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瘋狂報複
今日陰雨,昏沉沉的,原本已經轉暖的天氣又涼了起來。
展清念冒著小雨去了太後的承庭殿。
去的時候,大張旗鼓的。
她蒼白的臉上還是沒有多少血色,虛弱的身體,因為按時吃飯和服藥,要比之前多了一些力氣。
承庭殿門口守著的禁軍得了皇帝的吩咐,見了皇後立刻開門放行,那原本輝煌華貴的承庭殿,院子裏滿是殘破,寂靜的仿佛冷宮一般。
“吱呀”一聲刺耳的門響,展清念冷著臉抬腳走了進去。
屋子裏的光線並不好,不知從哪傳來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隱約的還有人在喃喃自語。
尋著那聲音找了過去,太後滿身狼狽,臉上帶著淚痕,正坐在地上靠著柱子休息。
她的身側躺著兩條男人的腿,是被人從腿根處硬生生的鋸斷的,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那血腥味應該是從這腿上傳出來的。
展清念清冷的掃了一眼,似乎已經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太後回了神,瞧見了展清念,原本空洞的眸子裏有了些光,卻是笑了,那笑中帶著些瘋意。
“哈哈,我送給你們的禮……可還滿意?哈哈哈哈!”
展清念眸子裏滿滿的涼意。“為什麽要這麽做?你雖然被囚在此,但是性命無礙,容王也活的好好的,為什麽你還要這麽做?”
“為什麽?”太後靠在柱子上笑,大聲瘋癲道:
“因為我不能輸,我這輩子都不能輸,我不可能輸,更何況是輸給那個賤人,輸給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哈哈哈……活著又如何?我早就不想活了?這麽活著……這麽活著……哈哈哈。”
太後笑的有幾分瘮人,她瞧著展清念,眼中帶著狠勁,帶著淚。
“那畜牲最在乎的人是你呀,隻有讓你疼,讓你生不如死,他才會更痛,比傷他更痛!哈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他……”
“你贏了嗎?”展清念瞧著地上的斷腿,嘲諷的問她。“那地上躺著的斷腿,就是你想要的?”
提起那斷腿,似是提及了太後的痛處,她又突然尖聲叫起來。
“住口!你給我住口……”
展清念麵上帶著笑,瞧起來有些陰森。“怎麽?怕我說?”
太後惱怒的打斷她。
“我怕什麽。我有什麽好怕的,我的命就在這,你要為你的孩子報仇,來取我的命就好,你取走啊。”
展清念聞言哈哈笑了起來,她笑的有些直不起腰來,眼淚都笑了出來,好像太後說的哪一句話很好笑,就那般笑著,笑的太後都有些怕了。
笑了一會兒,她眼中的笑意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狠意,連聲音都大了起來,狠聲問。
“太後,你怕什麽?我自然知道。”
太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瞧著麵前這個似乎比自己還要狠,還要瘋的女子,伸手指著她。
“你……”
展清念上前一步,狠狠地盯著她瞧。
“太後,你想死?死多容易啊……我殺剮了你有何用?死人享福,活人受罪,解了我一時的恨意,卻是送你去了陰曹地府享福……”
“你想死?沒、門!你也會說,生不如死這四個字,我要你這輩子,都活在這四個字之中……”
展清念眼中帶著瘋意和狠意笑著,喊了一句“沙楚堯!”
沙楚堯從殿外進來,手中拖著一個人,被反手綁著。
太後見了那人,連忙撲了過去,可她的腿不知道是怎麽殘了,走不了,她趴在地上一點點的爬著。
那是她心頭最恐懼的事情。
“墨染……我的墨染……你這瘋婦,我的墨染是先帝嫡子,當今容王……你,你敢對他如何……朝臣,滿朝文武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你就不怕朝臣的彈劾?”
“母後,母後……”容王認命一般,瞧著太後甚至都沒有掙紮。
“哈哈…”
展清念見此渾身舒爽,那報複的快意蔓延全身,眼中的瘋勁兒和狠意有多盛,她就笑的有多明豔。
她對太後高聲道。
“我這個人最講公平,我奉行之道,從來都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傷我,我便傷你……”
“……你殺了我的孩子,我,便殺了你的孩子!”
展清念癲狂地說著,手中不知何時握著的匕首已然沒入了容王的胸口。
容王那句“嫂嫂”還在口中沒叫出來,他不可置信的瞧著麵前如羅刹般絕美的女子,聽著耳邊母親尖利的哭喊聲,倏地笑了……
那笑中滿是解脫,多年來的解脫。
他不需要再害怕自己撞見的母後的醜事被父皇發現,不需要再在意厭惡自己的父皇,不需要再走在母後給他鋪的路上,不需要再擔憂自己的喜好被人發現,不需要再懼怕母後和那個男人的事情被人捅出來。
一切……都不會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了。
他還是那個灑脫肆意、隨心所欲的赫連墨染,是那天邊翱翔的鷹,無憂無慮。
隻是,那個人,他還沒有……愛、夠、他!
那胸前的血勾勒出一朵盛世牡丹花,展清念身上濺了血漬,她瞧著那鮮豔奪目的顏色,愛極了。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展清念笑了,笑的比成婚那日還要美。
她鬆了手,任匕首留在容王的胸前。
她瞧著太後。
太後趴在地上,那伸出去的手,終是沒有觸碰到自己的兒子,那眼神從容王的身上變得漸漸沒有了焦距,如一個活死人一般。
展清念轉身走了,臉上卻流著淚,她,報了仇……
那副羸弱的身體沒有什麽力量,經此一事,身上的力氣都在一點點的消失。
但她沒讓人扶,甚至不讓人跟近,隻是自己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邊走邊哭,那淚流的很凶。
仿佛昨日淡然鎮定的偽裝被撕破,裏麵的嫩肉被剝出來承著風雨,她以為她已經接受了失去孩子的事實。
她以為她已經看淡了,她可以看淡的。
但她還是做不到。
即便經曆了很多次了,她還是做不到。
麵前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扶住了自己即將要摔倒的身體。
是趙言敘。
他入宮了,和容王一起進宮的。
趙言敘脫了外袍搭在展清念的身上,隻柔聲道:“今日天涼。”
“……言敘!”
展清念叫他的名字,這次沒喊他六皇子,就像他們以往相處時那般。
此時此刻,她所有的偽裝在趙言敘的麵前全部崩塌,她撲過去摟著他的腰,狠狠的、大聲的嚎啕哭著。
“言敘,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
隻有趙言敘能懂,對於失去孩子,她有多恐懼。
她的一切,隻有趙言敘能懂,她隻能跟趙言敘說,隻能跟他傾訴。
趙言敘心疼的紅了眼角,拍了拍懷中的人,柔聲道:“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一直都會。”
不遠處的赫連墨凜瞧著眼前的一幕,捏緊了搭在臂彎處的外袍。
他聽著她的哭聲和她的話,心痛的要死。
他悔,他恨。
卻連補償都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