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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醒來,就看見了酒酒

  【你看著他,就連一點點的愧疚都沒有嗎?】


  ……愧疚?

  阮扶音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陸聽酒還沒想明白,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已經堪堪的站在了她麵前。


  “酒酒。”


  低沉的音跟著落下。


  “霍庭墨!”


  陸聽酒的臉色一變,驀地抬臉看他,“怎麽下床來了?”


  因為腿上的傷,霍庭墨身形有些不穩。


  俊美如神邸的臉上,微微泛著白。


  麵色無瀾的忍著痛,站直身體之後。


  霍庭墨抬手,落在了她的腦袋上。


  低沉平緩的聲,“酒酒,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應我。”


  陸聽酒對上他深沉如墨的眼,微微一怔,隨即回了神,“我沒聽見,你去床上躺著。”


  “你陪我?”


  陸聽酒輕點點頭,“陪你。”


  雖然在沈父的車撞上來的最後一秒,霍庭墨快速的轉了方向盤,車子在猛的滑出去一段距離後撞上防護欄,才堪堪的停了下來。


  但霍庭墨身上,依舊受了不少的傷。


  手臂關節脫位,胸部損傷、胸骨骨折,腿上……右腿上的傷尤為嚴重,被縫了十幾針。


  原本昨晚,霍庭墨就才剛做完手術,又在深夜的時候,悄悄的把趴在他床邊的陸聽酒抱上了床。


  從昨晚到現在,他基本上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忍著疼拖著身體強行下床,站在陸聽酒麵前,幾乎是已經用了他全部的力氣。


  所以。


  在陸聽酒說出,他想要聽到的那兩個字時。


  霍庭墨就好像承受不住似的,原本摸著她腦袋的手,突然一下就撐在了她的肩上。


  “霍庭墨!”


  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感受到肩上突然加重的力道,陸聽酒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男人朝她倒下來的身體。


  霍庭墨昏倒。


  整個醫院。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


  再次重新給霍庭墨處理好傷口的容祁瑾,一個字也沒說。


  沒問陸聽酒,為什麽霍庭墨會昏倒。


  也沒問,為什麽不過是一晚上過去,霍庭墨的傷勢會比送進醫院之前,更加的嚴重。


  一個字,也沒問。


  但容祁瑾檢查完之後,顯然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臉上的神情不算冷,但就是麵無表情,更沒有了往日裏一貫的溫潤。


  其餘的醫生護士出去之後。


  整間病房,靜寂得厲害。


  陸聽酒微微垂下眼瞼,眸底有幾分茫然和無措。


  心間,微微有窒息的感覺。


  但她想起霍庭墨車禍的原因,阮扶音為什麽說,是跟她有關係?

  “我想去查……”


  “陪著他吧。”


  容祁瑾平靜的道。


  “漣詹的人守在門外,你出不去。”


  陸聽酒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霍庭墨,靜了靜,沒再說話了。


  ……


  沈父雙腿擠壓嚴重,血管壓斷,迫切需要截肢的手術同意書,是沈洲趕來醫院簽的。


  手術做完之後。


  因為受傷慘重,直到手術後的第三天。


  沈父才慢慢的醒了過來。


  “為什麽去撞霍庭墨?”


  沈父剛醒來,一道冷厲毫無感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去撞霍庭墨,你就不能再多忍一段時間?”


  沈父兩眼混沌不清。


  車禍的傷,現在讓他睜眼已經是極限,並不能開口說話。


  但沈洲在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去斥責他。


  似乎隻要他還留有一口氣,就可以了。


  沈洲看著他,臉上肉眼可見的煩躁。


  沈父做的這一切,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按照他的計劃,他對霍庭墨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霍庭墨勢必,會去查他說的那人是誰。


  但凡他查出來……但凡他查出來,便是他痛苦的開端。


  簡單的死,或者生,不過是一念之間。


  可有些痛苦一旦開始,這輩子即便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但是沈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去撞上霍庭墨的車。


  打亂了他一切的計劃。


  霍庭墨受傷,現在的陸聽酒,勢必會心疼。


  有了這樣的一個過渡。


  而他最後想要霍庭墨痛苦不堪的效果,勢必會大打折扣。


  沈父醒來便聽見沈洲斥責的聲音,頓時怒氣上湧。


  但他費了好大的力氣,也隻能斷斷續續的重複兩個字,“逆……逆子……”


  沈洲臉上沒什麽情緒,冷冷的道,“我要是逆子,你早就流落街頭了。”


  “後麵我請了護工來照顧你,沒什麽事不要再找我。”


  沈洲無視病床上氣得發抖的沈父,更看不見一旁的心電圖出現的異常的波動。


  沈洲走近了病床。


  看著不斷努力想要開口,對他說話的沈父。


  “至於車禍的事情,你開車去撞的時候,就應該知道。”


  沈洲彎下腰,在他耳旁低聲繼續說道,“他不死,你就沒有活路。”


  “沈、沈……沈洲……”


  沈父終於發出了聲,但依舊隻能費力的說出這兩個字。


  但沈洲已經直起了身。


  他看著隻能躺在病床上,現在連話也說不清的人。


  黑不見底的眼底,透著深深的冷意,繼而牽出更多的恨意。


  霍庭墨。


  這三個字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隨即,沈洲陰狠的笑了一下。


  “要是霍庭墨的人找來,你就直接說你是酒駕,根本就不知道前麵車上的人是他。”


  “要是你還想活命,就死咬住這一點。”


  把來這裏的目的說完了,沈洲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但他才剛剛轉身。


  ‘砰’的一聲。


  病房的門,被外麵的人猛地給砸開了。


  沈洲甚至都還沒有看清來的人,就已經被突然壓製住了。


  來的人。


  是賀漣詹。


  依舊是一身黑衣黑褲。


  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冽,讓他整個人顯得肅厲而寒凜。


  他的骨子裏,似就深埋了暗黑的氣息。


  所以他一出現,整個病房都被浸染了一種森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原因。”


  賀漣詹沒看病床上的沈父,鷹隼般鋒利而狠厲的目光,直視被迫跪在地上的沈洲。


  “庭墨之前有不動你的理由,在我這裏,沒有。”


  被賀漣詹帶來的人,被迫壓在地上的沈洲。


  聞言。


  臉色一變。


  陸聽酒跟在他身邊的那一兩年,他見過這人幾麵。


  但沒跟他打過交道。


  因為遠遠被他盯上的那一眼,目光冰冷,似是能把人生生的定在原地。


  沈洲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是……是他酒駕,他沒想到車裏的人,是霍……是霍總。”


  酒駕,這個理由。


  即便賀漣詹去查,也是能夠查出來的。


  因為沈父基本上是,天天煙、酒、賭博不離手。


  “確定?”


  “確……確定。”寒冽刺骨的聲音,原本還算鎮靜的沈洲,臉上製不住的慌亂起來。


  “他……他沒有……沒有理由,專門去撞霍總的。”


  沈洲微微急促的聲音說道。


  這時。


  病床上的沈父,唔唔的叫出了聲,但發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隨著賀漣詹看過去的那一眼。


  沈洲心裏一慌,“賀總,您可以去查,去查出事前的記錄,他真的是酒駕,是無意的。”


  “而且他自己也受到了慘重的報應,賀總,您留他一命。”


  病房內,靜了幾秒。


  就在沈洲以為,賀漣詹信了他話的時候。


  寒冽刺骨的聲音,響起。


  “不在乎被你玩弄的女人,也不在乎躺在病床上的人,在乎死去的那女人?她埋的地方——是深城?”


  “不要!”


  “賀總,不要!”


  幾乎是瞬間,沈洲就清楚賀漣詹調查了他。


  並且,把他調查得徹徹底底。


  沈洲臉上瞬間染上驚慌,甚至於是恐懼,“她去世了,她都去世那麽多年了。”


  “那就說。”


  賀漣詹冷冷的道。


  沈洲稍猶豫了一下。


  賀漣詹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了過去。


  “啊!”


  隨著慘烈聲響起的,是一顆接著一顆疼的發抖落下來的冷汗。


  沈洲的右手,以一個極為扭曲的角度彎在了背後。


  刹那間,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是……是酒駕,真的是酒駕,不是……不是故意撞,剛好……剛好霍總的車出現在那條路上……”


  沈洲疼得顫著音,斷斷續續的道。


  賀漣詹掃過去的眼神,停在了他身上。


  再一次。


  一聲慘叫聲響起。


  沈洲的另一隻手,以同樣扭曲的角度,彎在了背後。


  “想清楚再說。”


  賀漣詹終於冷漠的開腔。


  但字字殘忍無情。


  “是把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這人,埋進去。還是把她的骨灰,挖出來。”


  “賀總……賀總,不要……不要!”


  沈洲嚇得聲音發顫,無意識的道,“陸聽酒、對、陸聽酒,我要見她,我給她說,我把所有的,都告訴她!”


  賀漣詹冷冷的看著他,眼底帶著森冷涼薄,淡漠開腔,“你覺得可能?”


  沈洲驀地一滯。


  靜寂幾秒。


  但隨後。


  沈洲低笑出聲,“你也不敢讓我見陸聽酒對不對,霍庭墨他找人防著我去見陸聽酒,你也是。”


  “說到底,你們就是怕陸聽酒再動了離開的心思。”


  “霍庭墨強求她。你是他兄弟,所以你跟著斷絕動搖讓她離開的想法。”


  但如果,如果她的心思不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


  “庭墨能夠留住她,是他的本事。”


  賀漣詹臉上神情不變,“陸聽酒你見不到。至於你說不說。”


  “林境。”


  “賀爺。”


  一直跟在賀漣詹身後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恭敬的應道。


  “把人拖到今園的後山,不準給他任何的治療。什麽時候願意說了,什麽時候放出來。”


  今園,後山。


  賀漣詹養了不少的東西。


  是賀漣詹手下犯了錯的人,最後的歸宿。


  “好的。”


  但林境一刻也沒有遲疑的,恭敬應道。


  沈洲雖然不知道今園是什麽地方,但從賀漣詹口裏說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麽好地方。


  而沈洲,沒有絲毫掙紮的能力。


  一聲求救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


  就被身後壓著的那人敲暈,帶走了。


  而此時。


  病床上的沈父,突然唔唔的大叫了起來。


  情緒非常的激動。


  他雖然說不清楚話,但意識還算清晰。


  基本上是聽見了全過程。


  “小……小……小洲……走……”


  一個字一個字的,從沈父口裏艱難的蹦了出來。


  剛準備走的賀漣詹,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沈父,微頓了頓,隨後徑直的走了過去。


  賀漣詹在沈父的病床前,停下。


  “想讓我放了沈洲?”


  沈父瞬間心裏一急,但越急,他越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他全身又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連基本的點頭都做不到。


  賀漣詹低眸,看了一眼他不停顫抖的手指。


  隨後招了人來。


  “去拿一台類腦計算機。”


  有人領了命令,出去準備了。


  賀漣詹看著沈父,眸底漆黑無瀾,淡漠的道,“把你開車去撞庭墨的真正原因,說出來,我就放了他。”


  酒駕。


  無非是一個借口。


  “唔……唔……唔他……”


  聽見賀漣詹的話,病床上的沈父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


  賀漣詹看著他的反應,眼神微冷。


  類腦計算機,很快就被手下拿來了。


  賀漣詹沒耐心看過程。


  手下的人給沈父弄好之後,再半逼半勸的讓沈父說出原因後。


  幾分鍾後。


  賀漣詹抬眼,直接看向了屏幕上顯示的幾個字。


  ——沈父的回答。


  隨後。


  男人漆黑如淵的瞳孔,驟然一深。


  ……


  霍庭墨醒來時。


  第一眼,便是看見了趴在他床前的陸聽酒。


  “……酒酒?”


  陸聽酒眼眸一抬,隨後心下微微放鬆,“你醒了?”


  “你一直,一直在這裏陪我嗎?”


  霍庭墨幹澀低啞的聲響起。


  他緩緩的伸出手,覆上了陸聽酒放在床上的手。


  陸聽酒立刻反手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輕應道,“答應了陪你的。”


  霍庭墨眼眸微深,似乎是低笑了一下,“醒來,就看見了酒酒。”


  以前奢求過的事情,也有了成真的一天。


  陸聽酒握住他的手,微僵了僵。


  霍庭墨想要坐起來。


  而幾乎是他有所動作的那瞬間,陸聽酒驀地顫了聲,“霍庭墨!你不要動!”


  她怕又一次,他的傷口裂開。


  霍庭墨看清陸聽酒眼裏的緊張,低笑的弧度微擴了擴,“好,我不動。”


  而始終等在一旁的容祁瑾,也幾步走了過來,“庭墨,你先不要起來,萬一又扯到傷口了。”


  “容醫生,你給他看看,是不是哪裏的繃帶又壞了?”


  陸聽酒看著霍庭墨的視線微緊,催促容祁瑾再給他做一次檢查。


  從容祁瑾檢查完,再到他出去。


  霍庭墨微微低眸,看著他始終握住酒酒的手。


  她沒有鬆開。


  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陸聽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怎麽了?”


  霍庭墨眉宇微緩,似有了暖意。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模糊的低語,“想要一直,一直都握住酒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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