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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怪夢纏身

  “滴答——”


  一顆倒懸在天邊的黑色水珠猛地砸落在了拓跋雄的額頭之上,那冰涼刺骨的陰寒瞬間就將其從昏沉之中給強行拉了出來!茫然地抬頭望了望眼前這條陌生無比、又不知通往何處的花園小徑,拓跋雄的腦子頓時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了。


  這到底是……哪裏啊?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正當拓跋雄用力拍打著腦袋,想讓自己的思緒更清晰一點的時候,一道輕柔悠揚的歌聲突然毫無征兆的自花園小徑深處飄來。初聞此樂,乍覺如黃鸝歸林、翠鳥銜冰,直教人忍不住撫拍應和;再細品其中蘊意,又難免心馳神往、情不自禁。一曲落罷,聽得拓跋雄是如癡如醉、難以自拔!當即由衷地感慨道:如此天籟之音,真可謂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對了,歌聲就是從前方傳來的,不知擁有如此美妙嗓音的,會是何方仙人呢?抱著這般強烈的好奇心,拓跋雄有些迫不及待的向著歌聲的源頭奔去。奇拐八繞,眼前的花草山石換了一幕又一幕,終於,他總算是走出了這個如同迷宮一般的花園,站在了一扇緊緊閉合的木門之前。


  潛意識告訴他,這扇門後,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正在他伸出手去、準備揭曉謎底的時候,四麵八方突然湧起了大片的黑色浪潮!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無情的將毫無防備的拓跋雄、以及這片迷宮般的花園全部吞噬殆盡……


  “嗚哇!!!”


  拓跋雄大喊一聲,猛地翻身坐了起來。隨即一邊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滿臉驚慌地不停奪視著四周。直到、瞧見了那熟悉的軍帳,以及熟悉的一應雜物之後,他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又重重的癱倒回了自己的營榻之上。


  第六次了,這已經是自己……第六次夢到那番情景了。不僅過程細節一模一樣,就連夢中自己的新鮮感和探索欲,也從未有過重複。換而言之,夢中的那首曲子,拓跋雄其實已經聽過好幾回了,可每夢到一次,就都好像是失憶了一般、永遠的恍若初見。一次兩次的倒也罷了,但這三番五次依舊如此,可就著實有點離奇了。


  想著想著,拓跋雄的思緒不禁飛回到了十多天前,在答應了陰骨師與陽莫承的請求、準備啟程東煌宮的當夜,他就做了這麽一個令人心神不寧的怪夢。隻不過,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隻以為是自己初至西北、水土不服,故才如此。所以,為了不讓下屬們過於擔心,他決定將此事給暗中隱瞞下來。


  轉過天來,拓跋雄先是親自給李鶴仁挑了些回禮,又修書一封,交與李三闖帶回,以示友好。畢竟,這銀州還是黨項人的地盤,拓跋雄雖然不懼他們,但也不想無端招惹來一個強敵。況且,李鶴仁與東煌宮一向不對付,再讓李三闖留著,遲早會是個大麻煩。不如將其早早遣回,方為上策。


  送走了李三闖、穩住了李鶴仁之後,拓跋雄就開始著手準備出發事宜了。此行前往東煌宮,也不知何時何日才能歸來,故而必須委派一位嚴謹冷靜、胸有韜略的能人來坐鎮浫龍鎮,以防生變。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拓跋雄決定隻帶小毒狗、完顏乞裏二人,並精銳軍卒五十名,俱扮作商販,低調的前往甘州。至於自己的大本營,則由路一乾和霍幽來全權主管。每隔兩日,浫龍鎮中都需用飛鴿將營中之事報與拓跋雄,好來確保萬事無虞。


  諸事皆定,拓跋雄等一眾人便在陰骨師與陽莫承的帶領下,出發前往甘州境內。這種時候,有個熟門熟路的本地人做向導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跟著陰陽二老,拓跋雄這些個外地人走的真可謂是順風順水。不僅沿途避開了好幾座麻煩且又危險的關卡,還少走了許多的冤枉路。也正是如此,他們才能在短短十幾天內就從地處邊陲的銀州、成功摸進了深居西北腹地的甘州境界。


  此時的甘州,尚在回鶻人治下。舉國之內,臣民和善,律法寬明,一切的一切,都要比黨項人那邊安全、舒心的多。可拓跋雄卻完全沒有精力去感慨些什麽,因為截至目前,他已經足足做了六次一模一樣的怪夢了。聽著帳外低吟淺唱的夜風,拓跋雄終於不敢再繼續托大了。為了徹底擺脫這個怪夢的糾纏,他決定劍走偏鋒一回——去找個人來為自己算上一卦。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上幾句題外話了。在幾千年輝煌燦爛的曆史長河之中,相術,絕對能稱得上是一門神鬼莫測的學問。你說它不靈吧,可古往今來,偏偏又有那麽多就是靠著“算”來成事的例子。比如三國時期的曹操,行軍路上,大風吹斷旗幟,他硬是能從中推算出今晚劉備會來劫營。咱們且不論他是怎麽算出來的,關鍵是到了晚上,劉備真的來了。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了曹操早已準備好的口袋之中,比他娘的神仙還神。


  但你說它靈吧,街頭巷尾又存在著數不清的江湖騙子,魚龍混雜,實在是難以分辨。張口老王今年高中,閉口老張全家發財,光撿好聽的說,就圖個興致錢。可結果呢,老王考到八十歲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老張全家躺床上什麽也不幹,就指著算命的一句“發財”過活,最後全家都餓死了。而那些個“罪魁禍首”卻早賺足了金銀、跑去下一個地方鬼混了,一丁點兒的心理負擔都沒有。


  說什麽是我的事,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橫豎一張嘴,騙人也好哄人也罷,隻要能讓你們這些二傻子樂嗬嗬的掏錢,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由於這哄人的錢實在是太好賺,再加上那個年代的老百姓也沒什麽文化,所以就直接導致了整個相術行業的質量與口碑日益下滑。到最後,十個算卦看相的,裏麵起碼得有八個是騙子。但現在的拓跋雄可管不了那麽多了,怪夢一日不除,久而久之、必將化為心魔啊!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未等天光放亮,拓跋雄就派人出去四處打聽,看這甘州境內有沒有什麽得道的活神仙,以好請來為自己一解心中憂患。


  找來找去,倒還真找著了一個。此人姓範,名子苦,號山元居士,據說祖上三代都是幹相術這一行的,不僅算得比較準,而且性格寬厚,為人實誠,在這附近一帶頗有名氣。為視尊重,完顏乞裏親自帶人,好生的將其請到了拓跋雄跟前。在聽完怪夢的大致內容之後,範子苦先是沉思了片刻,隨後才開口相問道:

  “敢問這位老爺,近段時間來,可遇見過什麽古怪的人或牲畜、或者事情嗎?”


  “這……”拓跋雄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十幾天來的行程,緩緩搖了搖頭,“未曾,未曾。關於這一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


  “嗯,那就有意思了,”範子苦翹著蘭花指,輕輕地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一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一邊喃喃自語道,“老爺您夢中的那首曲子,名為《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可是出自前唐李太白之聖手啊。詞曲巍然上乘,流傳千古而不衰,不論是讀之還是唱之,俱為絕佳風流。但唯獨一點,如果它出現在了人的夢境之中,那可就……有點不太適宜了呀。”


  “哦?先生此話怎講?”拓跋雄好奇地問道。


  “昔年,王昌齡被貶辰溪以西,李太白聞之,甚為悲傷,故揮墨以作此詩。說是掛懷友人、遙致思念之憂,但倘若聯係您的夢境,那它就還有另一層更為深奧的含義了。即:對某種事情,或某種期盼求而不得的無奈,以及在命運麵前,對自己渺小不堪的力量……”


  “先生,請等一下,”未等範子苦一番話說完,拓跋雄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求而不得?足下是認真的?我……咳,實不相瞞,我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但行商多年,也是頗有資產。在這種前提下,隻要我所貪圖的不是什麽龍肝鳳膽,又何來求而不得一說呢?”


  麵對拓跋雄的質疑,範子苦隻是報以微微一笑,隨即耐心地解釋道:“老爺,在這個世上,也是有金銀所買不到的東西啊。比如天命,比如氣運,再比如人和人之間、最為純粹的情感。您的夢中有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花園小徑,那正是意味著您即將遇見一條艱難無比的人生道路。而您在聽到歌聲之後選擇了一探究竟,則是意味著您盡管知道這條道路千難萬險,但最終,您還是願意走上一遭。”


  “至於到底是什麽、才讓您在日後做出了這番決定,在下就不知了。不過,走到盡頭,又被黑潮吞噬,這確實是不祥之兆。輕則,即是在下先前所提到的‘求而不得’,您屆時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重則……則是會有性命之憂啊。”


  性命之憂?!聽到這兒,拓跋雄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雖然這隻是範子苦的一麵之詞,但不知為何,他的潛意識裏卻隱隱的有些讚同。思來想去,他終是不敢過於自信,當下又放低身段,好言相問道:

  “既如此,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出乎意料的,範子苦並未乘此機會鼓動舌唇,好來宰上拓跋雄一刀。而是滿臉尷尬的擺了擺手,羞愧道:“抱歉,在下才疏學淺,隻能是看到這一步了。有關解救之法……咳,道行不足,慚愧、慚愧啊。不過!在下倒是可以再給您推薦一位高人,如果是他的話,那一定可以為您分憂解困的!”


  “哦?又是哪位相術大師?”


  “相術?不不不,”範子苦聞之,不禁笑著搖了搖頭,“此人姓雲,名‘其疏’。當然,如果您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也不稀奇。因為,他在中原大地之上還有另一個更為響亮、更廣為人知的名號,那便是——醫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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