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老子想你
“吃飯。”南宮翎輕敲了下桌麵,晏安瞟了一眼收回目光。
“王爺不會以為——我在鬧脾氣?”一旁布菜的下人心裏一顫,動作也不敢停頓——王爺至少說了不下三次了,可這女子就是不吃難道不是鬧脾氣?妄圖揣測王爺的意思可不會有好下場。
南宮翎出乎意料沒有生氣還算是好言好語:“不是嗎?不餓?”
晏安站在一旁與他對視一眼:“小人不會餓的。”
“那就不吃,好好站著本王可不想看到你有什麽其他動作。”下人手有點抖,汗順著背脊滑落又怕被看出來,這真是個修羅場,他才剛上任不久也不知道為什麽王爺會把以前的王府那些人遣走,不過他是為了自家病重的母親才收下這個提著頭上任的美差。
晏安果然聽話的站在一旁不發一言。南宮翎心情其實還算好的,至少阜羽看得出來。
南宮翎好笑地看了一眼站如鬆的晏安放下筷子,接過漱口茶水後,一係列操作後才擺手:“阜羽,叫人準備一輛馬車去何家。”
阜羽也希望自家主子心情好,點頭應下就趕日程似的去了。
“說話。”下人以為王爺在說自己,正在收拾的手抖的不成樣子。南宮翎再不想看也是看到了,腳一掀。那人就滾落到地上,連一句疼都不敢說蜷縮著以降低疼痛程度。可理應該落下的下一腳卻遲遲沒有落下。
“可憐他?”南宮翎在看到晏安眼裏的一散而過的神色裏看出了不忍的意味就收了腳,好整以暇等晏安說話,“不如把他留給你,正好他怕本王但不會忤逆本王,和你也互補。”
晏安單膝下跪沒有絲毫的憋屈和低人一等:“謝王爺。”南宮翎擺手,晏安才起來。
啟程去何家的路上,晏安被迫坐在車窗位置沒精打采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過了好一會兒晏安說話了,淡淡的但旁邊的南宮翎是聽得見的:“王爺,小人鬥膽一問可否?”
南宮翎還以為她要一直默不作聲地下去,心裏也是高興毫不帶猶豫地就答應了:“何為不可呢,晏安?”
晏安沒有在套話開門見山說道:“什麽是噬心蠱?”她早先聽說幾大門派去百師會的代表人物都中了噬心蠱,上次烜赫宗去的是連思依可她見連思依根本就什麽事都沒有。其他宗門能人異士多了去了,別人都束手無策,看來是絕塵無疑了。她不會覺得這位如此好心,反而還容易暴露自己,除非他能從中得到更多。
“你也聽說了?不錯。”並沒有憐惜自己的讚賞,即使並沒有什麽值得的,“聽說是玄真宗宗主研製的情蠱,其實也沒多可怕,對那些人來說就隻是影響雙修罷了。擱本王這裏,嗯……現在有點麻煩。”
“……”晏安沒有管他是不是有意無意,總之她不在意。情蠱啊,難不成絕塵就為了撮合那場姻緣?晏安心裏立即否認了——除了她這麽無聊的會去嗑CP應該沒人了。和衛珣諳應該有關係,雙修……他要的到底是什麽。說好不管的了,現在這又算什麽?沒事找事。希望不會牽連到笙清,凡事隻要帶了點關係就很難不會產生其他連帶效應,晏安不覺得笙清會因為對她喜歡就放棄愛了這麽多年的師姐,那可是願意為人去死的交情。晏安眼裏的陰翳越來越明顯,麵色沉了又沉周圍的寒氣都溢出簾布,趕馬的車夫好奇的看了眼正盛的正午太陽搖了搖頭。
“本尊的血?”銀鈴也不是吝嗇這一點血,還有晏安的關係她更不會不給了。
笙清拱手恭敬地表達自己的用意:“盟主應該知道在下的身份了,您的血對在下有壓製體內躁動的血脈的作用。”
“那好。至於晏安的事,你也不必擔心有本尊看著呢。”也算是幫忙了了一樁心事,銀鈴這也是舉手之勞。
“是。”笙清有上一世的記憶,他的用意自是沒有這麽單純的了,他得徹底把壓抑著他本能之力的那一半人血徹底逼出體內,銀鈴是現任妖王血脈純正事半功倍。雖然他以前並不喜這一半的妖族血脈,與時俱進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轉牛角尖可不是明智之舉。上一世也是機緣巧合因為誤食妖毒激發了部分血脈之力。
蒼岐山,玄真宗連帶著山門口那個界碑一同消失地無影無蹤。笙清看了眼那間破敗的箋黎客棧——看來那也是玄真宗的產業。好在這鎖龍灘是上古神族留下的神跡,玄真宗義務地鎮守了多年無功無名,人們倒是受之無愧。
得道高人也有一己私欲——本來就應該這樣也沒錯。這些人忽視這些付出成了自然,他們的一點一滴從一開始就和修道之人沒有關係,互相之間都是個過客,可為何到了危難之時過客就該為他們付出生命還得忍受他們的抱怨和哭喊,一句不公說的是有多好聽啊?
笙清放出領域,在他的領域之中他就是絕對的王,現在他正缺個賣命的,至於這些人就正好給他用於收買“人”心了,他的能力所及還不能展開太大的結境,但光是這個鎖龍灘是不在話下的。
感應到自己成功了,笙清也放鬆姿態坐在山腳下半濕過膝的草地上,破解這鎖龍灘的百萬年之封指日可待:“許汝之名,還汝之身。”
領域控製,笙清可以感受到結境內的一切,這領域最多也可以撐一天。暗流湧動,魚兒也開始受不住誘惑咬鉤了:“小兒,吾在此整整三百萬年之久,想結契也得憑本事而不是靠嘴上功夫。”入水處的鐵鏈四周漣漪一圈一圈綻開,叮零零的撞擊聲,看來結界開始鬆動了,不過釣魚得有耐心尤其是大魚,急於求成容易脫鉤得不償失,慢慢收線磨一磨性子也好便於以後控製。不得不說上古之力確實誘惑,得虧玄真宗走了,其他門派也覺得這應龍掀不起什麽風浪了更不會有人自討苦吃來做這個損人不利己的事,索性都不管這吃力不討好的爛攤子了。
笙清算準時間在破封之際前一刻,笙清不給他絲毫反應時間一猛子紮入水中,以控製領域之力束縛住弩犽迅速與其締結契約:“龑,為我所用吧。”賜好名字也就是契約咒枷形成之際,笙清感受到那一股子上古之力湧入血脈。
現在得了個“飛龍在天”的名字的龑,心裏還沒喜悅太久憋了太多臥槽沒說出口,他曾經也是馳騁三界名聲在外如今被世人忘記就算了,沒人鎮守也罷……崇尚自由的自己變相要為別人賣命,喜憂摻半。
笙清沒有讓他感慨太久:“聽說你以前仇視人類?”
水中一片黑沉,龑睜開自己幽幽綠光明滅似蛇瞳的雙目,異彩奪目。這可和以前遇到的沒有修煉成真龍的蛟不同,一雙眼睛就可以裝下一個人。鱗片黑漆裎亮,這陣法也是給了他一個容身之地,不然這小小的鎖龍灘還真是不夠活動的。哐嗒幾聲鐵鏈掙斷的聲音響徹雲霄,地動山搖。笙清出水在半空看見不少山下的人家匆忙逃竄。
粗曠聲如洪鍾大有排山倒海之勢:“又是那些自以為是的神說的?人可以有飽腹之欲,吾也得滿足自己的欲望。”
“食人?”笙清臉上半點膽怯之色甚至是半點不可聞的戰栗,“也行。”
龑躍出水麵,背部張開四翼驅動身軀和四肢肆意享受著相比之下的自由,速衝直下來到笙清咫尺之間,眼前的男人一雙桃花眼像隻饜足的猛獸絲毫沒有躲閃:“主……主人。其實吾不吃人的,隻是這些人對付吾的族民。”
“恨嗎?”笙清沒有在意他突然的坦白隻是淡薄的說,“我可以幫你消除你的怨恨。”
龑之前還覺得這人有點好忽悠,現在他才知道攤上了什麽了,他瞳孔放大不敢注視這麽一個人:“不必,已經不怨了。吾也吃了不少人了。”
笙清翩飛輕如微風不可察覺,穩穩落到龑身上,拍了拍他的緊實鋒利的鱗甲:“可以變小點?這裏多呆不得了,多管閑事的要來了。”
“是。”
何府,晏安真想拍一拍自己的臉擦一擦明亮的眼睛——怎麽是這小子?世界這麽小,說是冤家是有點過了,可這個由於一個糖葫蘆結“緣”的紈絝子弟還真是與他有匪淺的緣分。
何邲記性也還行,當時還差點鬧出金錢交易,這人的臉和體態也不容易忘記,不過看那王爺和那人的關係……看來私下也沒機會“敘舊”了,眼眸寒霜化解柔和得判若兩人。
何府婢女一個比一個水靈,審美疲勞的晏安不露聲色地揉了揉眼睛。
正堂之上,何家家主不知道九王爺所為何事登門,又不敢造次地坐在主位上,在南宮翎“謙讓”下才哆哆嗦嗦地坐上這個本來不燙今日卻格外燙人的位置上,為人處事的圓滑入了骨子壓力再大也可以毫無破綻地扯出一個適當的笑臉迎上:“王爺來鄙人這兒,真是令陋室都蓬蓽生輝啊!”
何邲見自家爹爹都如此也有點如坐針氈,在老爹的示意上才恭敬表示自己惶恐受寵若驚之意。
南宮翎看人很犀利,剛剛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這人看晏安的眼色明顯不對,盯了半響薄唇微啟嘴角掛著笑:“多慮了,何小公子。本王一向平易近人。”南宮翎早發覺晏安的小動作很久了,抬手讓晏安也入座,“累了?”
晏安沒說話,現在是說一句都麻煩,比如揉一下眼睛歎個氣就被當作重要關注對象。
何家主一下子對接上了,悄聲對管家說了什麽,管家很快就備好茶水讓下人奉上,晏安正好尷尬得很與其什麽都不做還不如抿茶自然點。
南宮翎的勢力本就不是個秘密,何家是從商的正好有個機會在官路上給個照拂簡直求之不得。簡單來說就是合作愉快,板上釘釘的事。
何家主也不把人當外人了:“王爺何不在此將就下晚宴?滿漢全席說不上,一點山珍海味還是算得上的。”
“何老言重了。”合作愉快,為了長久發展推波助瀾一番也不為不可。更何況那晏安喝人家的茶也喝了一下午了,洗盞更酌幾次三番,如此也算是給她買個麵子。
晏安沒有食欲,可滿目珍饈也不是蓋的,眼睛盯了一會兒又轉頭若無其事地看向遠方。
“添一副筷子。”南宮翎讓人下去準備了。
晏安知道被看出來了也沒有為難,即使刻意離人太遠又容易讓人以為自己有什麽別的意思,但南宮翎不會傻到不懂有些分寸,所以晏安莞爾一笑打定了主意說:“王爺,小的去那個角落吃。”指了指這長桌宴席末尾的空位置,南宮翎在南向坐,宴席中間空地是載歌載舞,衣袂飄飄,神形兼備,舞姿曼妙,美不勝收讓人流連忘返。何家家主是主人家南宮翎許他東向坐,北向坐的是何家幾個家屬當然包括何邲。跟了一路的阜羽西向侍,晏安指的位置就在阜羽那桌的邊角處,燭火的光線也不容易照得到,“太多人看著反而食不知味難以下咽。”
南宮翎眉頭一皺還是應下了。晏安躬身離去自然落座在一片靜謐處,安靜下來思緒接上——阜羽做事謹慎,要想知道師父的位置也難,可救出來了那個鐵匠鋪甚至於京城他都萬不可再待下去了。卿君那裏也收不到消息。銀鈴派的應該是她說的那個聽音樓的妖,是些掩去了妖氣就更不易引起注意的鳥妖。現在她除了知道卿君前些日子去找過銀鈴,其他也是一無所知。
晏安看了看天上晝伏夜出的蝙蝠低飛,安靜地轉著手上笙清親手帶上的一串黑曜石——說是帶來好運,誰叫那段時間她運氣很差幾乎是每天一個平地摔,時不時眼睛進個沙子都是家常便飯反觀笙清倒是如魚得水,以前用來“囚禁”過她的宅院被一個富商看中在晏安的苦苦哀求外加出謀劃策下成功高價賣出,那段時間晏安養成了出門膩著笙清的習慣——因為有錢可撿,還可以順便小賭怡情,天上掉餡餅的事都不再是夢。如今想來,她那時著實是水逆但笙清本來運氣就不錯,除了沒有主角光環外加女主不愛以外什麽都好。這麽一來,晏安就無比自豪不由自主地睨視了一遍在座各位,當然她時間掐得正好……正好被何邲看到了。
晏安休息好了就去給南宮翎打了個招呼:“王爺,小的有急事。”
南宮翎懷疑的眼神審視了一遍:“什麽事如此急?”
“人都有三急,說多了就不好了。”晏安尷尬地繞了繞鬢邊發苦笑一聲。
“去。”南宮翎其實真想用吼的,後有想起什麽拉住這人,“知道路?”
晏安望了一遍周圍,眉頭低壓:“小人問問那些婢女?”
“……”南宮翎不想再說什麽了,總之這人知道分寸逼的太緊和上次一樣破罐子破摔就不太好了。
晏安走在鵝卵石路上,周圍牡丹桃粉的緗黃的胭脂紅的其中月白的最多,錯落有致肆意生長著,水盈月色下不見任何凋零之色,海棠紅似一發不可收拾的山火片葉不沾。路道兩邊錯落著幾盞石燈,朦朧一片沒有通常那般燭光的晃動,像是某種發光的玉石,沒有燈罩就一個托和撐著頂的四個柱。
像個耍流氓的吹著口哨,晏安她吧——還非得揚個完美的45度角,下顎線勾勒緊致,立體的五官微微上挑的細眉,上卷的睫毛。
一隻蝙蝠落在了一旁的路燈上,晏安好奇過去一探究竟:“受傷了嗎?”——察覺到周圍沒有別的人。
“盟主說今天笙清來找過她。”是妥妥的女孩子,顯而易見晏安也早就知道了,“說是要點盟主的血來壓製血脈之力。”
晏安知道她說完就會走,立馬攔了一下:“那什麽……把這個給他就是那個笙清,說老子想他了。”這封信還是她偷偷地帶點膽戰心驚寫下的,“還有這花送你哦。”一朵月白色的牡丹,打上黃白的月色此刻白得妖豔。晏安也是發現這裏等多的白色牡丹,少一朵也發現不了。
就是讓人家小姑娘感受下浪漫,晏安招了招手對著一群盤旋而上的黑影:“好運。”
晏安也該原路返回了,免得下次就該有人監視來她的一舉一動了。本著做完自己心念著的事後也該放鬆下來的心態……生活就會開玩笑,晏安無奈地喃喃自語:“冤家路窄。”
“站住。”麵前打扮得雍容華貴盛裝出行的何邲大概是故意的,一般這種宴席如果不是像晏安的這種借口應該都會留在宴席陪著南宮翎這樣不容輕怠的貴賓才是。
晏安身形本來就是頎長高挑類型,何邲這種年輕氣盛的大好年華也隻是與她齊了個平,一個女子長這麽高確實不易見……
“汪。”晏安另辟新徑地發表了言論。
何邲抓不到頭腦地惱怒著:“你什麽意思。”
“非要逼我啊……唉。”晏安輕輕地歎了口氣,“小人在和你交流。何公子上次不就是這樣的?可凶了。”
“本公子是找你好好說話的!”
“沒什麽好說的吧?”晏安拍了拍他的頭,立馬拍屁股走人不想沾染半分,“別和我靠的太近,小心被盯上惹上不該惹的就麻煩了。”這種疑似父親對兒子的叮囑……
何邲真的不想和這人多說什麽,要不是想著上次冰糖葫蘆的事他確實差點動手有辱斯文……現在看來他後悔了,這人被打死都不為過。不過他答應了他父親要在這人麵前留個好印象,父親向來審時度勢——這人能受九王爺如此重視,定然是有一定的說話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