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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纖纖大喜過望,立刻撫身謝道:“多謝可汗大人。”


  在看著紮布離開後,纖纖隻覺得全身一個激靈,身子上早已汗透,腿腳也都癱軟了下去。


  過了好一陣子才漸漸緩過來,隨後離開了春和宮。


  一直後再宮外的青桐紅楓見纖纖出來,忙不迭地將厚實的披風為她披上,擔心的問道:“小姐沒……沒事吧?”


  纖纖虛弱的一笑,有些力不從心的說道:“原來,裝裝樣子,都是如此的艱難呢……做人,真的好累啊……”


  “小姐……您在說什麽呢……”青桐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事,回去吧,怕不是那兩人也等急了吧……”說著便在這清冷如水銀般流瀉的月光下,緩緩地走回了暫居的小院。


  回到小院,卻隻見著鐵木和一人獨自坐於院中。在蒼色的月光下,他那頭金色的長發卻是更顯的炫目,隻是端坐於石凳上的身子卻是略顯僵硬,又或者那仰頭看著星光的臉上,凝結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抑鬱神色。


  纖纖還是第一次見著鐵木和有了這種表情。往日的他不是嬉笑怒罵就是放蕩不羈,多多少少帶些戲謔的意味,這樣安靜帶些悲涼意味的他,還真是頭一回見著。


  許是聽見了纖纖的腳步聲,鐵木和微微側頭,看見纖纖一行緩緩向自己走來,竟是露出如釋負重的神色,歡喜的猛的站了起來,跑到她麵前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似是毛發無損,才稍稍放下心來。


  “那人沒對你怎麽樣吧?”關切的顏色浮於臉上。


  纖纖雖是有些脫力,但還是撐著笑道:“嗯,沒怎麽樣,一切都順利。在太和宮。”


  鐵木和臉色微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又恢複了原來的風流表情,笑道:“辛苦你了,我定不負你意,做個好可汗,叫這夜國富饒。”


  “你知道便好。”纖纖微微彎起嘴角,“不過,那兵符尚未知道具體方位,不過是太和宮而已,範圍不也太大了?”


  “知道在哪便好,自是有法子弄到。總比連個地點都不知,像那沒頭蒼蠅似的瞎轉悠來的好。”鐵木和衝纖纖眨了眨眼,但接著有些疑惑道:“冷軼沒有跟著你回來?”


  纖纖一愣,疑惑道:“四殿下?不曾見著啊。”


  “奇了,那他去幹什麽了?”鐵木和似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纖纖剛想問怎麽回事,卻聽見自己身後響起那清冷的聲音:“拿好了。”


  接著便見著一方通體透白的東西從自己腦袋上越過去。


  鐵木和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來物,半是驚喜半是生氣的說道:“你這人從前就是這樣,也不知道下手的輕重,萬一摔壞了怎麽辦?”


  冷軼走上前哼了一聲道:“你若是連這東西都接不住,想來也別做什麽可汗了。”


  “你……”鐵木和一時語塞,被噎在那裏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纖纖看了眼冷軼,奇怪道:“四殿下怎的如此妝扮?”


  隻見冷軼身著的是尋常侍衛的衣服,到和方才隨同紮布進入春和宮的兩個侍衛有些相似。


  “他哪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啊,也就是同我說了一聲,直接打暈一個侍衛,換上衣服,來了個魚目混珠,進了紮布的親衛隊。不過他怎麽混進春和宮的,這我就不知道了。”鐵木和一邊仔細檢查著兵符,一邊說道。


  “那這兵符……”纖纖有些奇怪,當初在帳內也隻得她和紮布兩人,冷軼是怎麽聽到的。


  “那紮布可汗離開春和宮就直奔太和宮了,在他離開後,我就潛了進去,將這東西給拿了出來。”寥寥幾語,說的甚是簡單,但纖纖卻聽得心驚肉跳的,這裏可不比當初在曲江邊的那個小行宮,人手不多,好下手,這裏可是夜國宮城啊,一個不小心,可就是絕對沒了性命的。


  “無妨,這兒,我已熟悉了。”冷軼見纖纖麵含關切的望著自己,心頭也是一暖,原來她還是有些在意他的。


  “雖然不太好意思……”這時鐵木和突然插話道,語氣依舊是輕鬆愉快,但臉色卻是少有的陰沉,“這是假的。”


  “什麽?!”纖纖和冷軼均是一驚。


  “那紮布說是在太和宮斷然沒錯啊。”纖纖也有些納悶起來。


  鐵木和將兵符交與纖纖手中,沉吟道:“這是統帥三軍的兵符,又稱虎符,原是兩隻老虎扺掌想瞪,以顯氣魄。但這虎符並無眼珠子……”


  纖纖這才發現,那虎符的老虎眼珠的確是一片光滑,沒有半點雕刻痕跡。


  “難道是方才他在裏麵做了手腳?”冷軼皺起了眉頭。


  纖纖思量了片刻,有些猶豫,若是她想,現在的確可以運用能力來探查這虎符的過往,說不定就能從中摸到蛛絲馬跡,但如此,要是鐵木和追問起來,她又該如何作答。


  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拿定了主意,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輕聲道:“特勤殿下,若是纖纖說,還有法子拿到那兵符,但卻不能講那法子告訴殿下,殿下可願信纖纖一次?”


  聞言,兩人均是一愣。冷軼立刻就反映了過來,眉頭緊蹙,麵若寒霜道:“你要用那法子?那法子極是傷神,你現在又沒有……難倒要再使用一次麽?”


  纖纖搖頭道:“不需動用,原是纖纖的本事,無需外力的。”


  鐵木和聽兩人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但見纖纖神色凝重,也不像是有哄騙之意,隻是一個腦筋,便笑著說道:“我不過問便是,但隻是一點,不許傷了你自己。”


  纖纖笑著允諾,但冷軼卻還是有些不願,伸手握住了纖纖有些微微發汗的小手。


  纖纖一怔,忙的想掙脫,卻是被緊緊攥牢。


  回頭看向冷軼,見著的是他如黑夜般的雙眸中,倒影的全都是自己,竟是比那日見著的繁星還要閃爍。雖是淡淡的麵無表情,但眼中的關切不舍與憐愛早已一覽無餘。纖纖心中震顫,又想到了清晨紅楓拿來的那一盒桃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心,早已留情……


  若是她為他放棄入仙,他可會依舊對她好?沒有仙位便是沒有神力,一時半會還能支持的住,但長久下去,她便是會無法維持人形,再為狐狸,到時,他又會待她如何?


  不敢去想,一想到天宮中那麽多因為私情而被嚴懲的例子,她就害怕的發抖。若隻是她一人還好,但明文條例,即使兩人一起受罰……而凡人的罪,亦是比仙人更加深重。如若織女親手扼殺牛郎轉世的喜鵲,也不過是爾爾罷了。想那三聖母被壓在華山下,劉彥昌哪是如人間所說的活了下去,早就被玉帝一氣之下給放逐到陰間,受終身輪回為畜的苦果了……就算是沉香大仙,在天上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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