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粼嫿之死
“笙清……”晏安體溫有點不正常,笙清拋開晏安額前的濕發聽著她叫著自己的名字,還是怕她有一天就忘了。
“在呢。”原本魅惑的聲音變得極致溫柔。打濕的帕子搭在額頭,撩起袖子在木盆溫水裏又洗了一條換上,“有什麽不能醒了說呢……”
晏安明顯沒有平時的理智,“錦上添花”地翻了個身手帕差點打濕枕頭。笙清鬆了口氣地奪過帕子故意拍著晏安漫不經心道:“你要是知道你有多嬌氣就好了,丟人了都……”
“笙清……以後怎麽辦……怎麽——”晏安突然驚坐起,無意識地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哭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笙清從外抱著她,輕拍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會好的……”
“會好的?”晏安驚慌抬起頭,突然推開笙清抱著自己的肚子像懷孕的母貓那般警惕著,呲著利牙,“找死。”笙清下了床把床邊的燭芯挑起點燃,讓晏安能看清楚些。
晏安眼瞳無神飄離,在燭火中回了神,這才挪到笙清身邊有點不同往日地看著他,顯得有點無辜拉著衣袖,淡慢道:“無心之舉。我是不是有什麽大病……”笙清喜歡抱著她,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沒有。”難得認真。
晏安想一笑而過,剛要開口就被提前預知地大聲警告:“別笑。”隻得閉嘴,半開不合的樣子也是……讓自己心痛就夠了。
“忌諱……”
晏安確實說對了,可還是被說到一半就打斷了。
“言多必失。”笙清一如既往認真,晏安真的想辯解卻被背影徹底打敗……
晏安等了一會兒,人沒回來她也沒有睡意。不久門被再次打開合上,冷風吹了進來配上此刻笙清不知在哪裏找出來的……搓衣板。
晏安有種不祥的預感,可笙清不至於在房間洗衣服吧?顯然她低估笙清了……
笙清和晏安腦海裏的奇怪畫麵重合,撲通一聲跪在上麵時,晏安演示了一遍如何狐狸眼也能成銅鈴:“哥?”
笙清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先知而感到自豪,他萬萬不知道自己這一跪,跪出了史詩級級別,跪出了男人的自覺,跪出了兩個世界的統一……這分量可不小。
再加上這個男人還十分懂流程地開始自己的“充滿對莫名的罪惡的自責”的演講:“我道歉,聲明一下——記得用紙記好。因為前段日子不負責任差點痛失吾妻,當然——各取其樂一說是不存在的別多想。”怎麽晏安聽著那麽別扭呢?
“另一事,婦唱夫隨的本家家規,你家內人我為打入敵人內部……”
晏安來了興趣停下手中的筆,不懂就問地舉起手:“能帶點感情嗎?我好帶入情緒。”
笙清雖說適時停了下來可還是沒有聽見晏安的話。
“與敵人舉止不正當,甘願受罰。”
“當事人笙某可否詳細闡述以上所述的舉止不當一說?是否對在下做出實際性傷害有待商酌。”
這不情緒挺足的嗎?
“碰了手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過鄙人意誌力堅強睡的床上,敵人睡的地板——本著不讓敵人占一絲一毫的原則。介於表現良好可以坦白從寬嗎?”
晏啊還真是給麵子的思索起來,見笙清跪搓衣板想笑不能笑非常憋屈:“……”
“你笑吧。”笙清也不想她裝的那麽辛苦就幹脆捅破窗戶紙。
晏安抱以微笑著才舒坦了:“原諒你了,快上來。”晏安拍著床示意。
笙清站起來了卻演戲演上癮了:“萬萬不可,您的清譽被鄙人毀了,鄙人還能奢求什麽呢……”晏安一個枕頭過去,心想——要是是玉枕該有多好,直接幹掉他……
“其實綠色好啊,愛護自然。”晏安赤著腳,扯過還抱著枕頭有點懵的笙清,“幹什麽嘛?誰教你的,好消息聽不聽?”晏安抿著嘴笑著,正要碰笙清的手時,笙清帶著點預知的恐懼抗拒著。
晏安輕笑一聲,收回了手,扼著手腕,縮著肩頭:“抱歉……我是個壞人,即使沒有亂殺過人我也做不了好人的……我先出去一下……”
“晏安!”笙清不明白甚至忘了收點力,拽過晏安卻沒有再接近,“……對不起,我一直就覺得是他把你奪走的……我多麽希望他就這樣被我扼殺。”笙清手裏的利刃直逼晏安——
“可不希望你難過,你喜歡的我又豈敢以愛你之名奪你所愛?”
晏安突然一個不穩死死抓住笙清有力的臂膀:“……不……不是的……”晏安差點跪下去,笙清失了神卻還是在下一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晏安。
窗外風聲呼嘯而過,月亮圓潤滴血般渲染整個夜幕,人們人心惶惶嚇得連門都不敢出像是有隻眼睛看著他們沒有轉移。寒冬提前了,一夜後千樹萬樹仿若梨花開,院裏壇子,水缸的水都結了冰唯獨魚兒感受不到寒冷似的還在冰麵下遊動著。這個奇事隻是怪卻沒帶來任何不利,至少不冷。
晏安看著這個異瞳的孩子——一邊是殺戮般的血紅色,一遍卻和他父親一般淺褐色。滴溜溜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晏安沒有眨過,不哭不鬧地伸著手想要靠近晏安。魔族生孩子是不會這般辛苦,或許是晏安並不是天生的魔族隻是被同化了。
笙清抱著自己的兒子,心裏還是很抵製但在晏安的注視下他連個多餘的情感都不敢爆發,壓下晏安蓬鬆帶點濕度的頭發:“你先休息,放心——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他也不見得會餓……”
“叫什麽?”晏安就沒見過這麽敷衍的新父親,而且還有要繼續敷衍下去的意思,“就不能讓我放個心?總不能你們兩個孩子相依為命吧?”晏安確實說中了——這對父子會一直像個孩子一樣鬥下去的……
這次笙清沒有那麽抵製了,望了眼晏安:“小名叫笙笙,跟你姓——晏斕杉?”
“燈火闌珊處。”晏安伸出手,“好聽死了!你們兩個都上來……你不會想把笙笙扔在外麵吧?”晏安死亡注視下——笙清的腳尖朝著門外慢慢轉了過來。
笙清抱著兒子怕碰到晏安,動作緩慢的堪比數羊的功效:“虎毒還不食子呢?方才是下意識的,沒過過腦子的。”
笙清把兒子放下,設下限製,抱起晏安去事先備好的水桶旁,看著結冰的木桶,兩位麵麵相覷都沒反應過來。血月還沒有退散,笙清毫無邏輯地想起了笙笙的眼睛,給了晏安一個類似於“你生的好孩子”的眼神。
銀鈴麵色沉重,聽音樓大大小小的都跪在地上,粼嫿常喝茶的桌麵還有點溫熱,粼嫿癱在躺椅上的樣子仿若下一秒就會醒過來,銀鈴命令眾妖退下。
在銀鈴快要被抽幹氣跌倒時,是逢樂一直陪著穩穩從後接住她。逢樂懂醫隻一眼便看出死因:“毒,表皮侵入。”
“會是蛇族嗎?”
逢樂裝作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粼嫿不是個大意的,蛇族有他結識的嗎?”
“本尊以為他淡忘了。”銀鈴扶著額頭,“譚星沅不也說了蛇族該防嗎?鍾離昧留不得了。這血月也是稀奇,不是平白無故——整個人界都在下雪,對普通人沒什麽但抑製靈力的波動,此刻正是對付蛇族的好時候。”
“那就——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