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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府,隻見所有人都亂作了一鍋粥。
纖纖剛一隻腳踏進了門,就見青桐和紅楓衝了過來,將她護住往裏退。而小翠也是戰戰兢兢的在前方警惕著什麽似的。
纖纖皺眉,剛想問什麽,就聽見一聲犀利的叫喊:“唐婉柔,你將我的女兒還給我!”隨後就見衣著散亂,雙目通紅的三夫人從屋內衝了出來,用極大的力氣推開了攔路的青桐紅楓,揪著纖纖的衣領,破口大罵,完全沒有半點穩重的樣子,竟是比潑婦還潑婦。
纖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三夫人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隻得呆呆的被三夫人抓著。
這時二夫人和七夫人也都跑了出來,令小廝將三夫人從纖纖身邊拉開。幾個小廝用了老大的力氣才將三夫人拽開,然而三夫人伸著手在空中亂舞,指甲擦在纖纖的臉上,留下幾道鮮紅的血痕。
“唐婉柔,你個狐狸精,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將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啊!!你個賤人!你一回來就沒好事發生!你怎麽不去死!為什麽是我那苦命的黛兒啊!!”三夫人雙手亂舞著,明顯已經是瘋了。
纖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二夫人見狀,略為有些心痛的看著纖纖被三夫人那指甲劃破的臉,於是走上前,用帕子輕輕的為纖纖擦去臉上的血跡。
“二娘,三娘這是怎麽了?”纖纖虛弱的問道。本來就已經累得頭暈腦脹,才剛回來,又碰到這種事情,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了。
二夫人沉吟了一下,還是小聲的說道:“婉黛她,自盡了……留下一封遺書說是……是你逼她死的……”
纖纖隻覺得腦袋似乎被什麽鈍器猛地一敲,整個人都天旋地轉起來。
唐婉黛死了。因為她而死,因為冷軼喜歡她而選擇自盡了……
纖纖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扶著牆,兩眼發黑。是她的錯麽?是她害了唐婉黛麽?為什麽會成這樣……
二夫人見纖纖快要倒下的樣子,連忙招呼青桐小翠將她扶住,用帕子拭去她額頭的汗水,安慰的說道:“別往心裏去,不是你的錯。本來在皇宮中行刺就已經夠治她的罪了,況且她還刺中了溫家的二爺,那是她自作自受。想來溫左相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打擊我們唐家。她自盡了反而對唐家有好處的。你且寬寬心,聽老爺離開前說你救了太後的命,皇上是一定會賞你的,這可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婉黛這種家醜過去也就過去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老爺回來再說。想吃什麽喝什麽,盡管說,二娘叫人給你準備去。”
纖纖有些懵,剛才二夫人似乎說唐婉黛自盡反而對唐家有好處?是因為唐婉黛不是她的女兒麽?所以才如此的無情?
青桐見纖纖已經徹底呆了過去,心中焦急,又見纖纖的臉色蒼白,身子也在無意識顫抖,便對紅楓小翠使了個眼色,同時上前,將纖纖給半哄半拽的勸回了房中。
纖纖腦袋嗡嗡作響,總覺得似乎有什麽方麵不對勁。唐婉黛死了,自盡,因為她。一想到這,纖纖就覺得耳旁似乎傳來了唐婉黛幽怨嫉恨的話語。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青桐端了一碗安神的蓮子羹進來,見纖纖蜷縮在床的角落中,抱著膝蓋,埋著頭,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獨自一人害怕的瑟瑟發抖。心中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她已經從陪同二夫人一起去的大丫頭那裏聽說了全部的過程,越發覺得纖纖實在是太委屈了,但又覺得纖纖太躊躇、顧慮太多。明明喜歡到不行,卻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不願意答應。若是早早定下來,也不會讓別人有了遐想,從而惹出這麽多的禍端。
如此想著,青桐深吸一口氣,將托著蓮子羹的托盤放在桌上,大步走到纖纖的床邊,平靜的開口說道:“小姐,青桐已經聽說過了。”
纖纖身子一震,將頭埋的更低,卻悶聲嗡嗡的問道:“你也覺得是纖纖錯了麽?”
青桐沉默了一會兒,異常冷靜的開口說道:“是的。青桐也覺得是小姐錯了。”
纖纖露出一抹苦笑,連青桐都這樣說,果然是她害了唐婉黛……
“小姐錯在早就應該和四殿下在一起,而不是一直態度模棱兩可!”青桐大聲的說道,將剛走進來的紅楓都給嚇了一跳。
纖纖一愣,緩緩抬起頭,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青桐,不明白她什麽意思。什麽叫早就應該和冷軼在一起了?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啊!
青桐見纖纖有了反應,更下定決心將所想之事都說出來,於是便語重心長的說道:“青桐在夜國的時候就看出來四殿下喜歡小姐,而小姐也喜歡四殿下。雖然青桐不知道為什麽小姐一直不願意接受四殿下的情,但青桐覺得這對四殿下很不公平,對在小姐之前就愛慕四殿下的其她人也不公平。”
“你不明白,纖纖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纖纖將身子又蜷縮的更緊了一些,垂著眼簾,掙紮的說著。
青桐冷笑一聲,竟是眯起了眼睛,略帶諷刺的說道:“小姐還真是自私呢。一麵說不能同四殿下在一起,一麵又不曾鄭重的拒絕過四殿下的情。看來小姐很享受這種不負責的被關懷的感覺呢。”
“不,不是這樣的!”纖纖猛地抬起頭拚命的搖頭叫到,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從來沒有過啊!
“那為什麽小姐不去當麵向四殿下說明,不願嫁給他?這樣也能斷了四殿下的想念,小姐也輕鬆了不是?”青桐聳聳肩,翻了個白眼。
當麵拒絕?纖纖呆在原地,如果拒絕了冷軼,那是不是冷軼就會去娶別的女人為妻?對別的女人關懷備至,柔情似水?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她的心就如同被千萬隻貓爪撓過一樣,又疼又癢,難過的想大叫。
青桐見纖纖麵肉有些許的扭曲,心中更加確定纖纖是喜歡四殿下的,否則,以纖纖的性子,一定會立刻就去表明態度。不過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但若是越拖下去,傷害到的人就會越多。她必須讓纖纖明白過來才是。
“青桐不知道小姐的苦衷到底是什麽,也不願意去知道。但青桐明白一點,有些事情若不能夠好好的說出來,一定會越來越麻煩的。況且,若是小姐沒個正當的理由,四殿下豈不是太可憐了?青桐覺得,小姐最好還是向四殿下坦白,若是真的不能夠在一起,四殿下也應當能明白過來而放棄吧。若是四殿下覺得小姐所擔心的根本就不算什麽,那小姐也能安心不是麽?青桐雖然年齡小,但見過的事情絕不比小姐少。所以青桐覺得,這件事,大部分是因為小姐的優柔寡斷引起的。”
纖纖默默的聽著,心中卻翻江倒海似的澎湃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覺得不可以,不能夠,但正如青桐所說的,她放不下,可又猶豫不決,不敢說出口。的確是她的錯,是她害了唐婉黛……
“小姐,別再猶豫了。說出來吧。剩下的,四殿下一定能處理好的!”青桐見纖纖還是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樣子,急得恨不得代替纖纖直接告訴冷軼讓冷軼來派八人大轎娶了纖纖過門算了。
“小姐,別再猶豫了。”紅楓聽了許久,此刻也走了上來,勸慰纖纖道:“有什麽難言之隱自是不必告訴我們,但四殿下應當有權知道的啊。就像桐姐姐說的,不然四殿下就太可憐了……”
纖纖沉默許久,依舊沒有動彈,隻是淡淡吩咐青桐紅楓離去,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青桐紅楓均歎了口氣,出門找小翠去了。
兩人走後,屋子一下就安靜了下來。纖纖低落的靠在牆上,腦袋空空的。有時候她真的很想很想不顧一切的答應了冷軼,可每每想到那些被懲罰的前例,心中的不安便一波一波的湧了過來,壓的她喘不過氣。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苦楚,沒有人……
“呐,銀,你在麽?”纖纖迷茫的開口,現在,唯一能懂她的,大概隻有和她一樣從天界下來的銀了吧。
隻見綴在腰間的桃花玉墜閃出銀色的光芒,隨後像是流沙的聲音在空中回蕩,無數的光點從玉墜散發而出,在床頭聚攏成一個人形。最後那人形發出一陣耀眼強光,隻在她夢中出現過的銀,已經栩栩如生的站在了她的眼前。
“原來你能化成人形啊。”纖纖虛弱的笑了笑,可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銀看著纖纖,碧綠的雙眸滿含不忍,卻低聲說道:“主人,您真的愛上了那個人類麽?”
纖纖苦笑,隻毫無生氣的說道:“愛上又如何,沒愛上又如何……纖纖是狐仙,他是人,你也應當明白……”
“主人隻要回答方才我的問題便是。”銀難得地口氣強硬起來。
纖纖閉上眼睛,思慮了許久,最後輕輕開口道:“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