讀者們理解,可以這樣描述:把1987年《天使在人間》裏的女主角Emmanuelle Beart和1953年時《羅馬假日》裏的Audrey Hepburn加起來還差玄後一個1996年時《非常公寓》裏的莫妮卡貝魯奇。
“M國那邊怎麽樣了?”婉妗問她。
玄後看向遠方,眼睛裏閃爍著來自燈和星星的光,微微搖著頭說:“沒有查到是誰在操縱那些人。”
“連你都查不到?”婉妗有些意外地笑道。
“大姐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反對我們,難道是主神已經暗暗覺醒了?那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有這樣的掌控能力,莫非……是它?”玄後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