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子嗣難求
禮太妃轉頭看向他們,展清念這才看清她的樣子,即便上了年紀,卻也仍舊美的讓人驚心,赫連墨凜的那雙美目啊,便是遺傳了她的。
隻是此刻她的美目裏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卻隻是別過頭去。
“如果我當初有的選擇,我自然是不會生下你,你從長在我肚子裏的那天起,你便是錯的,我便厭惡你!”
聽著她殘忍的話,赫連墨凜紅了眼圈,他譏笑了幾聲,而後滿眼痛苦的看著麵前那個本應該是最親近,但是卻最厭惡自己的所謂的母親,宣泄著自己的心痛。
“……既如此……這是朕最後一次來見你,從此,朕沒有你這個生母,你也沒有朕這個兒子,我們……生死不見!”
赫連墨凜咬牙說著,拂袖而去,展清念遲遲不走,她看的真切,禮太妃緊閉的眼睛裏也有著一絲動容與痛苦,一個女人對自己的骨肉,怎麽會沒有感情呢。
回了禪房,赫連墨凜冷著臉失落地坐在床上,展清念走進去默默坐在他的身邊,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好。
她前世就聽聞北國皇帝殘暴,不得人心,就連他的生母都是恨他入骨,可是這一世,那些個殘暴的事情他並未做出,大部分都是太後讓人放出詆毀他的話。
可她今日才算見識到了他生母的態度,沒想到卻是這般的令人心痛。
他默默的執起她的手,掀開衣袖,看著手腕處那淡淡的紅色痕跡,手中變戲法般的多出了一個小瓶子,將那乳白色的藥膏摳出一塊,在她的手腕處輕輕塗抹起來。
藥膏塗到皮膚上清清涼涼的,展清念不知道他何時向寺中要來的藥膏,忙道:“無妨的,水不燙的,都怪我不好……”
赫連墨凜給她塗藥的手頓了一下,而後繼續小心翼翼地塗著藥。
“……與你無關,她隻是恨朕罷了,連帶著牽連了你……”
展清念見他垂著眼瞼悶聲悶氣的樣子,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半晌,他塗好了藥。
“……今日我們便回宮去吧。”
“今日就回去?”展清念訝然,而後笑眯眯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柔聲撒嬌道:
“陛下不是說要在這裏待兩日的嗎?住持師傅的講經佛法陛下還沒有聽,陛下說的那卦象極準的大師傅我還沒有去找他算上一算呢,陛下口中這山裏的景致這麽好,我還沒有與陛下一同去看呢。”
赫連墨凜抿唇瞧著她,展清念又撒嬌道:“我們隻當是來這裏玩幾天的,再住上兩日吧,可好?”
他終是點了點頭,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看著她明媚的笑臉,這才露出些許的笑容。
她的笑和她的眼淚啊,他此生怕是都沒有辦法拒絕的。
赫連墨凜帶著她沒有遠走,隻是在寺中逛了一會兒,午膳吃了一些簡單地齋飯,雖然樸素,卻也別有一番味道,展清念吃的歡快,赫連墨凜見了也吃了不少,似是不再去想禮太妃的事了。
下午赫連墨凜去聽老住持講佛法,他每次來到這裏都要聽那老住持講一講佛法,再默默地聽他誦上一段經文,似乎每每這時候,才能讓自己暴躁的一顆心平靜下來一些。
那老住持講了一段佛法之後,雙手合十。
“陛下此次來,似是與以往幾次不同了。”
赫連墨凜盤腿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靜心聽著老住持的話。“大師覺得朕哪裏不同了?”
“陛下心緒平靜了不少,似是,又多了些許的悲憫仁慈。”
“許是朝中之事得以平息了吧。”
那老住持搖了搖頭,緩緩道:“依老衲看,更像是與陛下一同前來的那位未來皇後娘娘的功勞。”
赫連墨凜唇角勾起。“許是吧,大師,再給朕誦一段經文聽吧。”
那老住持頷首,敲響木魚,口中嘀嘀咕咕的誦出一段經文,赫連墨凜閉目聽著。
展清念帶著晚喬,在小和尚的指引下,來到了那個據說卦象很準的慧通老和尚那裏,慧通師傅背對著她們正在佛前的蒲團上坐著,展清念揮揮手讓那引路的小和尚下去,然後就站在門口並未出聲打擾。
“姑娘,老衲,等了您一日了。”
慧通突然開口,隨後站起身麵向展清念行了一個菩薩禮,隻見他大概五十幾歲的年紀,留著花白的胡子,長得慈眉善目。
展清念打量著他。“慧通大師知我會來?”
慧通慢悠悠道:“昨晚,老衲給自己算了一卦。”
展清念清冷地笑了。“那看來大師的卦象真的如傳言般的那般準。”
慧通沒有說什麽,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展清念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展清念淡然坐下,就見那慧通師傅緩緩的走了過來。
展清念這才看清楚他那沒有焦距的雙眼,他摸著桌凳的動作即便再嫻熟,卻也儼然是一個瞎子,但是卻身體硬朗,說起話來雖然柔聲細語卻也是中氣十足。
“大師的眼睛……”
慧通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泄露的天機太多,瞎了。”
展清念冷眼瞧了他一陣,卻是不怎麽相信。“大師沒有給自己算上一卦?若是泄露的天機多了會眼瞎,大師又何必多言?”
慧通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道:“姑娘要問老衲些什麽?”
展清念垂下眸子,稟了晚喬出去,冷眼瞧著慧通,吐出兩個字:
“子嗣!”
正在關門的晚喬還是聽到了展清念說的這兩個字,嘴角輕輕勾起,抿著嘴開心的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以後照顧小皇子時的情形。
隻見慧通點了點頭,抓起桌角算卦用的銅錢,胡亂在桌子上扔了一把,然後伸手仔細地摸索著每一枚銅錢的麵,展清念冷眼瞧著,半晌慧通道:
“子嗣……難求,亦好求。”
展清念皺眉:“大師何意?”她忍不住又追問道:“大師是說我的?還是陛下的?”
“這二者又有什麽區別呢,姑娘心中清楚得很。”
“我心中清楚?大師……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