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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枚硬幣

  玄微快速扒完自己那份,瞥了眼陸晅。

  後者還正襟危坐,全程安靜如木,沒有打攪到她分毫。

  玄微垂眸,視線巡到陸晅那份套餐飯上,餐盒已經被揭開,裡面配菜竟與她的有些不同。

  除去固定的炒青蔬和蝦仁燉蛋,他的肉菜是秋刀魚,而自己剛剛吃的是紅燒大排。

  玄微舉起筷子,面不改色扎走那條魚,塞進嘴裡,刺也沒吐一根就嚼成渣渣吞咽入腹。

  凡人如此冒犯她,理應受罰,只多吃他一條魚已經是她寬宏大量。

  這麼想著,玄微昂了昂下巴,起駕回龜缸。

  見外面沒了動靜,陸晅問:「好了?」

  玄微沒搭腔,趴到瀑布下,準備打個盹。

  陸晅摘掉睡眠眼罩,環顧一圈,目光最終停在龜缸那,他家小烏龜確實已經回到自己卧室,並且門扉緊閉,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

  他低頭看,他的外賣明顯被人動過,秋刀魚不見蹤跡。

  他薄唇微微一掀,吃了就吃了,他並不在意,相反還有些開心,肯吃他碗里東西,說明還把他當自己人。

  他訂兩份不一樣的,本來也是為了讓她多吃點。

  「我魚呢。」陸晅抓緊機會和她多說兩句。

  還來拷問她?玄微一撇小圓腦袋,囂張回:「我吃了,咋地?」

  陸晅問:「味道怎麼樣?」他補充道:「我沒吃到,所以問問你。」

  「馬馬虎虎。」

  「嗯。」

  陸晅掰開筷子,解決掉自己這份早已冷卻,還不剩一點主菜的套餐飯。

  屋內靜了一會,他又沒話找話:「王天琦醒了。」

  小龜不吱聲,任水流沖刷著腦門。

  「但他抗拒自己真實的父親,什麼原因?」陸晅假裝恭敬有禮:「還請神龜賜教。」

  那邊似乎被他的語氣磨得耳根舒坦,終於懶洋洋開口:「就不認了唄,你們凡人不行。」

  「……」陸晅感覺在給自己挖坑。

  他問:「有沒有辦法讓他回到現實。」

  玄微回:「得看他自己想不想回。」

  陸晅想到玄微的報應之說,心頭不禁一擰:「救他是對是錯?」

  玄微反問:「你先告訴我,蜃是對是錯?他一向和凡間相安無事,除了會擄走將死之人,平常都是自閉狀態,泡在深深江底,無人問津。他只是想獲取一些關注,一些崇拜,所以才會跟那些空洞厭世的凡人抱團取暖,為他們編織美夢,雖然最終結局都是死亡,但他們走得很快樂。」

  原來是這樣?

  陸晅沉吟,一時半會不能給出準確答覆。

  玄微咄咄逼人:「你說啊,他是好是壞?」

  不等他開口,她已經給出自己答案:「世上本無對錯好壞,你的對,也許對他人而言是錯。」

  她話語有種超脫的通透:「如果你一早知道是這種結果,你還會救那小孩嗎?」

  陸晅想了會,維持原來的選擇:「會吧。」

  「看吧,但王天琦會想,為什麼要救他。人間真情,一片好心?所以我說人類自負無知,理所當然地替他人決定人生,自詡正義,實際是不折不扣的偽善。」

  她的話豁然觸動陸晅,他心砰砰直跳,「如果人人都不管不問,這世界不是亂套了么?」

  「亂不亂套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會參與你們這些鬧心的社會關係。」

  陸晅的觀點也開始混亂和動搖,他在想,他是不是也是玄微說的那種人,自作主張去救贖王天琦,要求玄微施以援手,認為這一切就是最圓滿的結果。

  不,他是他,玄微是玄微,他們理應有各自的抉擇,獨立的思想。

  他忍不住為自己申辯:「你說的太簡單了,他的父親需要他,他也需要他父親,不然他不會把蜃看成王龠,父子重圓,都是在給雙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也是錯?」

  「蜃呢,我呢,」小烏龜森然一笑:「妖神因為能力特殊,就必須服從你們的情義?真以為神仙稀罕吃你們那點香火,還說不為自我。」

  陸晅喉頭一窒,好半天才說:「如果真有報應,我會替你受著。」

  「你說可以就可以,你算什麼東西?」玄微哼了聲。

  此刻的她,軀殼雖渺小,氣勢卻像個高高在上的神。

  陸晅想了好一會,愣是給不出合適的定位,可她的話讓他不悅,就也生了些想要觸她逆鱗的念頭。

  他直接說了四個字:「你的飼主。」

  玄微張大小口:「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不是飼主是什麼?」

  下一秒,小範圍的人工降雨沖陸晅迎頭澆下。

  他髮絲被淋透,t恤也跟剛從洗衣機里拎出來就穿上的一樣。

  陸晅抹了把臉:「會法術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小龜一甩細溜溜尾巴。

  男人坐那沒動,濃密睫毛都黏糊成團,被澆了一頭,他反而冷靜下來:「認識這麼久了,我也想知道對你而言我算什麼。」

  玄微不予理睬,有問必答只會讓他更加蹬鼻子上臉。

  陸晅加重口氣:「飼主你覺得不合適,還有別的定義。」

  「什麼?」玄微伸長脖頸,想親自聽見他悔悟之後的「龜孫」二字。

  其實陸晅一早就在心裡組織好措辭了,可等真正開口,他又不自覺磕巴起來:

  「男、男友,丈夫……一樣可以,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我也沒意見。」

  他娘的,真要被他膈應死。

  玄微咻得縮回殼裡,不想再跟這個無知之徒多講一個字。

  想想又憋屈,於是再度氣勢洶洶昂出腦袋:「你再敢多話,早晚有一天,這間屋裡的所有液體都會是你屍首上面的澆頭!」

  陸晅噤聲。

  ——

  翌日,陸晅就回去上班了。

  王龠讓他多歇一陣再來公司,可整天待在家裡,他不自在,玄微更不自在,倒不如給彼此一個鬆弛的空檔。

  一到公司,同事紛紛調侃他是子龍救阿斗,升職在望。

  陸晅只能笑笑,真正讓王龠失而復得的,又不是他。

  他私敲劉約,詢問老闆近日情況。

  劉約回:今早就回來上班了,工作狂。

  陸晅嘆了口氣。他期盼能有變化,最終還是無異於往,人世間難道就是玄微說的那樣。

  他開機,重新投身工作,心想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

  昨晚他徹夜難眠,反覆回顧著白天的衝動之舉和與玄微的那場辯論。

  他喜歡玄微,這點無需置疑。

  但他們身份有別,三觀也差異巨大,很難說得到一起去。

  玄微並非完全不諳世事,只是對人類設有心防,排斥與之為伍,凡間俗事對她而言,就是一趟渾水,而他自己,可不就是水中的一粒塵砂。

  陸晅很困擾,他母胎solo二十多年,在追求異性方面本就是一紙白卷,更別提追玄微這樣特別的女孩子。

  閑時,他又私聊劉約,問他怎麼追女生。

  劉約很驚訝:你不是已經談了嗎?

  陸晅實誠回:暫時同居,但還沒確立關係。

  劉約:??你這個順序我有些看不懂。

  陸晅:你別管。

  劉約:那你說說你們目前的相處狀態。

  陸晅:我們很難聊起來,她脾氣不小,對我防備心也很重。

  劉約:那就投其所好,她喜歡什麼?

  陸晅不假思索:喜歡吃,喜歡錢。

  劉約:誰不喜歡啊。

  陸晅:……沒有。

  劉約想起來:是不是上次電梯里那個?

  陸晅不答。

  劉約:那個是很漂亮,你小子艷福不淺。

  陸晅冷臉:跟你沒關係。

  劉約:好好好只跟你有關係,你給她買些鮮花鑽石,她鐵定喜歡,女孩都喜歡這些。

  陸晅記下這句話,又去微博搜烏龜相關內容。

  熱門裡,居然有不少龜寵視頻,還很有故事性,他撐著鼻端,饒有興趣觀賞起來,不時呵笑出聲。

  他手覆在滑鼠上,一點點往下拉。

  忽然,他視線定格在一條轉發量有兩萬多的視頻上。

  文案介紹是,烏龜怎麼叫的。

  他好奇點開,三秒后,陸晅立刻關閉,又唯恐慢了的叉掉全部網頁,等到屏幕回歸乾淨狀態,他才放鬆下來。

  他呆坐在辦公椅上,臉也一寸寸紅起來,直至耳根。

  為什麼是烏龜doi視頻。

  還能發出那種聲音。

  操。

  不過就聽了兩聲,居然有種繞樑三日不絕於耳的效果,在他腦中遲遲不散。

  微博掃黃就掃成這副德行,難道動物的就不算淫/穢色/情?

  下午,陸晅有些心不在焉,他止不住的想入非非。

  玄微擺明瞧不上凡人,是否也代表著她不反感同類,會不會有過跟她大同小異能力相當甚至更加高級的雄龜前來求偶?她都活了千百年,難保不會有生理需求,有過想要擺脫孤單的念頭。

  陸晅越想越酸,越想越壓不住火氣,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下班之後,他按原計劃去了周邊商場的珠寶區域,本打算精挑細選一條吊墜,但他始終提不起精神,草草拿著櫃姐推薦的一款就去結賬了。

  回到家,陸晅罕見的氣壓低沉。

  玄微沒料到他回來這麼早,還是人形癱在沙發上嘬一根棒棒糖。

  兩人對上視線,陸晅先行移開。

  哼,終於知道怕了,不敢再多看她尊容一眼。玄微得意地翹了下嘴角,繼續舔糖。

  陸晅把一袋東西撂到茶几上,一塊撂下的還有一句:「給你的。」

  玄微看那個包裝袋極為雅緻,以為是什麼精美點心,立馬湊過去拆袋。

  卻不想裡邊是個紅色的絲絨盒,她皺了下眉,將它打開。

  嗯——?居然是項鏈。

  亮晶晶的,怪好看的。

  玄微把它取出來,仔細研究了下,確定是什麼材質后,她大失所望,扯扯嘴角,把它塞回盒子,吧嗒蓋上,吝嗇再看一眼。

  鑽,換個說法,就是碳。

  無趣,她還以為陸晅為表歉意,孝敬了她什麼拿得出手的好東西,卻不想這般敷衍了事。

  她躺回沙發,接著吃自個兒的糖。

  過了會,餘光里,陸晅也從衛生間出來了,好像還洗過臉,額發濕漉漉的,都是水氣。

  玄微以為他會跟她保持距離,繞道而行,不料他筆直走了過來。

  還有些……氣勢洶洶?

  他停在她沙發前。

  玄微眼往上看,眉心微微皺起,頗為不解。

  男人叫她名字:「玄微。」

  玄微鼻孔出氣:「說。」

  緊接著,她聽見一句匪夷所思的問話:「你以前和別的雄龜交/配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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