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麵生
思及此處，掌櫃直接全盤托出，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這位公子明鑒，我這裏不過是個小小的當鋪。那劉三昨日確實來此典當東西。當時他拿來一對手鐲，但是最後就典當了其中一個而已。”
從當鋪離開之後，洛清筱憑著上次的記憶，來到了花樓。依照當鋪掌櫃之言，劉三拿了錢之後，應該就到了這家花樓。
洛清筱才剛到花樓的正門，就被門口招徠客人的花娘們半拖著拉了進去。裏麵的媽媽扭著細軟的腰肢過去：“呦，這位公子倒是麵生的緊，可是第一次到咱們這裏來？您什麽什麽樣的，盡管跟媽媽我說，保管合您心意。”
洛清筱費力的掙脫自己周圍的鶯鶯燕燕們，將她們揮退下去。這些人散去之後，洛清筱才得以有口喘息的機會。
“媽媽，你昨日可有見過一個衣衫髒汙，腳脖子上有個不小的牙印。”
媽媽搖著扇子，對洛清筱瞬間就冷漠了下了，心裏也升起警惕之心，愛搭不理道：“我這裏每天人來人往的，哪裏能全部記得。更何況像公子所說的那種人，他根本就沒資格出現在我們樓裏。”
洛清筱見媽媽不配合，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學著蕭慕懷的模樣冷下臉：“北鎮撫司辦事，我勸你還是交代為好，免得平白受些皮肉之苦。”
北鎮撫司聲名遠播，媽媽見到洛清筱手中的腰牌，不敢在造次，老實的配合洛清筱，但還是調笑道：“大人不要著急嘛，您給奴家點時間……哦對了，是有你所說的那個人，好像叫什麽三來著。渾身髒的要死，要不是他有幾個臭錢，根本就沒姑娘願意伺候他。”
“他昨夜所在的房間就在那。”媽媽指了指：“一樓的最裏間。”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洛清筱將腰牌收好，不放心又多說了一句：“務必謹記，今日你我之間的對話，不可外傳。”
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洛清筱推開雕花木門踏了進去。媽媽揪著帕子，思慮一番後，也隨其跟著進去。
不愧是天子腳下第一銷金窟，即使是拍在最末端的一樓，室內也點著西域那邊的香料，整個房間被裝飾的金碧輝煌。
洛清筱在房間裏轉了一遭，停在了靠窗的書桌之前。外間陽光傾斜，在窗邊枝葉的過濾下，撒下點點光暈。
星點陽光撒在桌麵，洛清筱這才發覺注意窗邊枝繁葉茂的大樹。
這顆樹，怎得讓人感覺如此眼熟？
是了！洛清筱腦內靈光乍現，昨日她在花樓院子散步，正是與蕭慕懷共同藏身的那顆大樹！黑衣人也就是在這裏密談，被她無意偷聽到。
隱在樹旁的黑衣人，以及劉三之死。他們二者之間是否存在關聯？洛清筱在心中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客人一走，花樓負責灑掃之人便會開始工作，這已經是慣例了。
看著已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的房間，洛清筱微不可聞的歎口氣。她還是晚來一步，就算是這間房有什麽線索，現在已經被破壞的徹底了。
媽媽就半倚靠在房門的關合處，一雙上挑的鳳眼像把小鉤子一般往洛清筱的身上黏。
“大人，您到底是想找什麽？費這般力氣作甚，不如直接來問奴家，奴家一定知無不言。”媽媽嬌笑著，輕揮下帕子。
壓下心頭的疑問，洛清筱點著桌麵，發出“扣扣”的聲音。語氣急切：“昨日陪著劉三的，是哪個花娘？讓她出來見我。”
媽媽捂嘴輕笑：“原來大人是想找我們夏蓮，您直接說就是了，何必大費周折的繞一圈。您且稍等這，我這就讓她下來。”
洛清筱轉念一想，又道：“算了，她住在哪間房告訴我，我親自過去。”她本就是出來偷偷調查，還是小心低調點為好。
媽媽抖了下香帕，也了洛清筱一眼，曖昧道：“奴家懂，二樓左轉第一間房，就是夏蓮的。公子你放心的上去，她見了您，隻會喜不勝喜。”
她當老鴇這麽多年，各種形形色色的客人，她什麽沒見過。隻以為這是洛清筱的一個惡趣味罷了，也不在多想。
洛清筱心知媽媽是錯誤了些什麽，知道自己越辯解，越會惹得她加深誤會。
幹咳兩聲後，洛清筱忍著臉上的熱意道：“沒你的事了，我自己上去就好。”說罷，從懷裏捏出幾張銀票拿給媽媽。
媽媽接過銀票，喜得見牙不見眼，微微福了下身子：“謝大爺的賞，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人過去打擾你們的。”
洛清筱扯了扯嘴角，見她像水蛇一般扭著離開，也沒在多話。兩個階梯做一步，大步上了二樓。
二樓都是樓裏姑娘們的住處，房門上會掛著她們的牌子。也不用洛清筱太過費心，很快就找到了掛著夏蓮牌子的房間。
推門而入，徑直走近內室，洛清筱不看清床上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後，臉色發白，捂住嘴巴才沒讓自己叫出聲。死者是誰，不言而喻。
定了定神，洛清筱剛準備進一步查探，就聽見樓下一片的喧嚷。底下來了一批身著藍底印花飛魚服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媽媽急得又叫又喊。
洛清筱順著窗戶縫往下麵探了一眼，看到一人的側顏，又飛快的收回目光。大腦突然空白，渾身毛孔張大，她第一反應就是尋個地方躲起來。
下麵不是旁人，正是蕭慕懷！
洛清筱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蕭慕懷的動作竟然會如此之快。若是旁人帶隊搜查也就罷了，偏偏是蕭慕懷！
蕭慕懷站在樓下，感覺身後有道探查的視線，像是來自二樓。猛的一個回頭，二樓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洛清筱閃身到了一側的拐角，捂著胸口大喘氣。沒想到蕭慕懷竟會如此的警惕，她不過是往下看了一眼，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還好她速度快，不然準會被發現。
蕭慕懷已經吩咐手下的人開始搜查，二樓馬上就要來人。洛清筱慌張的不行，扶著另一側靠近後院的窗口往下眺望，心一狠，縱身一躍而下。
她已經看過了，二樓窗戶下麵是塊泥地。二樓的高度也不甚高，跳下去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賭一賭，還是可以躲開的。
“嘭”的一聲，洛清筱砸在了地上。低著頭，洛清筱隻顧著往前跑，沒瞅見前麵有個人，眼瞧著就要撞上去了。
洛清筱立馬道歉，那人沒有理睬她，又拉了拉頭上的帷幕，不小心露出袖口處彎月的標誌。
花樓護院應該不會武功才是，還有他袖口處那彎月的標誌，怎麽看都不像是隨便繡在衣服上當裝飾的。
那人究竟會是誰？洛清筱越想越覺得可疑。
回到院子，沐浴後擦著半幹的頭發，坐在小幾前，蕭慕懷剛走進自己的院子，就瞧見洛清筱背對著他，坐在裏麵擦頭發。
忽然有個近乎荒謬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中，洛蘊似乎是個女子。
蕭慕懷冷哼一聲，重重敲了下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