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敗俗
“笙哥？”晏安還不明所以，自那個叫劉允琰的走後笙清就一直冷著一張臉。
“劉允琰身上怎麽會有魔氣？”
晏安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凡人若是染上魔氣是會死的：“要跟上去嗎？”
“下麵有個村落，可以問問。”
晏安怕笙清一直這樣繃著臉，拉著笙清的衣服怕被一味往前走的笙清落下：“笙哥，你能不能慢點？”
笙清無奈之下，一個回撈把晏安打橫抱起來。晏安很喜歡這樣被輕鬆抱起，心裏還有些驕傲，仰著頭像在享受膜拜，指點江山都沒她這樣的。
“開心了？”笙清語氣輕慢，格外輕柔，笙清平常的聲音並不低啞而是聽著舒服性感，“這是和你有關的事，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呢？”
晏安指了指自己：“我嗎？”看笙清應和地點了點頭，“是哦！但他對我們沒惡意。”
“暫時的。”笙清真想扶額了——這媳婦健忘不說，還容易相信別人，“人遇得多了就會知道，人在本質上沒什麽不同，或許會在年輕時氣盛滿心抱負和理想，甚至造福他人，最後還不是殊途同歸，變的除了皮囊就分辨不出了。打破天性的愛很少，你也就是遇到了我。”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小聲，晏安還是聽到了。
“年少輕狂是個好詞兒。”晏安抱著自己啃嫩草啃來的年輕丈夫，無比佩服自己的眼光。可她不知道，有的人狂是個好事，有的人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在交通科技不發達的年代，人還是順應自然在河流邊以群居的方式住下。
晏安嘴很甜，又是個孩子自然不會讓人懷疑，一個老翁背著魚簍舉步維艱但也快活見不到臉上的辛苦。晏安被笙清放在地上，就主動親近老人：“老爺爺，這裏是哪兒啊？”
笙清看懂晏安拋過來的眼神，主動幫人提起魚簍，滿滿一簍三條足斤足兩的草魚，他不善於客套像個能幹事的小夥。
老翁很欣慰，因為笙清過於高了些，他隻能拍笙清堅實的臂膀：“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我們村有能力的都到京城去了，那裏的繁榮哪是我們這個小漁村能比的。留下的我們這些老弱病殘的，也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這小娃兒是你的女兒吧，真聽話啊。這裏本來是沒有名字的，隻因昨晚河流結暖冰，有個沒讀什麽書的亂叫一通，順口取了義凍村，說是什麽……河冰不寒是為義，故有此名。”
這樣啊——晏安突然覺得這真的……很樸實。
老人的家在一平頭山上，笙清幫忙把魚簍的魚依數放在屋簷角下飄著落葉的石缸裏，晏安趴在缸子邊看得正起勁——這魚太靈動了，在石缸裏怡然自得，鄰近缸邊也是悠然擺了個尾轉了個頭，菱形的魚鱗比鯉魚要密小，細長的魚身分外好看……晏安被笙清拉著後領麻利地提溜起來，耷拉著一雙腿格外可憐。
老翁見了也是一笑，熱情招待笙清喝他晾曬多日的野菊茶：“不知你們喝不喝得習慣，女娃子要是喜歡這魚，不防送她一條吧。”
晏安雖被提溜著，還是擺著頭婉拒了。笙清把人放下去喝那老翁的菊花茶，麵上陰暗著——一直不明白女兒是個什麽鬼？
“不必了，她就圖個新鮮當不了真。”笙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野菊茶喝了個精光，反觀晏安還眼巴巴的外加恬不知恥地續了個杯。本來這菊花茶就苦，又沒有糖精，晏安像是喝糖水一般笑得很甜。本來老翁家就沒什麽可以招待的，還怕拿不出手招人嫌棄，看見碗裏的汙垢便拿到竹竿劈成的水下洗了很久還是洗不幹淨，看晏安的穿著也知道是個沒吃過苦的，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孩子比有些村裏的孩子都要樸實。
笙清抱著昏昏欲睡的晏安與老翁告別，晏安小手軟綿綿地招著看得笙清眼睛都直了如同餓狼見到肉那般。
下了山，山下不遠處有條街市，賣的都是些清一色的菜，菜用背篼裝著，破布一放才把一捆一捆用稻草束著的菜鋪開叫賣。有幸也會看到用稻草鋪成屋頂的小酒館，還是兩老人經營。有時也有像老翁一樣的漁民買些魚，用竹鉤倒掛在竹竿上或是小木板上賣著，可這些苦於生計的人們哪還有錢買調料呢？所以這魚的價格有時還不如青菜。
笙清忍不住低頭銜住晏安支起的手，吮吸了一口覺得有一絲甜味。晏安是被手指的疼痛給弄醒了，微張著嘴用另一隻手拍了拍笙清的臉：“笙哥，我手流血了。”笙清這時抬起頭，嘴角有一點殷紅，被粉嫩的舌尖勾了去，直勾勾看著晏安，其實心裏已經在打鼓了。
晏安一副抓到了奸情的模樣，高高在上聲音都不免有了底氣：“我的血都敢喝，不知道有毒嗎？要不是本人聰明，未雨綢繆給你體內留了點魔血，不然你都免疫不了。”
“是有點免疫不了。”笙清薄唇微張，話語入耳讓晏安打了個激靈。晏安紅著臉很不爽地趴在笙清臂彎處，一直沒有搭理他。
村裏的老人耳朵都不靈光，所以笙清也就沒耐心去問了，終於看到了一個年輕人——此人皮膚不黑，和這些勞苦的百姓成了對比，抬著頭闊著步大有來頭，穿的也是粗布衣隻是沒有補丁，讓晏安都投來目光的是他那撅起的臘腸嘴。蘭花指翹起，嘖嘖嘖了一路，像是看不起這些自給自足的老人，直到看到盯著他好奇了片刻的晏安，咿了一聲扭著身子就過來了，仰著頭裝作不在意扯著帶點子與性別相衝的嗓音：“小妞看爺這麽久，可是有什想法不成？”
晏安畏懼地看了笙清一眼怕他下一秒做出不當的舉動，看到他在憋笑也就放了心。
笙清還是一本正經地開口：“勞煩問一句，可否認識一個叫劉允琰？”
男子看著長相身材具是一等的笙清來了攀比心，更加作態了——故意學著那番高冷樣，裝作沙啞，自認為這富有磁性的開口：“當然。就在河對麵那小木屋裏，是個怪人。這是你女兒吧？”
笙清真的有點惱了：“童養媳。”
說起這童養媳，則是這男尊社會的一大陋習，又稱待年媳。老百姓生活十分低下，大多數民眾因家境貧寒而養不起兒媳婦，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跑到外地抱養一個女孩來做童養媳，待長到十四、五歲就讓她同兒子“圓房”。這不是現世自然存在即合理。
男子睨著眼像在說——還以為多有錢的人家，果然比不得自己，心裏想著這玉潤無暇的女孩兒對自己有想法便決定幫她脫離這人。總之他也沒個媳婦，正想著要不也賣個童養媳好了，這裏的那些長些歲數的他也看不上。（再自信點，別人也看不上你。）
男子攔下比他高上一尺多的笙清：“慢著，等小生回趟家先。”
笙清滿臉問號，不耐煩地“啊？”了一聲。晏安也是被迷惑行為給迷惑了：“跑那麽快？他不會要告發你吧？這難道還有懸賞的不成？”
“不會。”看笙清那麽自信，晏安就不舒服了。
“我以後走了你不會要納個童養媳吧？”晏安雙臂抱著，要是笙清敢騙她她就決不罷休。
笙清應該是與她好了之後第一次打她的頭：“能不能想點好的？我是那種人嗎，還是你覺得我是？”這次輪到晏安啞口無言了，支支吾吾半響挫著手有點尷尬。笙清放下架子剛要輕吻她的額頭，一袋銀子和一張錢票就落入兩人之間。笙清殺意騰騰，奈何就是有人看不見自說自的。
“這錢就給你了，足以渡過難關。小生歐陽桃桃，家裏是種桃子的，算是有家世的，自會對她好。見你穿得如此，應該是心高氣傲不願跌了麵兒……”笙清在晏安手裏接過一紗布包好手，一拳正中麵門，把人打飛了出去。
晏安用手一遍又一遍地給他舒心，嘴裏念念有詞：“淡定，千萬別用腳，下手輕點死了就不太好看了。”
“好看？”笙清看著那人倒下的方向，反問著晏安。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我是說不好收場。算了，隻要打不死就行，這樣也算為名除害吧。”
遠處突然傳來一婦人的聲音，晏安抬頭見那人正是朝這邊來的，還以為這婦人是來撐場麵的結果……
婦人跪在地上，頭發有點糟亂，衣服沒有補丁，一根桃木簪束著，耳環用的是玉的就是參雜了點白絲般的瑕疵，手上的銀鐲子有點發暗了，鞋子應該是自己縫的繡花鞋——晏安看到她手指上大大小小的針孔。笙清把她拉了起來，晏安見周圍的人都做著日複一日的事放了心——畢竟生計當頭熱鬧隻會惹的一身騷不會落得什麽好，況且就笙清這一身戾氣的德行，誰看了不繞著走？
“有什麽話說清楚，我擔不起你這一跪。”笙清把紗布用火化成了灰嚇得婦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這錢是我老兩口的……棺材錢。”婦人臉上的淚痕和皺紋交疊，聲音卻慢慢變小。
笙清本來就沒有接那錢，想必這婦人以為是立了字據的怕落人口實。
“本就沒打算要，你這兒子出言不遜是該教訓。”笙清見那婦人雖迫於威壓忙點著頭，可眼裏卻是充滿恨意的，這種溺愛遲早會毀了一家人。笙清冷哼一聲抱著晏安飛身過河。
晏安怕他不高心憋悶對身體不好：“壞人自有那壞人來磨，我們一身輕便好。況且這些人與我們本無交集，就當是體驗生活。下次就由我來守護吧！”有那個什麽大病的樣子，晏安十分中二承諾著。
“肮髒的東西不配為人，更不配看上你的好。”笙清要不是見著晏安在麵前，那人應該是涼了或是半身入土了。
“笙哥，他們都說女子不該會武，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晏安抱著他脖頸，臉冰涼涼的貼著笙清的臉，“我覺得男子也可以穿自己喜歡的服飾，可以粉一點都沒關係，也可以在意穿著打扮讓自己看著幹淨漂亮些。可遇到剛剛那樣的我卻厭惡，這是為什麽？”
笙清抱著她的背怕她跌下去：“倘若我真的喜歡相夫教子，務必規規矩矩凡事小心的，我也不會喜歡你，愛上你。男子卻是可以像你說的注意形象，但這般刻意確實令人厭。一個國的繁榮，需要人們的強大，所以女子上戰場是值得讚譽的。反之，如果一個男子連家的重任都扛不了那就是落後了，令人不齒的。女子居於後院也是有所作為的，家安寧了才是家。”
“我愛你。”晏安突然表露心跡，即便平時也說了不少可這次晏安主動深吻了這個明事理的好男人，“非要說得特殊一點，我想說——不會等太久的，分別是短暫的，我們是永恒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最後一句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立下的誓言，笙清眼睛濕潤著，一雙桃花眼盡是風情，他是極美的但晏安對他不是表麵的，晏安見過的好看的肯定有甚過他的，可晏安對他是不一樣的——他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