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也不是那麽疼,但要裝
醫院的人很多,餘蘇直接把車停在了急診室門口。
她扭頭看了眼秦修白:“喂,你還好嗎?先下來我去叫護工。”
秦修白緊緊抱著餘蘇,沉默不語。
好不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抱一會兒是一會兒。
餘蘇以為他很難受,便將小心車固定好,一手反扶著他,從機車上挪了下來。
正好有護工過來,她手一招:“哎,師傅!”
“不要!”秦修白把餘蘇摟進懷中,頭擱在她頸窩有氣無力地哼唧,“我討厭這兒的人。”
“……有本事你別生病啊?真是的。”
餘蘇吃力地把頭從秦修白臂彎裏鑽出來,看到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都沒好意思責備。
她輕歎一聲:“你好點兒了嗎?”
“嗯!”
確實好多了,至少不痛了。
雖然還是很難受,但不妨礙自由活動。
隻是他不想放開餘蘇,想讓她多疼疼,哪怕是出於同情。
就在這時,沈汐的車也從門口轉了進來,一眼就看到秦修白緊緊抱著餘蘇。
她正要把車開過去,秦修白忽然抬眸看過來。
本來無辜可憐的眼眸,一下變得刀鋒般淩厲。
那是警告,警告她不要靠近。
與此同時,秦修白的手愈發摟緊了餘蘇,像是在跟沈汐宣告別妄想似的。
沈汐眼底浮起了一層水汽,緊抿的唇角壓製不住的微顫。
好久,她又緩緩退出了醫院大門。
而這一切,餘蘇都不知道。
她被秦修白緊緊裹在懷中,就像個小不點似的。
但其實,她並不矮小。
“秦修白你放開我,你到底有沒有病啊?”餘蘇不敢摘頭盔,所以這樣抱著很窒息。
秦修白輕聲道:“蘇蘇,我怕!”
“……你這麽大個人還怕看病?”
餘蘇從秦修白懷中掙脫,一抬頭,看到他擰著眉咬著唇,很痛苦的樣子。
她又歎了聲,“好吧,我陪你。”
“好!”這個“好”字,激動得差點破了音。
餘蘇狐疑地瞄過去,秦修白又擰起了眉,一副再不看醫生就要掛了的樣子。
“你還有備用藥,是不是老毛病啊?有專門的醫生嗎?”
“嗯,他叫張牧原,你幫我打個電話。”
餘蘇按照秦修白念的號碼打了過去,對付很快接通:“哪位?”
“你好,請問你認識秦修白嗎?他生病了,我們在急診室門口,請……”
話沒說完,那邊直接掛了電話。
約莫五分鍾過後,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子小跑著過來了。
“修白你……”
秦修白眉峰微微揚了下,張牧原下意識看了眼餘蘇,便放鬆了語氣問。
“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嗯。”
“沒事,先到我辦公室坐坐吧,待會兒給你開點藥。”
張牧原接過秦修白,對餘蘇道,“我扶他上去就行。”
“行吧,那我先走了。”
秦修白頓時就不走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無辜又可憐地看著餘蘇,就像欠他好多錢。
算了,不跟一個生病的人計較。
餘蘇掐了掐眉心:“那我在停車場等你。”
“好!”
……
進了電梯,張牧原才意味深長地看著秦修白。
“那是餘蘇?你又回到她身邊了?”
“嗯。”
“修白,她已經記不得你了,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好嗎?”
餘蘇當年外傷手術都是張牧原做的,隻是後來……所以她也不記得他。
但他覺得,這樣對秦修白和餘蘇來說是最好的。
做不了夫妻,但也不是仇人。
秦修白沉吟許久,問道:“牧原,蘇蘇還能恢複記憶嗎?我是說,至少她能想得起我是誰。”
“不可能!”張牧原說得很絕對,“除非,你想讓她變成一個瘋子。”
“瘋子”兩個字,像一把刀刺進秦修白的心口,他臉色又蒼白了一些。
回到辦公室,張牧原才正色道:“怎麽會發病呢,你平常沒吃藥嗎?”
秦修白沒作聲,默認。
吃藥對他來說,是一種對自尊的踐踏。
他這麽強,怎麽可以吃藥?
他沒有資格吃藥。
“走吧,我親自給你檢查一下。”
張牧原領著秦修白一路開綠燈,做了幾項重要檢查。
檢測報告出來後,他沉默了。
“修白,你真的在找死!”沉吟許久,張牧原說了這麽幾個字。
“很嚴重了嗎?”
“還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但你繼續這樣下去,真就回天乏術。”
秦修白微微一怔,斂下了眸子。
他這病,確切的說並不叫病,是一種慢性毒藥導致。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他喜歡聽那個女人唱歌,每天都去聽,然後吃她給的餅幹。
那個餅幹做得很漂亮,像罌粟花一樣。
以及,那個女人美得也像罌粟花,有毒那種。
但是後來,她死了。
該有的下場。
但這個病就一直跟隨著秦修白,二十多年了,仿佛深入骨髓一樣怎麽都醫不好。
“要住院嗎?”張牧原問。
其實住院也沒用,他這個病是要特殊藥的,而配置特殊藥需要至少一個禮拜的時間。
“蘇蘇還在下麵等我,就不住院了。”秦修白頓了頓,還是不死心地問,“她真的,沒有辦法恢複記憶嗎?”
“修白,不要試圖喚起她的記憶,你真的會後悔的。”
秦修白蹙了蹙眉,轉身就走。
張牧原又道:“過兩天我給你把藥送過去,再看看她的情況吧,不過希望不大。”
秦修白從門診大門出來,一眼就看到餘蘇靠著機車在刷手機,四周還有鬼鬼祟祟的人偷拍。
她果真在等他,還不顧可能被人認出來的風險。
忽然就很感動。
這小女人嘴上多麽唾棄他,其實還是不忍心。
於是秦修白捂著心口,有氣無力地走了過去。
“蘇蘇,想不到你真的在這兒等我。”
餘蘇沒好氣瞪他一眼,抬起手腕指了指腕表。
“兩個小時,我足足等你兩個小時!”
旋即她長腿一抬跨上車:“快上來,估計被人認出來了。”
秦修白坐了上去,又緊緊把餘蘇抱住,頭擱在她背上:“蘇蘇,我好難受。”
“張醫生沒讓你住院?”
“沒床位。”
“……”
機車風馳電掣,拉風到極致。
秦修白抬頭看著餘蘇頭盔下那一截白皙的脖子,又想起了張牧原的話。
——除非,你想要她成為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