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太妃厭惡
她睡得早，起的也早，早上起來，與赫連墨凜用了些粥和饅頭，兩人便準備去參拜禮太妃。
赫連墨凜還是那般，自從那日他與她提及禮太妃開始，他的眉眼便從未舒展開過，冷著臉皺眉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住持師傅早起來參拜過赫連墨凜，他淡然讓他不必拘禮，隻當他們是尋常香客便好。
二人在禮太妃的門口等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一個身著素服的嬤嬤走了出來，她見了赫連墨凜眼中便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欣喜地迎了出來，在他二人麵前站定，一度驚喜的說不出話來，看向赫連墨凜的眼神中滿是慈愛。
“……參見陛下。”柳嬤嬤見赫連墨凜牽著那姑娘的手，便也瞧了瞧展清念。
“……不知這位姑娘是？”
“朕的皇後！”赫連墨凜淡然瞧了柳嬤嬤一眼，鄭重說道。
柳嬤嬤激動的目光在展清念的身上瞧了瞧，甚是滿意的笑了。“參見皇後娘娘。”
“……嬤嬤不必拘禮！”
展清念趕緊虛扶了她一把，本想解釋，她二人尚未大婚，此刻稱呼為皇後還為時尚早，但見赫連墨凜冷著臉，索性便也未說什麽，隨著赫連墨凜進了屋。
屋中滿是香火氣息，正對著門口便是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佛，佛前正跪著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那女子並未出家，隻作尋常打扮，發鬢上隻紮了一根樸素的竹簪子，此刻她正撥動著手中的佛珠。
聽聞他們進來仍舊虔誠的跪在佛前，不予理會。
她背對著他們，展清念看不見她的臉，想必那人便是赫連墨凜的生母禮太妃了。
赫連墨凜的目光在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前略作停留，而後看向了地上跪著的禮太妃。
剛剛引他們進門的柳嬤嬤偷偷擦了一把眼淚，連忙俯身上前，激動地在禮太妃耳邊道。
“太妃……陛下來了，還帶了皇後娘娘，來瞧太妃了。”
禮太妃撥動佛珠的手頓了一下，而後便如什麽也沒聽到一般，繼續虔誠的跪在佛前。
柳嬤嬤小心地看了看赫連墨凜冷峻的神色，又在禮太妃的耳邊輕聲重複道：
“太妃，太妃……陛下來了，陛下帶了皇後娘娘，一同來看太妃了……”一邊說著，不見禮太妃有所動作，柳嬤嬤急得幾度哽咽。
禮太妃仍舊不理人，隻虔誠地誦著佛，半晌，才冷然道：
“陛下不必每年都假惺惺地來我這幾遭，你我本無半分母子情分，陛下，隻需敬著太後娘娘就好。”
展清念沒想到禮太妃一開口，說的竟然是這般決絕傷人的話。
就見赫連墨凜緊緊攥著拳頭，雙眼陰鷙的可怕。
柳嬤嬤落著淚，連忙上前道：“太妃，太妃，這次陛下是帶了皇後娘娘來的，陛下娶了妻，新婦給太妃準備了這麽多的見麵禮，陛下念著太妃呢，陛下……”
“夠了。”禮太妃冷聲嗬斥，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休要在此擾我清修，帶著你的東西，從哪來便回哪去，以後……也無需再來。”
那柳嬤嬤早已經哭的別過臉去不停的擦著淚。
“嗬！”赫連墨凜冷笑，咬著牙隱忍著，這麽多年在奴隸營，在麵對太後和拓跋玉京時，他都不曾覺得如此窒息、如此無力過，隻有在這個冷言冷語的生母麵前，他隻覺得壓抑地像是要背過氣去一般。
展清念見此捏了捏赫連墨凜的手，連忙上前一步跪在禮太妃身側口齒伶俐地笑道：
“清念與陛下即將大婚，又正值要過年，陛下一心係著太妃，便想著帶著未來媳婦來拜見太妃，太妃乃是清淨慣了之人，是我們不好，擾了太妃的清靜。”
“這些見麵禮，想來是清念思慮不周，不知道太妃的喜好，是清念失禮了，太妃若是不喜歡，稍後我遣人拿走便是，隻是還望太妃能讓我這未來媳婦略盡一些心意，不若我敬太妃一杯茶，便算是太妃仁慈，全了我這未來媳婦的臉麵，沒讓清念在長輩麵前失了禮數。”
展清念討好地說著，笑的像一朵花一般，任誰瞧見她這副樣子也不忍心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說話間，晚喬已然將一杯溫熱的茶水遞到她的手上。
赫連墨凜冷著臉，一瞬不瞬的盯著跪在地上笑顏如花的展清念，心中動容，她，又何曾卑微的做過這些。
隻見展清念端著茶，膝行兩步至禮太妃身側，這已經是大禮了，她低垂著頭將茶舉到齊眉之處，淺笑著恭敬地奉上茶水。
展清念想著伸手還不打笑臉呢，更何況他們親生母子，又能有多大的隔閡呢。
“太妃請喝茶。”
禮太妃這才睜開眼睛，轉頭打量了展清念半晌，而後突然抬起手臂，打翻了她手中的那杯茶，茶杯應聲而碎，溫熱的茶水濺到展清念的手臂上。
有些燙。
她怕赫連墨凜擔憂強忍著沒發出聲音，迅速地將手腕掩進衣袖裏。
“念念。”眾人皆是一驚，赫連墨凜兩步走到展清念的身邊，將她從地上一把拽了起來，一臉擔憂的查看她手臂上的傷。
“茶不燙，無妨的，是我不好，沒端穩茶杯，驚了太妃。”
展清念說著，捂著有些隱隱作痛的手臂，不讓他看。
赫連墨凜怒極，忍無可忍，轉身看著一臉不甚在意的禮太妃，指著那鍍金的大佛恨聲道。
“你信奉著這慈眉善目的神佛，卻做著這世間最傷人的事，說著這世間最傷人的話，行事作風，與你的佛道背道而馳，這些年你信的又是什麽佛，那些佛言佛語難道都沒能淨化你那顆殘忍惡毒的心嗎……”
“……嗬！是朕的悲哀還是你的悲哀，這幾年來，朕每次滿心歡喜的來見你，難道隻是為了聽你的惡言惡語嗎？你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是為了將你的兒子狠狠地踩進肮髒的淤泥裏，讓他卑微的永世不得翻身，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就連太後那樣的人，都知道一心係著自己的兒子，有時候朕就在想，朕到底做錯了什麽？能讓自己的母親如此厭惡，你從來都不知朕這些年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既然你如此厭惡朕，當初又為何要生下朕？”
赫連墨凜大聲的質問著禮太妃，這般的失態和瘋狂，是展清念從未見過的，想來，便是壓抑了多年的怨和恨在這一刻忍無可忍盡情地宣泄了出來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