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威脅我?
霍庭墨受傷。
賀漣詹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沒在外界透露一絲一毫。
而陸聽酒跟劇組請了假,一直都在醫院照顧他。
但其實也不算照顧,就是陪著霍庭墨。
而霍庭墨唯一讓她做過的事,就是讓她替他倒杯水。
其餘的事情,霍庭墨一律都不讓她碰。
似是害怕累到了她。
中途。
賀漣詹來過一次。
來的那一次,賀漣詹明顯是有話要說。
陸聽酒想要出去,避開一下。
“不用出去,你就在這。”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出去。
而一旁的賀漣詹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平靜而深冷的視線,讓陸聽酒莫名的感受到有幾分被審視的意味。
陸聽酒輕聲哄了男人幾句,霍庭墨才放開她。
“不要走遠了,”霍庭墨黑眸凝著她,低聲道,“你說過等下陪我吃午飯。”
陸聽酒笑了下,輕聲道,“好,最多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夠他們談的了。
聞言。
男人擰眉,“十分鍾。”
“十分鍾,吳姨的午餐都還沒送過來。”陸聽酒眉眼溫靜,“我不會走很遠。”
陸聽酒又低聲說了幾句。
霍庭墨才願意放開她的手。
而幾乎是陸聽酒出病房的那瞬間,病床上的男人周身的氣息,驟變。
麵對陸聽酒時一身溫和的氣息,蕩然無存,瞬間變得凜冽。
霍庭墨波瀾不驚的語調,卻蘊著寒涼,“三分鍾時間,說完就走。”
賀漣詹看著他,劍眉一如既往的冷峻,冷嗤了一聲,“要不是為了你這點破事,你當老子願意來?”
跟著他來雲城追女人,追了兩年都還沒把人弄到手,絕對是他人生中做過的最蠢的一件事。
霍庭墨聲線本就薄涼,如果不是在麵對陸聽酒,就會自然而然的覆上幾分涼漠。
“不是閑的無事?”
“閑的無事?”
賀漣詹眼底一派暗黑,冷漠的語氣微諷,“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丟下一堆爛攤子還有人給你撿起來?”
忽地。
賀漣詹看著他,微諷的語調倒是含了幾分幸災樂禍,“反正唐堯說了,三年一到,你就自己滾回去處理那堆破事。”
“你當年一言不發就甩手離開,他倒也是可以借鑒幾分。”
霍庭墨神色不變,語調依舊是波瀾不驚,“他不敢。”
這次。
賀漣詹倒是收了眼底一貫的冷意,低笑了下,語氣揶揄,“他不敢,你就死命的踩著他的底線去壓榨他,嘖~”
“堂堂一個皇室後裔被你壓迫成一個打工的,不知道他是從哪輩子開始倒黴的。”
霍庭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還有兩分鍾。”
賀漣詹,“……”
“沈洲接近陸聽酒,別有目的。”
賀漣詹正了聲,沉穩的道。
“我知道。”
“你知道?”
賀漣詹眉宇沉了沉,“還真的跟你有關?”
跟他有關?
“什麽意思?”
霍庭墨看向了賀漣詹,沉聲問道,“什麽叫做跟我相關?”
一看霍庭墨是真的並不知情,賀漣詹暗黑的眼底,深了深。
“沈父在也在這個醫院,”賀漣詹跟著說出了重點,“他說——”
“沈洲的母親,是因為你父親而死的。”
“不可能。”
霍庭墨淡淡的否認,“他們不可能認識他。”
原本還有幾分存疑的賀漣詹,見霍庭墨如此篤定,眼底懷疑漸消。
想來也是,沈洲他們一家人,又怎麽會認識霍家的人。
霍家那樣的隱秘家族,又不在雲城,他們不可能接觸到。
“你剛剛不是說你知道?”賀漣詹又問道。
“既然你知道沈洲接近陸聽酒,是別有目的,你之前也沒有阻止?”
靜了好半晌。
霍庭墨眸眼漸深,才沉沉的道,“問題不在沈洲的身上。”
……
陸聽酒出了病房之後。
原本想去找容祁瑾,問一下霍庭墨受傷的具體情況。
但她剛出電梯,就聽見邵夫人的聲音響起。
“你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你不清楚?以後少給我替那些人,擋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今天是傷到了手,明天誰知道是什麽?”
說著。
邵夫人似乎還微頓了一下。
接著,便是邵夫人微低的聲音,帶著幾分後怕,“你爸爸,需要那些來鞏固邵氏的地位。”
“媽媽隻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你讓媽媽怎麽辦,城兒你……”
邵夫人的話,突然頓住了。
因為她順著邵南城的視線,同時也看到了剛出電梯的陸聽酒。
陸聽酒知道邵夫人此時肯定不願意看見她,遂準備當做沒有看到,直接抬步離開了。
但她,才走了幾步後。
邵南城就開口,叫住了她。
“陸聽酒。”
邵南城幾步快走到她麵前。
又深又沉的視線,落在她白皙的臉蛋上。
邵南城向來薄涼的嗓音裏,起了微末的波瀾,“你來醫院了。”
不等陸聽酒回答,他又緩聲道,像是不確定,又像是要確定什麽,“是來看……”
“霍庭墨在醫院。”
陸聽酒抬眸看向他,淡靜而疏離的道,“他在醫院,所以我在這裏。”
靜寂幾秒。
邵南城看向她的視線微僵,眼神不著痕跡的暗了暗,“是嗎。”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邵南城又沒再開口說其他的話。
但同樣,他也沒從陸聽酒麵前移開。
剛剛根本就沒有拉住邵南城的邵夫人,見狀。
便沉著步子走了過去,“陸小姐,又見麵了。”
隨後。
陸聽酒看向了邵夫人,微彎了彎唇,禮貌的道,“邵夫人。”
當做沒看到是一回事,看到了沒打招呼又是一回事。
基本的禮節和客套,還應該是有的。
邵夫人臉上帶著笑,是很標準的那種不會讓人覺得不友好,但也沒有任何溫暖和關切而言的。
“剛剛聽到陸小姐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人在這裏,才來的醫院。”
邵夫人臉上的笑意不變,“想必陸小姐現在也忙著去照顧他,我們就不耽擱陸小姐的時間了。”
說著,邵夫人就伸手,去拉身側的邵南城。
但其實從邵夫人一過來,就已經想要把邵南城拉到一邊。
但他分毫未動。
而陸聽酒看著邵夫人,微勾了勾唇,輕笑道,“邵夫人說的是,確實是很重要的人,也等著我去照顧。”
“所以,麻煩讓讓?”
漫不經心的語調,攜著淡淡嫋嫋的壓迫感。
不細聽,其實聽不出來。
剛剛。
陸聽酒隻是說了‘霍庭墨在醫院’這樣的一句話。
但從邵夫人口裏說出來,就是‘很重要的人需要她去照顧’。
簡單的一句話。
四兩撥千斤的,被她說出了完全不同的性質。
提醒也好,暗示也好。
對於陸聽酒來說,其實是無所謂的。
“城兒。”
邵夫人看向不肯移開的邵南城,微提高了音調,溫聲道,“邵家的人,可沒有攔人的習慣。”
邵南城直接無視了邵夫人的話,黑眸動了動,他看向滿身清冷的女孩。
低淡的語調聽不出情緒,“很重要的人……是排在沈洲之前?”
“沈洲麽,”陸聽酒對上他的眼神,彎了彎唇,“怎麽配給他比。”
……
陸聽酒都已經走遠了。
但邵南城還是盯著她的背影,眼神一動不動。
“城兒。”
邵夫人看著這個樣子的邵南城,心中怒氣漸湧,但更多的是心疼覆了上來。
剛剛從始至終,陸聽酒都沒有問過邵南城的手怎麽樣了。
就連提都沒有提起過。
好歹是因為她才受的傷,但她竟能漠視到這個地步。
對於唯一的兒子,邵夫人到底是心疼的。
從小到大,邵南城都是順風順水,而他們也從未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
即便是當初他那樣強硬的要當導演拍電影,甚至私下轉了專業。
邵董知道後,即便是勃然大怒,但最後也還是妥協,給了他時間去追求他所謂的夢想。
而邵夫人更不忍心看到,在他們手心裏當成寶貝一樣的兒子,在別人那裏被漠視得徹底。
“城兒,跟媽媽回家。”
邵夫人上前擋住了邵南城的視線,“城兒,跟媽媽回家,好不好?有的人,不能強求的。”
靜了好半晌。
邵南城低眸,眸底無瀾,低靜平緩的道,“霍庭墨,他也是在強求她。”
可是現在,他快要得到她了。
……
陸聽酒還沒有找到容祁瑾的辦公室在哪裏,林白就突然出現,擋在了她麵前。
“太太,霍總讓我帶您回去。”
“他們談完了?”
好像,也沒過幾分鍾?
“賀爺已經離開了。”
林白低首,恭敬的道。
陸聽酒沒什麽異議。
回到病房後。
大概霍庭墨的視線,是一直盯著病房門口的。
所以陸聽酒回到病房的時候,第一眼就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酒酒。”
低沉好聽的兩個字,隨之響起。
微微一滯後,陸聽酒才走了過去。
剛到觸手可及的地方,陸聽酒就被男人的手一帶——
“霍庭墨!”
要不是陸聽酒眼疾手快的撐在病床沿上,差點整個人都要壓在他身上。
“你能不能對你身上的傷,上點心?”
照他這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估計他就壓根沒想出院。
看見陸聽酒微微氣惱的樣子。
霍庭墨眉眼染上幾分暖意,好聽低沉的聲線裏,似乎是清淡的笑,“酒酒,你超時了。”
男人伸手,將手腕上的表給她看,“超了兩分鍾。”
陸聽酒沒有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去,而是眼神落在了他的臉上。
霍庭墨似有所感的,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神。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裏,有他的影子。
“酒酒,怎麽了?”
霍庭墨低啞的道,“我臉上……”
“我超時了,然後呢,”陸聽酒彎了彎唇,唇畔染上了幾分淺笑,散漫的語調,“怎麽辦呢?”
怎麽辦?
這幾個字,無疑點燃了霍庭墨眼底的那抹一直存在的炙熱。
霍庭墨微微直起身,伸手想要把陸聽酒拉入自己懷裏。
但他才剛有動作,陸聽酒就慢悠悠的起身了,後退了些許。
“酒酒!”
霍庭墨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動作,沉沉出聲,“你想去哪?”
“你在這,我還能去哪?”
“不是讓我陪你吃午飯?”陸聽酒輕輕懶懶的道。
陸聽酒看到吳姨已經將霍庭墨的午餐帶來了,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陸聽酒揭開了保溫桶的蓋子,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
“吳姨熬了魚湯,”陸聽酒轉頭去看病床上的男人,“要喝嗎?”
霍庭墨看向她的一係列動作,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又深又沉。
靜寂了幾秒。
他才道,“你喂我。”
陸聽酒的視線,淡淡的掠過他的雙手。
一隻手纏了厚厚繃帶,另一隻手……似是完好。
許是知道陸聽酒看過來的視線,隨即在停在他的左手上,意味著什麽。
霍庭墨低低出聲,“我也可以讓它,同樣的纏上繃帶。”
靜了片刻。
陸聽酒輕笑了下,慵慵懶懶的音調,很好聽,像是勾著心尖兒,“威脅我?”
她手下將保溫桶裏熬著的湯,慢悠悠的舀到了一同拿來的小碗內。
霍庭墨看著她。
原本就又深又暗的眼神,更是不自覺的深了幾分。
“酒酒。”
他叫她,“不是威脅,就看在我現在是傷患的份上,嗯?”
陸聽酒正在舀湯的手,微頓了頓。
不到兩分鍾。
一碗香味濃鬱的鯽魚湯,就被送到了霍庭墨麵前。
陸聽酒小心的遞給了霍庭墨。
霍庭墨沒接。
同時看著她,沒說話。
陸聽酒輕勾了勾唇,在病床旁坐了下來。
細白的手指握著瓷白的勺子,冷了幾秒後,才被送到了男人的唇邊。
“這麽不咽下去?”
陸聽酒看著隻喝不咽的男人,輕聲問道。
霍庭墨漆黑的眸看著陸聽酒,眼底似蘊了很複雜很深的情緒。
男人喉結一滾。
靜默幾秒後。
男人低啞的聲,似從喉間深處溢出,“第一次,酒酒喂我。”
“親自喂我。”
霍庭墨又低著聲,補了一句。
陸聽酒眉眼間輕染的笑意,突然滯住。
她對上男人如同墨海一般黑不見底,似是壓了千萬斤重情緒的眼眸。
突然,說不出話來。
陸聽酒手下一顫。
下一秒。
便被溫熱的一隻手掌拖住,穩穩當當的,碗裏的湯未灑分毫。
“小心一點,酒酒,碗裏的湯不要弄灑了。”
霍庭墨看著她,薄唇微啟,“酒酒,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