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以為,自己堅不可摧
—不是討厭你,是我覺得你很恐懼。秦修白,對不起!
—怎麽,你現在就想獨吞秦家的家產了嗎?
—你滾,滾出這個家,我不要看到你,我沒生你這樣的逆子,我們不喜歡你。
車在飛,像雲霄飛車似的。
但也壓不住秦修白腦海中不斷重複的聲音,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破。
原來他竟是這般討人嫌麽?
妻子討厭,兄弟討厭,甚至連母親都討厭。
不,不止!
秦氏的族人,生意場上的對手,恨他的多了去了。
他本以為自己是堅不可摧,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冷漠。
但今天,他心痛了。
那些坐享其成的族人,親人,誰在乎過他曾經是怎麽擋那些血雨腥風。
誰又在乎過,這四年他是怎樣的煎熬?
心口一陣陣的絞痛,陌生而熟悉的痛感,以至於血氣嗖嗖往嗓子眼冒。
“唔——”
血從唇角溢出來的時候,秦修白一個急刹,在馬路上拉出一條漆黑的痕。
他哆哆嗦嗦打開雜物箱,想找裏麵的藥瓶,才想起放在了家裏。
他不愛吃藥,因為吃藥代表著他也會脆弱。
事實證明,他真的脆弱。
他拿出手機翻可以打的號碼,誰知道手一哆嗦,手機就掉在了座位下,他怎麽都撿不起來。
“同誌,同誌?”車外有個交警在拍車窗。
秦修白狠狠擦了下唇角,放下一點車窗望向交警:“什麽事?”
很平靜的聲音,他在努力克製顫音。
“你是身體有什麽異常嗎,需不需要幫助?”交警看到他臉色煞白,狐疑問道。
“沒事,我這就開走,謝謝你!”
秦修白放上車窗,一手壓著胸口,一手握著方向盤,飛快離開了。
他回撥了一個車載電話,以為是阿飛的,咬著牙道:“阿飛,把我床頭櫃第二格抽屜裏的藥送過來,我在沿河立交下等你,要快!”
電話那頭,餘蘇拿著手機一臉懵逼。
這家夥是打錯電話了嗎?
他生病了?
還是突發急病了?
餘蘇連忙又給阿飛打過去,但無法接通。
於是她放下劇本,趿拉著拖鞋來到秦修白的臥室,在床頭櫃裏找到了藥瓶。
很奇怪的一個黑色瓷瓶,上麵什麽都沒寫。
餘蘇拿著藥急匆匆下了樓,坐上車 定位的時候才發現這一路都在堵車。
按照這個速度送過去,秦修白還能活著麽?
好歹是共事一場,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她又回到樓上換了一身機車服,小心把藥瓶放好,到車庫把機車開了出來。
扣上頭盔,轟一聲衝了出去。
餘蘇騎機車的姿勢非常優美,黑色皮裝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又A又颯。
一路風馳電掣,也足足半個小時才來到沿河立交橋下。
轉了一圈,沒看到秦修白的車。
餘蘇撥通秦修白的電話,但很久都沒人接,她頓時著急起來。
可千萬別出事。
旋即,餘蘇又順著立交橋下找,急得滿頭大汗,才在北邊的路口發現了秦修白的車,連忙衝了過去。
“秦修白,秦修白?”
車窗緊閉著,秦修白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怎麽回事。
餘蘇急得大叫,但叫不醒秦修白。
她尋了一塊板磚,走到副駕駛那邊,狠狠一板磚砸了下去。
車窗沒碎,卻秦修白昏迷的意識拉了回來。
他摸索著打開車門,餘蘇連忙鑽了進去。
看到方向盤和引擎上的血,她呆若木雞。
“秦修白你沒事吧?快把藥吃了,吃幾顆啊?”
餘蘇嚇壞了,拿出藥瓶時手都有些抖。
秦修白萬萬沒想到送藥來的是餘蘇,她還那麽緊張。
原本疼得撕心裂肺的心髒,忽然就不那麽疼了。
“一顆就行。”他輕聲道,吐出的氣息都充斥著血腥味。
餘蘇倒出一粒藥放進秦修白嘴裏,又拿起水杯擰開喂他。
然而,水還沒有喂進去,他唇角又一股血流了出來,襯著那煞白的臉,好可憐。
餘蘇忙抓了一把紙巾給秦修白擦血,紙巾全染紅了。
“這樣不行,得送你去醫院。”
餘蘇對沿河立交這邊不熟,一導航,發現到處都在堵車。
開車不行,隻有騎車。
可是秦修白這樣子……
“秦修白,你這是什麽病啊,不會死吧?”餘蘇湊近秦修白,發現他眉間都是冷汗。
一張臉死灰死灰的,唇角還有血跡。
看慣了秦修白平常不可一世的樣子,便沒辦法接受他這虛弱得快要死去的模樣。
餘蘇想了想道:“我騎車送你去醫院吧。”
她又轉到駕駛室,把秦修白扶下了車,看他軟弱無力,一臉擔憂。
“喂,你不會在路上昏迷吧?一定要抱緊我!”
餘蘇把秦修白扶到機車前,一手扶著他,一腳跨上了機車:“上來!”
幸好秦修白是大長腿,不用費力直接跨在了機車上。
兩隻修長的手臂,緊緊抱住了餘蘇。
這瞬間,仿佛抱住了全世界,什麽痛,什麽難過,全都不重要。
“一定要抱緊啊,我騎得快!”
餘蘇一再叮囑,得到秦修白輕不可聞一聲“嗯”之後,轟著油門一溜煙衝了出去。
是真的快,像是離弦之箭,車子飛過的時候,隻剩下一個影子。
也所以,一路都有交警的警報聲,但餘蘇顧不得。
“秦修白,你還醒著嗎,你吱一聲啊,堅持住。”
餘蘇深怕秦修白昏過去,不停地跟他講話。
其實他的氣色在逐漸好轉,吃了藥,那股噬心的痛也慢慢減弱。
但他想抱著餘蘇,想感受她的關心,哪怕是出於少得可憐的一點憐憫。
好可憐,他本是個翻雲覆雨的男人,卻需要裝羸弱來得到別人的一點同情。
他抱得好緊,緊到餘蘇都覺得有點兒窒息。
“你輕點,我快透不過氣了。前麵就到醫院了,我叫個護工陪你去看急診,我就不去了,免得咱倆又傳緋聞。”
就這時,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從餘蘇身邊擦肩而過。
放下的車窗裏,映出沈汐那張好奇的臉。
她在看機車上的人,像極了秦修白。
秦修白眼底餘光看到了沈汐,連忙把頭埋在了餘蘇背上。
這欲蓋彌彰的行為,讓沈汐一下認出了他:“修白你怎麽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餘蘇怕沈汐認出她來,不敢停車,油門一轟就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