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起走

  張改克鑽出了圍堵他的人潮，但他沒有離開太遠，因為他得等張斌考完再一起回家。


  隨便找了個校門對麵角落的位置，張改克就掏出了一包白大，這是他剛從邊上小賣部剛買的，這兩天考試，他考前考後，就靠這玩意兒提神。


  現在算是徹底考完了，張改克更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抽了。


  張改克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習慣，但作為一個有著幾十年煙齡的老煙槍，他改不了。


  很快，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實驗一中的校門緩緩打開，考完試的學生，就像一條條解放了的沙丁魚，魚貫而出，奔赴各自的父母。


  而他們的臉上，大多有著一切解脫了的表情。


  張改克則在人流裏發現張斌那家夥正手舞足蹈的跟著其餘的人出來，而意外的是，那個叫柔辰的姑娘為什麽也在一起？

  “嘿，你怎麽那麽早交卷了？”


  就在張改克陷入思考的時候，張斌也發現了他，並對他大聲招手。


  “反正都做完了，坐著還不如出來抽這個。”


  張改克指了指自己手裏的煙，然後不帶煙火氣的將其丟棄在某個隱蔽的角落，在學生群麵前抽煙，畢竟不是什麽太值得鼓勵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自己的外貌狀態，也是一個學生。


  “你啊你，當心老王找你麻煩。”


  張斌笑罵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損友，愛好就這幾個，抽煙喝酒燙頭，但他是個好男孩。


  “我們畢業了不是嗎？還怕他個毛啊。再說了，打進莘中起，我有怕過他嗎？”


  張改克也笑了笑，然後匯入了人群之中。


  “我們打算一起回學校，你回不回？我們老師們說了，考試結束先回學校集合，有事要宣布。”


  張斌順口就把這群人聚集在一起的原因說了出來，而張改克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情，或許他們放牛班不需要再集合什麽吧。


  但既然知道了，張改克也打算一起回去看看，畢竟今天再不回去，這莘耕中學基本也不用回了，下趟回去，就是領取高中通知書和初中畢業證的時候了。


  等張改克他們回到莘中，他們剛好看到漫天的白紙從教學樓上傾瀉而下的畫麵，仿佛瞬間這天地就落下了大雪。


  這是那些已經回到了學校的，學生們的傑作，不知道從哪一年起，畢業時將所有考卷教材從教學樓處扔下，便成為了一種儀式。


  而這種儀式，幾乎在全國各處的中學高中都會出現，非常的魔幻。


  這似乎是一種壓力釋放，也是一種宣告，宣告著老子（老娘）終於丫得畢業了。


  甚至有些性格更為跳脫的學生，將教材書一頁頁撕下來，折成了一隻隻紙飛機，滿校園的飛，整個畫麵非常的有傳染性。


  部分學生將其認為這就是青春。


  更多的學生也魔怔一般的也加入到了這種行為藝術中，甚至張改克看到有個男生，大吼一聲衝進了自己的教室，拿到自己的書包以後，一溜煙直衝教學樓頂樓，將整個書包狠狠砸下來，而且在砸下以後便開始了自己的獨舞秀。


  邁克爾傑克遜的戰栗，被他似模似樣的跳了出來。


  癲狂了，豪邁了，周圍發生的一切漸漸的讓張改克覺得這自己是不是重生在了一個不真切的世界裏。


  “牛逼啊，老張，我們也去。”


  張斌這家夥性格同樣異常跳脫，他最喜歡幹這種“歪門邪道”的行為藝術，他歡呼著也要張改克跟他一起加入到“青春的狂歡”當中去。


  “最好不要撕，因為來年複讀要用的。”


  不過張改克並沒有感同身受，他反而看了張斌一眼，說出了一句看似誅心，卻未來注定要發生的話。


  在張改克的記憶裏，張斌今年的中考成績並不是很理想，雖然今年是路丘市曆年以來中考題目難度最低的一年，但是，難度最低，便意味著各高中的分數線就對比往年肯定拉高了不少。


  因此，張斌並沒有順利在今年考入他心心念念的路丘高，最後選擇了複讀，在第二年才跌跌撞撞的進入了路丘高讀書。


  不過在路丘高大家成績都不錯的前提下，很快的便泯然眾人矣，最後在高考中發揮正常，考上了北方的一所普通工科二本，最後畢業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北漂。


  不過這是張斌的青春故事了，這裏便暫時不做太多的贅述。


  既然這是即將要發生的命運，所以張改克作為朋友，出於好心，並不主張張斌這家夥也參與到畢業撕書扔書的狂歡裏去，因為那些教材和試卷，對那小子明年的複習真得非常有用。


  “.……”


  張斌噎住了，因為在他的印象裏，張改克不是個會說這種話的人，還有什麽叫來年複習有用，到底是你小子腦子一拍想複讀好好讀書了，還是詛咒我今年中考成績會不好要複讀啊，混蛋。


  “你跟著他們回教室吧，我也要回自己班了。”


  張改克就懶得管自己這位好友內心的OS是什麽了，他甩了甩手，就徑直走向了樓梯，回了自己的初三5班。


  初三5班，放牛班嘛，學校方麵認為他們的存在會影響其他學生讀書的狀態和成績，所以連教室都獨立設置在老的實驗樓裏，樓層和樓道都和其餘的初三班級都不一樣，也互不聯通，確保了這批孩子的與世隔絕。


  不過等張改克進了五班以後，發現此時，這個教室裏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


  這裏沒有學生，也沒有班主任老師的存在。


  “果然，是被放棄了啊。”


  雖然有些淡然的悲傷，但張改克搖了搖頭，就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他打算眯一會兒，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可幹，就睡一覺，等著張斌他忙完過來找自己一起走人好了。


  靜怡的教室裏，很快就響起了張改克的呼嚕聲，這鼾聲如雷，反襯出周邊環境的幽靜，這棟老實驗樓，平常還真的沒多少人會過來。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等張改克醒來以後，便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一片泛紅，那是落日餘暉的效果，此時周邊的深度寂靜讓張改克一度失神，讓他產生了自己到底存在在哪裏的恍惚。


  不過這種恍惚也就一瞬間，畢竟連穿越重生的事情都經曆了，張改克覺得自己啥事情遇到都完全的可以接受了。


  背起了自己的書包，關上了班級教室的前後門，張改克算是給自己的初中生涯重新劃上了一個句號。


  現在，他要去10班找張斌，看那小子到底結束了沒。


  不過當他走出教室，從實驗老樓裏下來以後，發現此時的莘耕中學，整片校園已經變得無比的寂靜，似乎所有的喧鬧已經結束，那落地如雪的教材試卷也被人打掃的幹淨，一切似乎沒有發生，一切似乎又早已經結束。


  “媽個雞，那小子是不是結束後忘記來找我了？！”


  驚訝不過幾秒，張改克就開始罵人了，然後他急匆匆的就跑去了2號教學樓，那張斌初三所在的班級，10班。


  而結果似乎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不管是10班還是隔壁的9班，亦或者是初三其他的班級，整棟教學樓也早已經人去樓空，似乎人一個都沒了。


  就當張改克罵了一句媽個蛋以後，他才隱約的發現，似乎10班角落的一個座位上，還安靜地坐著一個女生，而她的目光又在抬頭看窗外的晚霞。


  但為什麽要用一個又字？

  張改克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個姑娘特別的好看，比super idol都好看，她自然就是柔辰。


  “唉，怎麽都結束了？你怎麽還在？不回去呢？”


  命運三連問，張改克絲毫不存在害羞情緒的便向這個女孩子發問了，原先對待這個神秘出現在這個世界線裏的女生，的那種謹慎，也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果然在美麗麵前，一切的危險都並不重要，張改克還是一個俗人，俗人總會沉迷於美色之中，哪怕這份美色，他目前也隻是在邊上旁觀。


  “哦，結束了。”


  柔辰本來一直沉迷於晚霞的美好，他對於眼前這個少年的突然出現沒有太多的驚懼，隻是發現教室裏突然闖入一個少年以後，有一絲的意外。


  這個學校還有跟她一樣，會有莫名其妙情緒的學生嗎？


  而且這個學生，看似是陌生人，但這幾天怎麽隔三差五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討厭啊，有一點。


  而且長得也不帥氣啊。


  作為四九城裏長大的尖果兒，你說柔辰是一個無知的姑娘，那肯定不是的，四九城大颯妞，說得就是未來的這種姑娘，隻要她一直在四九城裏長大下去，典型的平京大妞，模板就是她。


  柔辰有著超越同齡少女的思維成熟度，但她也依然是一個小丫頭姑娘，她思想成熟，學業優秀，但她也喜歡帥哥俊男，比如這個年代流行的韓流，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等等，她也瘋狂追求。


  韓流的流行，讓花美男這種概念瘋狂的在學生群體，尤其是女生群體裏紮根蔓延，所以對於周邊男生長得好看與否，逐漸的比他們成績的好壞與否更重要了。


  這其實不是一種膚淺，而是一種在特定時代裏，青春期的少女，對於人**望的一種直麵，就像男人喜歡美女，女人也可以喜歡俊男靚仔一樣。


  基於這個概念，柔辰對於張改克這幾天遇到後產生的印象就是，這家夥長得真得不帥氣，不過卻有個性，有著鮮明的“聰明”個性。


  這份“聰明”個性不是她聽到的那些傳聞，還是親眼看到的那個抽煙燙頭，而是一種和周圍人相處的那種氣質和感覺。


  雖然動不動會罵出幾句髒話，什麽媽個雞，媽個蛋的，但這個少年看人待物卻一直在一個非常舒適的距離裏麵在執行。


  這種人際交往之間，距離把控的老道，往往不是因為世故，而是一種故事沉澱下來的結果，自己家族企業裏的那些叔叔伯伯們，往往也有著這份氣質。


  那些長輩擁有這種氣質自然是因為自身的經曆使然，但為什麽這個家夥身上也出現了？

  或許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這個家夥，足夠的“聰明”。


  對於張改克突然而至的三連問，柔辰笑了笑眉眼，卻隻回答了第一個。


  張改克聰明，柔小辰自然也不傻，自己為什麽還在這裏，自己為什麽不回去，自己沒有必要跟你這個家夥坦白從寬吧？


  “學校沒什麽事情要說的吧？我那班級根本沒老師來宣布什麽過。”


  張改克笑了笑，他看出了柔辰對自己的設防，不過可以理解，他又追問了一句，然後打算離開。


  “沒什麽事情，就是讓我們十天後成績出來了再回學校拿下錄取通知書和畢業證，再強調了一下，然後罵了些亂丟書本的學生，其他沒什麽的。”


  這個問題，柔辰覺得可以回答，那她就大大方方的說了。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也早點撤吧，這學校沒人了，外麵都沒一個人了，太晚回去了不好，我們莘中以前發生過一件事情，算了不能告訴你，否則你會覺得瘮得慌.……”


  張改克揮了揮手，他打算跑了，但跑之前，卻故意“嚇了”柔辰一次。


  至於原因，張改克不知道，他腦子裏突然萌生的，就覺得可以逗下眼前的姑娘。


  “.……”


  柔辰本來想驚呼的啊一聲，但她急忙掩住了口，再如何思想成熟的姑娘，但也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張改克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把柔小辰同學給整沉默了。


  這份沉默，是因為害怕。


  偌大的校園，沒人了，這回頭想想，是挺嚇人，而且張改克口裏說有過事情……

  這家夥是故意嚇自己的吧！

  混蛋！


  “你別走那麽快！我和你一起走吧！”


  內心OS各種詛咒著張改克，但柔辰還是叫住了這個小混蛋。


  “哦，那我等你。”


  不知道為什麽，當柔辰開口讓自己不要走那麽快，要一起走的時候，張改克的心髒突然就快速的跳動了起來，雖然隻是微微的一陣，不過瞬間。


  但張改克可以明顯的感知到這種變化，而這種變化，他顯然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