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揚威爭鳴台（上）
“醫聖雲其疏？”
在嘴裏輕輕念叨了幾遍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名字，拓跋雄頓時有些不悅了：“先生，我視足下為得道高人，足下又何故戲耍於我？若是解救不得，我也不會過多怪罪。怎麽卻……卻莫名其妙的給我推薦了一名醫者？莫非足下認為，我先前言語俱是癲傻之話，乃患失心瘋而所致嗎？！”
“不敢不敢！萬萬不敢啊！”範子苦一聽，嚇得臉色大變，當下急忙擺手解釋道，“老爺，您真是誤會了！在下從未質疑過您的話，也絕不敢質疑您的話啊！隻因在下本領實在是有限，所以才將這位雲醫聖推薦給您。他或許不會相術，但他卻可以用極為高超的醫術來幫您擺脫這怪夢的糾纏。在下覺得，這一點、應該才是對您最為重要的吧？”
“換句話說，即便在下替您算出了解救之法，可這怪夢究竟於何時應驗，也尚未可知啊。在這段時間裏，難不成您要一直飽受它的折磨嗎？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幫您掙脫這怪夢的困擾，然後咱們再靜下心來好好研究一番，看該如何應對夢中所預示的不祥之兆。呃……這樣解釋的話，您應該能理解了吧？”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聞範子苦言語之間頗為誠懇，無有半點虛情假意，拓跋雄這才轉怒為喜，“先生之言，真是令我醍醐灌頂，實乃一劑良藥啊！那麽，我該去何處尋這位雲其疏、雲醫聖呢？”
“這，便是難的地方了，”說到這兒，範子苦的麵色突然嚴峻了起來，“不瞞老爺，這位雲醫聖雖然享譽天下，但平生素愛遊山玩水，從未在一個地方久居過，故而鮮有人能準確掌握他的動向。不過，巧的是，眼下他本人卻正好就在甘州！您可猜著，在下是從何得知的？”
“……不知，還請先生詳細說說。”
“是，”範子苦微微頷首，“許久以前，東煌宮的老宮主圖瓏達海，為了給他的寶貝兒子、也就是少宮主圖瓏宣治病，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請來了雲醫聖。之後，雲醫聖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月份裏趕去東煌宮，檢查少宮主的身體狀況。而本月，恰好就是他登門檢查的日子！”
“所以說，如果老爺您能想辦法摸進東煌宮去，那說不得就能遇見雲醫聖了。隻是可惜啊，這實在是太難了，那東煌宮又豈是尋常之人想進就能進的？不過，您可以先去東煌宮外紮營等候，晝夜盯瞧。運氣好的話，待雲醫聖前腳出來了，您後腳就能與之相見了。”
“哦？東煌宮？哈哈哈哈哈！”
範子苦話音剛落，拓跋雄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罷多時，但見那範子苦一臉的迷茫，拓跋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當即尷尬的輕咳了幾聲，隨後感激地對其說道：
“多謝先生了！那……好吧！我就依先生所言，前去那東煌宮碰碰運氣了。哦對了，範先生，此番辛勞足下多矣，我這兒呢，備了些薄禮，權當是相卦的一應費用了！還請先生莫要嫌棄啊！”
範子苦嘴上連忙客氣的推辭了起來，但等瞧清楚了那一大盒金燦燦的“薄禮”之後，他的口水還是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顯然，拓跋雄的大氣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麵對著這尋常人幾乎無法抗拒的誘惑，範子苦搓著手、在原地躊躇了好半天，最終還是哆哆嗦嗦的將其接了下來。
“多謝老爺！我我我……咳，不怕您笑話，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這麽多的錢啊！哎呀！受之有愧，實在是受之有愧！我……您……我我……”
縱使如此，也沒必要這麽激動吧。望著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範子苦，拓跋雄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槽道。但想是這麽想的，他可沒明確地擺到明麵上來。與範子苦又閑聊了一會兒後，拓跋雄便禮貌地對其下了逐客令。要知道，他還得盡快的趕往東煌宮呢，在左步喜和怪夢的問題未定之前，任何時間上的浪費都是不可取的。畢竟，凡事唯有快刀斬亂麻，方能避免夜長夢多啊。
不過，經曆了這麽一個小小的插曲，拓跋雄前往東煌宮一探究竟的決心倒是更加堅定了。於是很快，在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裝後，眾人便又在陰骨師與陽莫承的帶領下，踏上了前進的道路。
甘州境雖位於西北腹地，但其環境之惡劣，卻遠勝銀州等處。放眼望去，黃沙飛嘯，地勢險峻；氣溫晝悶夜寒，不僅水源匱乏，沿途的民戶炊煙也極為稀少。如此這般，就連身強體壯的拓跋雄都有些難以抵禦，則更別提他的那些追隨者們了。不過好在，大隊人馬往西行了約莫半日的路程後，便一頭紮進了某處不知名的深山老林之中，這才勉強躲過了天地自然的摧殘。
……
“喂，陰骨師，你確定咱們沒走錯？”見周邊樹林愈來愈茂，頭頂的陽光也愈來愈碎，眾人心中皆或多或少的有些發毛了起來。直性子的完顏乞裏更是不顧其他，當場就對著頭前領路的陰骨師與陽莫承二人大聲嚷嚷道，“我怎麽覺得越走越不對勁呢？你們兩個，別不是想坑害於我們吧？！”
“完顏將軍，您就放一百個心吧，”陰骨師哭笑不得的回道，“明決公天威在此，我等安敢懷有陷害之心啊？想那東煌宮，本就是隱世門派，很少涉入世間瑣事。所以嘛，這地址藏得深一些，也實屬正常啊！”
“話是如此，可這東煌宮深居簡出，又是如何解決衣食等需求問題的呢？難不成那裏的人，都是辟穀修仙、不食人間煙火的？”一旁的小毒狗接上了話茬，輕言調笑道。
“這個嘛……”陰骨師與陽莫承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咳，大家可能是把東煌宮想的過於極端了。他們雖然避世，但也隻是為了不卷入複雜的政治與戰爭之中，有關衣食住行等方麵，當然還是要依賴於外界的。況且，東煌宮也不是那麽死板的門派，但有一技之長、想要拜於門下者，東煌宮也是極為歡迎的。所以……哦！諸位請看，前方，便是東煌宮專門考核外界拜門者的擂台之所在了！”
眾人順著陰骨師的手指望去，果不其然，兩側茂密的樹林到前方百餘步外就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極為開闊的空地。空地四周用木欄隔上，場中另有百般兵器陳列，整體雖稱不上精致，但卻有一股獨特的粗獷之美，著實令人驚歎不已。
“明決公，諸位，此處名為‘爭鳴台’，便是替東煌宮考核外界人才之所在了，”見拓跋雄等人麵露好奇之色，陽莫承不禁有些自豪的介紹道，“我與陰長老，當年也是闖過這爭鳴台的。盡管在最後三場落了下風，卻也贏得了不少喝彩。如今，東煌宮雖然不複當年強盛了，但還是高手如雲，想要贏得爭鳴台所有人的尊敬與認可，著實不是一件易事啊！明決公，您若有興趣，咱們不妨走近些瞧瞧。反正已經來在了東煌宮界內，早些、遲些去拜訪老宮主，都是沒差的。”
“嗯……如此也好！那就請二位帶路吧。”
拓跋雄本就極好此道，現在恰好有機會能見識一番西北群雄的拳腳功夫，他自是十分樂意的。當下便在陰、陽二人的帶領下，欣然來在了爭鳴台的觀席位中。挑了個好位置坐下後，他就開始饒有興趣地觀看起了爭鳴台中的考核比試來。
但看了幾場，拓跋雄就有些失望了。那些前來拜門闖關的，要麽是中看不中用的廢物，要麽就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歪瓜裂棗，著實無趣的很。又耐著性子看了一會兒，拓跋雄實在是受不了了，當即鐵青著臉站起身來，準備直接離場、前去拜訪那位傳聞中的圖瓏達海老宮主了。
“喝呀！！！”
可就在這時，一道氣勢磅礴的吼聲卻是生生地攔下了拓跋雄的腳步，也給這片略顯死氣沉沉的爭鳴台掀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潮！拓跋雄急忙轉身望去，但見是場中一名中等身材的短發漢子，正半跪在一個已經被揍成豬頭樣的胖子身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緩緩站了起來，驕傲的掃視了一圈看席，隨即、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拳！
“好！！！”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滿堂喝彩！而在下一刻，一位身著點青月寬袍、銀眉銀發的駝背老者便已從席間運功飛下，徑直來在了那名得勝的漢子麵前。眯著眼睛仔細地打量了幾遍後者後，他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漂亮！真是漂亮！嗯……賀九燮是吧，你的底子可真不錯啊！老夫名為卓蘭海，今日特奉了宮主之命外出辦事，路徑此處，恰好瞧見了你的身手，深感震驚啊！就是有一點，老夫心存疑惑，還望足下指點迷津——剛剛那套威力巨大的奇異掌法，可是傳聞之中的……破血神掌？”
“正是！”那賀九燮先是傲然地重哼了一聲，隨後又頗為囂張的對著四方看席拱了拱手，“先前所施掌法，乃為回鶻九仙派之鎮派絕學：破血神掌！哼，不過話說回來了，本以為這西北江湖的龍頭老大，該是群英薈萃之地！卻不想，盡是些酒囊飯袋！卓老，看來此次直升內門弟子的殊榮，是非我莫屬了啊！依我看，接下去也沒必要再比什麽了，就請您去勸一勸台主，讓他直接算我過關吧！”
賀九燮的這番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西北漢子，無不是性情剛烈之輩，現在竟被他如此侮辱輕視，那豈能善罷甘休？！於是，一時間，爭鳴台中又罵聲如雷，皆是嚷嚷著要下場挑戰賀九燮的壯勇。眼看著局勢馬上就要失控了，卓蘭海眉頭微皺，立刻不由分說地一把拽過賀九燮，想要將其帶回安全之地去。可不曾想，還沒等他們走上幾步呢，一尊高大威武的身影就已迎麵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賀九燮是吧？”拓跋雄微微一笑，便算是打過招呼了，“足下剛剛所展現出來的本事，可是讓我大感興趣啊。不知足下是否願意賞臉、與我比試一番？權當是……切磋切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