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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們在幹什麽?”格裏韃厲聲問道。


  他眼神凶狠地在許梓棠和慕廣之間來回移動,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想放過。好在車廂內還有陰影的掩護,且許梓棠此時是背對著格裏韃而坐,叫他看不見自己的手銬已經被解開。


  但即便如此,情況卻還是十分緊急。


  許梓棠冷汗涔涔,左手手忙腳亂地要把右手的鎖銬重新為自己扣住,可手卻不聽使喚地因為突發情況而不斷發抖。


  “喂!”格裏韃依舊站在車廂外,“我在問話呢,你們到底在幹嘛?”


  “沒幹嘛。”許梓棠聲音清脆地道,喉嚨深處卻在打顫。


  “沒幹嘛?”格裏韃重複,“沒幹嘛,你們幹啥挨那麽近?”


  許梓棠一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慕廣之間依舊保持著方才開鎖時的距離,頓時感到有些語塞,心裏不知是慌亂多一些,還是尷尬多一些。


  “車廂後方太過顛簸,”就在她不知所措時,慕廣卻突然開口了,他語調平和,慢條斯理道:“我見許姑娘被顛得有些難受,便建議她向前靠一些。”


  “顛簸?”格裏韃不屑地哼一聲,“有必要這麽嬌氣?”


  “畢竟是許鍾的女兒,”慕廣麵不改色道,“還是不要太過怠慢得好。”


  “若是尋常的官家小姐,又是哪來的本事跟了土匪幫一路,從西淮跟到大荒山的深處?”格裏韃怒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讓我堂堂土匪幫領袖對著一位小姑娘低聲下氣!?”


  許梓棠此時已經顧不得鬆開的手銬了,格裏韃的話讓她汗如雨下,心驚膽戰。


  “隻是不想讓她被馬車顛壞身子罷了。”慕廣不慌不忙道,“大人莫生氣。”


  格裏韃哼了一聲,“若不是我看這姑娘生的水靈,又當真是細皮嫩肉,又怎會信你說的鬼話!”他又低聲罵了幾句,不過看他樣子,似乎是信了慕廣的話,這事就這麽帶過去了。片刻後,他黑色的眼珠突然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急促,低聲開口道:“你可記得,你昨天說過的話?”


  這話是對慕廣說的,許梓棠急忙低下頭,不去與格裏韃有眼神接觸。


  她聽見慕廣輕聲笑了笑,“我自然記得。”


  “你說過,”格裏韃陰沉沉道,“你效忠的人是我,那麽既然如此……”


  “我會助你。”慕廣淡淡道,他抬起頭,盯著格裏韃的眼睛,微微一笑,“大人可是有遇到麻煩?”


  “不,現在還沒有,”格裏韃黑著臉道,“但我可不敢保證,隨著我們重新靠近西淮,那幫龜孫會幹出什麽不經腦子的傻事。”


  “我會幫你留意。”說完這話,慕廣輕輕咳嗽了一聲。


  格裏韃神色稍緩,他道:“你可有什麽別的需要?”


  “無妨。”慕廣搖搖頭。


  “噢。”格裏韃說。


  許梓棠眼看著他就要把車門重新關上,可就在那兩片門板把外邊的陽光合成一條縫時,他的動作突然一頓,重新把門打開。


  “等等!”他粗聲道,許梓棠心下一寒,她看見格裏韃那既凶狠又懷疑的眼神又回來了,不斷在她身上巡視。


  “你的頭發,”過了一會,他粗聲粗氣道,“為何散開了?”


  許梓棠緊張得喉嚨上下滑動,她低著頭,語速極快,聲音清冽道:“還不是你們把我的發簪扯開?”


  “那發簪呢?”格裏韃緊接著問,目光在一瞬間顯得窮凶惡極。


  許梓棠頓時後悔了,為何自己要突然提發簪?真是自作孽!她回答道:“掉了。”聲音又小又輕。


  “真的掉了?”


  “反正我找不到。”許梓棠一邊說這話,雙眼在格裏韃望不見的角落偷偷瞅了眼慕廣。


  “讓我看看你的手!”格裏韃低吼道。


  許梓棠頓時感到一股寒意順著地麵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她的手銬還沒扣上!一時間,她的身體完全僵住了,既不敢抬手,又不知該如何蒙混過去。


  可就在這時,慕廣卻發出一陣疾疾的低咳。


  格裏韃頓時看向他,“你怎麽了?”


  慕廣沒有答話,他依舊在刻意壓製咳嗽聲,就和以往一樣。可這回卻似乎沒什麽效果,陣陣咳嗽如同一顆顆尖利的石子扔進原本平靜的水麵。咳嗽過後,他低著頭,神色也顯得愈發慘白了幾分。


  格裏韃盯著他看了幾秒,“你到底——”


  “無事。”慕廣抬頭,苦笑了一聲,聲音虛弱道,“大人,我可否向你討些水?”


  “切,真是麻煩!”格裏韃不耐道,他轉過頭,高聲吩咐一名土匪去打水,許梓棠則神色帶著些怔愣地看著慕廣,既想開口,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姑娘,”慕廣的目光陡然一轉,淺棕色的雙眼徑直盯著許梓棠,“還不抓緊?”


  許梓棠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慕廣是在替自己爭取時間,隻不過由於他演的實在太像,不僅是格裏韃,就連她也被連帶著騙了去。


  她低下頭,快速地找準手銬上的金屬搭扣,牢牢地將右手重新鎖住。也不知是因為有了緩衝時間的緣故,她這次的動作做的又快又好,到格裏韃重新回頭時,她的手銬已經再無破綻。


  “接著。”格裏韃把木碗遞到許梓棠麵前,“把水給他!”


  許梓棠應聲接過碗,在她轉頭遞水的瞬間,格裏韃的視線在她頭上黑發間來回掃視,突然道:“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許梓棠身子一僵,小聲道:“誰的手?”


  “當然是你的手!”格裏韃語氣極其不耐道,“把手掌伸開!”


  許梓棠隻能照做,她轉過身,朝格裏韃伸出手。手心空空如也,發簪此時正在慕廣手上。


  格裏韃眯著眼,打量了許梓棠手掌許久,突然語氣一沉,極其凶惡道:“我知道發簪在你手裏,你到底把它藏在哪?”


  當他說出“我知道發簪在你手裏”時,許梓棠心下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很快就意識到格裏韃多半在詐自己,於是閉著嘴,沒吭聲。過了一會,格裏韃突然道,“你給我從車廂出來!”


  “你想幹嘛?”許梓棠一驚。


  “我讓你出來!”格裏韃惡狠狠地道,說完就要伸手去拽許梓棠的胳膊。


  “夠了!”許梓棠叫道,“我自己出來!”說完這話,她不情不願地拖著腳銬緩緩移動。


  而當她前腳剛踏出車廂,格裏韃立馬俯身鑽了進去,隻給她露出一個背影。


  “大人?”


  許梓棠隱約聽見車廂裏傳來慕廣的聲音,她一時愣住了,站在車廂外。


  隻聽慕廣的語氣懶倦下透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你這是要幹嘛?”


  “我要找到那根該死的發簪!”格裏韃粗聲說。許梓棠聽見一陣拍木板的聲音,那是格裏韃正在細細搜索車廂的每一個角落。


  “我在車廂並未見到發簪,”慕廣不慌不忙道,“或許是當初你們圍住她時掉在地上了。”


  “不可能!”格裏韃道,“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把她的發簪重新插回到她頭上了。”


  慕廣道:“那或許是上馬車的過程中磕絆掉了。”


  “磕絆掉?”格裏韃冷笑道,“你認為我會信?”


  “馬車廂有洞,”慕廣繼續慢悠悠道,“就算帶著發簪上了馬車,路途遙遠,也可能是掉在了半路。”


  “就算如此,也得——”說到這裏,格裏韃一頓,猛地停下,許梓棠猜他多半又是在用那狐疑的神色瞪著慕廣。


  “一根發簪罷了,你為何如此多管閑事?”格裏韃說,“莫非它在你身上?”


  許梓棠一聽這話,立馬屏住呼吸。


  隻聽,車廂裏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片刻後,慕廣才開口。


  “自然是不在,”他發出一聲輕笑,“我不過是想為大人排憂解難罷了。”


  “我要搜身,”格裏韃陰沉沉道,“把你的手掌張開。”


  ……


  在格裏韃搜身的功夫,許梓棠一直站在車廂外,像一根孤零零的雕塑。她幾乎是心驚膽戰地等候著,一邊思考如若沒了發簪逃跑的計劃接下來該如何。


  莫非隻能搓幹草?又或者是拔下車廂牆壁上的碎木片?可慕廣說過,那樣耗時良久,一不小心便會需要從頭再來——而自己又能否在不到一月的短短時間內學會?

  “喂,還愣著幹嘛?”


  許梓棠抖了抖,回過神,不知何時格裏韃已經重新站在她的麵前,他不耐煩道:“給我回到車上去!”


  “是。”許梓棠呆愣地說。她緩緩地走向車廂,經過格裏韃身旁時,忍不住瞄了一眼他的手掌,想看看裏邊是否攥著她的發簪,可格裏韃的手心空無一物。


  “看什麽看?”格裏韃瞪著她,“給我動作快點!”


  許梓棠回到車廂後,格裏韃“嘭”地關上門。她在昏暗的車廂內眨眨眼,看見慕廣照舊坐在角落裏,雙目似闔未闔,像是在閉目養神。


  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他緩緩睜開眼,不緊不慢道:“外邊的空氣,可還清爽?”


  許梓棠受不了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溫和問候,又似是在隱隱調侃,她開門見山道:“格裏韃方才對你做了什麽?”


  “還能做什麽,搜身罷了。”他不以為意道,接著又輕輕一笑,“姑娘放心,發簪還在。”


  “在哪?”許梓棠立刻問。


  “看看你的手。”慕廣道,眼中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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