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誰在擲骰子
呂布衣蘇醒了的事情,很快在高二四班傳開了。班主任胡萊為了巴結校長的孫子,還特地給全班同學放了半天的假,鼓勵他們去醫院裏看望呂布衣。
呂布衣在班裏的人緣並不是很好,事實上,當天上午隻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同學去醫院看望呂布衣了。其他同學則利用班主任特意給他們放的半天假,去做他們自己的私事去了。
班級裏,一下子空了下來。當全班同學都在的時候,整個班級還顯得非常狹窄擁擠的感覺。
但是當班裏隻剩下林素素和夏凡兩個人的時候,夏凡突然覺得自己的教室簡直太大太空曠了,空曠的讓獨自麵對林素素的夏凡,有點不知所措。
全班同學都坐在教室裏,一言不發地上晚自習的時候,並不會覺的有什麽不妥。但是當教室裏隻有夏凡和林素素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沉默不語的時候,夏凡還真感覺有些不自在。
“那個,你還好吧?”夏凡醞釀了半天,最後才憋出這一句話來。
“我很好啊,怎麽,你不好嗎?”
比起夏凡來,林素素的表現要自然多了。
當然,林素素是在不知道自己被一個鬼魂附身的情況下,才會表現得如此自然和淡定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長時間以來,都被一個男鬼魂附身了,那個男鬼魂還長著一張和她的同桌夏凡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估計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麽淡定了。
“我也挺好的。”咳咳,這不是重點。夏凡很快調整思緒,繼續問道,“你就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嗎?比如渾身乏力,頭暈眼花,莫名想哭,或者腦子經常記不住事情?”夏凡一臉關切地問。
林素素在夏凡說話的過程中,則一直用一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夏凡。
“那天給我打無聊電話,問我的手機是不是我的,還問我是誰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聽著夏凡的聲音,和夏凡說話的時候喜歡問的一些無聊透頂的問題,林素素突然把那天給自己打無聊電話的陌生男生,和眼前的夏凡,對號入座了。
麵對林素素的質問,夏凡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是夏凡沒有否認,對林素素而言,已經意味著默認了。
“沒話說了吧?很好。那就乖乖閉上你的嘴,別打擾我學習。”一想起夏凡和自己的姐姐墜樓那件事情有牽扯不清的關係,林素素就恨不得把夏凡,從四樓的窗戶裏直接扔出去。
但是,林素素告訴自己,必須忍耐。
先不說林素素一個弱女子,如何把身高一米八出頭的夏凡,從四樓的窗戶裏扔出去。
就衝林素素一家四口,現在基本上都指望林素素一個人照顧著,林素素也絕對不能讓自己再出事了。
把夏凡從四樓的窗戶裏扔出去,保不齊就會直接當場摔死。如果因為林素素的緣故,夏凡被摔死了,那麽林素素可就犯法了。犯法是要坐牢的。
而且林素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主觀性故意殺人罪,即便她現在隻有十七歲,還未成年。但是搞不好也會被判死刑的。
即便考慮到夏凡傷害過林素素的姐姐,考慮到林素素的家庭現狀,最終法官能對林素素從輕處罰。但是畢竟人命關天,林素素少不了要被判個十年二十年的。
如果真是那樣的結果的話,林素素了結了夏凡,為自己的姐姐報了仇,最後卻要讓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都在監獄裏度過。那樣即便最後刑滿出獄了,還有什麽意思。
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到一個人老珠黃的婦人,而且還是坐過牢有前科的,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希望。
還不如直接判死刑來得痛快。
林素素雖然也不太懂法律,但是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殺人放火這些觸犯法律的事情,堅決不能做。
但是自從她的姐姐被人從24樓推了下去,凶手一度被認為是夏凡的時候。
看著父母因為姐姐的意外,一夜之間幾乎老了二十歲的樣子,林素素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
可是,即便真的是夏凡傷害了林素素的姐姐,也抵消不了林素素傷害夏凡的罪過(如果真的有一天,林素素真的對夏凡下手了的話)。在法律麵前,一碼事歸一碼事。
如果真的是夏凡傷害了林思思,那麽夏凡受到什麽樣的懲罰,都是他應得的。
林素素實在不應該為了一個罪該萬死的人,再把自己的人生搭進去。更何況,現在他的父母,以及她昏迷不醒的姐姐,都離不開她。
所以,盡管在接下來的學習生活中,林素素每天都能看到夏凡的那張臉。但是,林素素還是要忍耐才行。
夏凡如果真的有罪,法律不會放過他。林素素雖然是受害人林思思的妹妹,但是她並沒有權利懲罰夏凡。
隻不過,何時才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正義什麽時候才會來到,什麽時候才能還林思思一個公道,夏凡什麽時候才會被繩之以法?
就目前而言,一切還都是未知數。
就在事情剛剛發生的那兩天,警方的相關負責人,還信誓旦旦地給林素素的父母保證,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很快就能把凶手捉拿歸案。
然而現在距離林思思被神秘人從24樓推下樓的事情,已經悄然過去了三個月,事情非但沒有一點進展。而且那些曾經找到的證據,似乎也石沉大海了一樣,竟然不能給夏凡定罪。
現在,夏凡還像沒事人一樣每天上學放學。而林素素的姐姐林思思,每天就像個死人一樣,眼睛緊閉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林素素恨現在的這個局麵,她更恨她的同桌夏凡。
雖然警方現在表示,他們沒辦法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夏凡就是造成林思思從白雲酒店24樓墜樓的罪魁禍首。
但是即便夏凡不是真凶,一想起在姐姐林思思那半邊紅腫的臉上,提取到了夏凡的指紋,那五個鮮明的手指印,是夏凡的傑作,林素素就沒辦法原諒夏凡。
在林素素看來,一切的證據都很明顯地指向了夏凡,為什麽警方遲遲不行動。為什麽夏凡還能像沒事人一樣,每天好端端地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裏學習,這一切的一切,著實讓林素素耿耿於懷。
一般而言,當一個人痛恨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願意靠近那個人,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的。
但是林素素卻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選擇和她打心底認為是凶手的夏凡當了同桌。
既然警方遲遲不行動,林素素也沒辦法一直幹等著。老天既然給了林素素一個機會,讓夏凡好巧不巧地從別的學校轉學到了聖城一高,而且又好巧不巧地轉到了林素素的班裏上學。
那麽林素素決定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所以她刻意靠近夏凡,每天盡量讓夏凡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如果夏凡真的是傷害林思思的真凶的話,林素素就不相信,夏凡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出來。
“聽說,呂布衣被打的那天晚上,去找過你是不是?”夏凡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夏凡很想知道,如果自己說一些過激的話,能不能讓小凡凡看不下去,從而逼迫小凡凡現身。
於是,在林素素的那張白皙的臉已經冷得像冰山一樣的時候,夏凡仍舊繼續不知死活地找林素素說話,堂而皇之地挑戰著林素素每一根想要殺死夏凡的神經。
林素素聽了夏凡的話,突然間放下手中的黑色水筆,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夏凡。
“如果你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把一個大一女生從白雲酒店的二十四樓推下去過,我就告訴你呂布衣被打的那天晚上,有沒有來找過我。怎麽樣,要和我交換秘密嗎?”
言語間,林素素那雙大而澄澈的眸子裏,快速地閃過一抹陰冷的寒光。
你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
夏凡麵無表情地看了林素素最後一眼,然後毅然決然地站起身,離開了教室。
究竟是誰導致林思思從24樓墜落的,夏凡如今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夏凡不能告訴林素素。
即便夏凡說出真相之後,也許可以證明他的清白,但是夏凡還是不能說。
當然,如果林素素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所以拒絕相信夏凡的“胡說八道”的話,夏凡就算說了也等於白說。
不過夏凡是打心底裏不想把他的“另一半”做過哪些壞事的事情說出去的,小凡凡就像夏凡心中一個見不得光的秘密一樣,讓夏凡難以啟齒。
既然夏凡和小凡凡,都來自於夏凡前世鬼魂的一部分,那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凡凡和夏凡也算是一個人。所以如果把小凡凡做的事情,算到了夏凡的頭上,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
小凡凡告訴夏凡,他對林思思做的事情,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今世,林思思不可能和已經成為鬼魂的小凡凡有過節。小凡凡既然那麽說,那麽一定是前世的林思思對前世的夏凡,做了很殘忍的事情。
林思思和夏凡在前世就認識,而且他們在前世還是仇人。現在身為鬼魂的小凡凡,顯然是把前世的恩怨,延續到了這一世。
如果說小凡凡真是為了給前世的夏凡報仇,所以才在今世做了傷害林思思的事情的話,夏凡身為前世的一部分,理應和小凡凡一起承擔所有的恩怨情仇才對。
現在,夏凡已經慢慢能接受小凡凡是自己前世鬼魂的一部分,以及是自己的另一半的這件事情了。
接受了這一切不平常的事情之後,夏凡的心情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夏凡現在很想找到小凡凡,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小凡凡。夏凡想知道前世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也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是個倒黴蛋。
白天的課程結束之後,夏凡沒有留下來上晚自習,而是像往常一樣拿著自己的走讀證,出了校門。步行十幾分鍾,夏凡就可以走到公交站台。
夏凡隻是在學校宿舍裏住了一夜而已,沒想到就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而且,男生宿舍裏的氛圍,確實不太適合夏凡。現在的夏凡是一百個不想在宿舍裏住宿了,也不敢在宿舍裏住了。
夏凡在步行走向公交站台的路上,他暗暗地下了決心。以後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電閃雷鳴,他再也不會住校了,一定不會。
坐在開往幸福裏的公交車上的時候,夏凡的思緒還停留在他的另一半小凡凡的身上。夏凡想用自己的手機給小凡凡發信息,但是他知道小凡凡並沒有手機。
如果把信息貿然的發到林素素的手機上的話,萬一林素素看到了短信內容,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幺蛾子。夏凡也不知道小凡凡附身在林素素身上的時候,他們兩個誰掌控林素素的身體的時間更多一點。
是不是白天的時候,林素素自己的意識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小凡凡則附在林素素的身體裏睡大覺。
是不是隻有晚上的時候,小凡凡的意誌才會控製林素素的身體。或者每當林素素睡著的時候,小凡凡才會出來控製林素素的身體?
雖然夏凡也是一個被鬼魂附身的人,但是就連小素素附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是個什麽情況,夏凡都還沒有搞清楚呢?至於小凡凡附身在林素素身上是怎樣的,夏凡就更不知道了。
也許不同的鬼魂,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會產生不同的效果也不一定?
自從小素素告訴夏凡,她是一個附在夏凡身上的鬼魂以後,夏凡還沒有好好和小素素談過鬼魂的事情。今天回到家之後,夏凡打算和小素素來個徹夜長談。
坐著公交車一路顛簸的行駛到半路上的時候,夏凡的腦子裏突然又想起了那種擲骰子的聲音。
究竟,是誰在擲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