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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東煌宮,突破口

  將陰骨師與陽莫承二人帶在一處偏僻靜室後,負責押送的軍士便被拓跋雄給遣退下去了。隨著屋門緩緩閉合,房間中就隻剩下了拓跋雄等三人。這時,陰骨師才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道:

  “明決公!那李三闖可是黨項李鶴仁的人啊!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您的宴席之間?!”


  “我當然知道他是李鶴仁的人,”相比於陰骨師,拓跋雄倒是滿臉的不在乎,“與你們一樣,他也是受了李鶴仁的指示,前來拜見我的。可不同的是,人家是帶著禮物、帶著誠意而來的,再瞧瞧你們呢?哼!行了行了,先前不是說有要事相告嗎,現在就咱們三人了,總該能說說是什麽事了吧?”


  陰骨師與陽莫承二人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陰骨師率先道:“不急,不急。在此之前,明決公啊,請允許在下鬥膽一問:您初來西北,對這西北大地的局勢有多少了解呢?”


  “有些了解,但……嗯,確實不多。”拓跋雄點了點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在這一點上,他用不著藏著掖著。


  “這樣啊,那就請您先靜聽我兄弟二人為您大致說一說這西北大地的局勢吧,”一旁的陽莫承接過話茬。隨後,他又像是害怕拓跋雄會心生厭煩似的,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請您稍安勿躁,咱們兄弟接下來所講的,俱是混跡江湖多年所收集起來的重要情報。縱然有些枯燥,可對您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等我們說完了這西北局勢之後,再與您說那件要事、也不為遲!”


  “……好吧,你們說吧,我聽著。”


  見拓跋雄難得的願意靜下心來好好聆聽,陰、陽二人不禁暗暗舒了口氣。接下去,便由陰骨師主說、陽莫承副著,開始為拓跋雄詳細地講解起了眼下西北大地的局勢來。


  雖然早在出發之前,寇準就與拓跋雄大致談過,說是如今的西北乃呈黨項、回鶻、大宋三足鼎立之勢,但那畢竟是國家層麵的;而陰骨師與陽莫承所說的,則是江湖層麵的了。在西北,並不似中原那般門派林立、百家爭鳴,而是僅有一家獨尊。這獨尊的一家,便是西北江湖的龍頭老大——東煌宮了。


  東煌宮宮主圖瓏氏,地居甘州境內。其開山祖師圖瓏藏,自號東煌老祖,曾是在這個世間最頂端立足過的武林泰鬥。一身神功縱橫天下,即便是千軍萬馬,也奈何不了其分毫!圖瓏藏在位期間,東煌宮幾乎是掃滅了西北所有敢於反抗的江湖勢力,引得無數能人奇士慕名來投。再加上,他本人也極善於經營,所以,當年東煌宮立派僅僅十餘載,便已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一方霸主。


  不過可惜的是,自圖瓏藏離世之後,東煌宮的繼任者們俱都是碌碌無為之輩。保業守成尚可,開疆拓土卻再難及當年圖瓏藏之萬一。可在如今這個人吃人的世道,你不選擇吃別人,就注定會被別人所覬覦。而這一次,將東煌宮視作盤中之食、俎上魚肉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鶴仁。


  直至今日,東煌宮宮主之位已經相傳了好多好多輩了,現任宮主圖瓏達海,是位嚴謹寬厚、但卻沒什麽大本事的好人。按理說,這樣的人物本不該會成為李鶴仁的目標,但在某次機緣巧合之下,李鶴仁偶然得知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而這個秘密,便也正是他對東煌宮下定殺心的根本原因!


  據傳聞,在圖瓏氏的血脈之中,藏著一種極為詭異、且來源不明的血蠱。一旦練成了東煌宮的無上心法——破虜九轉大法,就會相繼覺醒血脈。而那時的東煌之血,隻需點點一滴,就可以無視功力高低、實力大小,直接強製性的控製住一個人!


  當然了,不是字麵意義上的那種控製,而是會對其產生一種奇妙的牽製。一旦被控製者違背了控製者的意願,那藏於其體內的東煌血蠱就會立刻發作!輕則百病纏身、奇癢無比,七七四十九日後全身糜爛而死;重則四肢俱廢、當場暴斃!頃刻之間化作一灘膿水,神仙也救不過來!

  早年間,圖瓏藏橫掃西北大宗小派,並使他們俯首稱臣、不敢造次,就是動用了這神奇的東煌血蠱的力量。而這麽多年下來了,這也成為了隻有曆代宮主才會知道的核心秘密。要不是近幾年東煌宮日益衰落,使得不少受了東煌血蠱的老人們逐漸生出了反抗之心,否則李鶴仁壓根就不可能探得這麽重要的情報線索,更別說對其橫生殺心了。


  或許,圖瓏達海遠沒有他的老祖宗圖瓏藏那麽大的野心,又或許,東煌血蠱的傳聞僅僅隻是個被神話過度的傳聞而已。但有句古話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威脅如此之大的不穩定因素,李鶴仁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這其實也能理解,身為一個上位者,絕對的控製,正是他所追求、也是所畏懼的一個東西。試想,萬一哪天東煌宮心血來潮,想要一統西北了,那豈不是隨便放點血就行了嗎?


  如此禍患,焉能留之?!!

  對李鶴仁的敵視,東煌宮自然是知曉的。但圖瓏達海卻並不慌張,因為東煌宮雖然在名義上是西北江湖的龍頭老大,但實際上卻還是個隱世門派。哎,很有意思,但確實如此。從開山立派之始,東煌宮就從未參與過什麽國家政治,對黨項人也好,宋、遼、回鶻人也罷,它既不招惹,也不示好,絕絕對對的中立態度。


  所以,盡管李鶴仁一直對其虎視眈眈,每天挖空心思地想要除掉它,可就是找不到出兵討伐的正當理由,隻能這麽幹耗著。要知道,他是黨項的大將軍啊,一言一行都會被世人看在眼裏。要是無緣無故的就對一個中立門派宣戰,那所造成的惡劣影響還隻是其次的,就怕黨項之主李德明會借此大做文章,以來撼動李鶴仁聚之不易的權力與地位!


  得不償失,實在是得不償失。


  但東煌宮不急,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急。西北大地之上,還是有不少受過圖瓏氏的庇護、而對其感恩戴德的人或勢力的,陰骨師與陽莫承所在的宗門便是其中之一。為了保護自己的友宗,他們特奉自家老宗主之命,出來為東煌宮聯絡各地盟友,準備齊心協力抵抗黨項人。而再後麵,便是陰、陽二人湊巧瞧見了霍幽的恐怖戰力,才準備臨時轉道、來拜訪(或者說拉攏)一下拓跋雄。有關此情節,前文已有詳述,故此不多贅敘。


  聽完二人所講,拓跋雄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們先前不願在那人多眼雜的地方匯報了。像這些重要情報,確實隻適宜在私下裏單獨交流。但……這和他拓跋雄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嗬,首先,感謝二位的誠實相告。但問題是……這和我有關係嗎?實不相瞞,我來西北,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東煌宮與我素無交情,我憑什麽要因為它、而去與李鶴仁交惡呢?相比之下,我與李鶴仁和平共處,安穩度過這段時期不是更好嗎?畢竟黨項人的實力擺在那兒呢,我何必去選擇另一條更為難走的道路呢?”


  “話再說的現實點,幫助東煌宮,對我有什麽好處?坐視其毀滅,對我又有什麽壞處?完全沒頭沒腦的事情,二位就想讓我出力。怎麽,我拓跋雄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明決公哪裏話!有好處,當然有好處!”一聽拓跋雄如此說,陰骨師頓時就急了,“您會得到東煌宮的感恩與謝意,以及所有人的尊重!當然,如果您要做的事情是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我們也會全力以赴的幫助您!還有……還有……哦對了!東煌宮中珍寶無數,隨便拿出一兩件都……”


  “打住,你給我打住!”不等陰骨師說完,拓跋雄就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珍寶?原來在足下眼中,我拓跋雄隻是個貪圖錢財的小人啊。那還他媽的聊什麽?!小人,豈有對陌生者拔刀相助之理?!”


  “好了,就這樣吧!今日本是歡喜之宴,卻反被二位所打攪。我不過多責怪你們也就罷了,休要再不知好歹!且去向那些被你們打傷的軍卒道歉,再留下藥錢以作補償。然後,二位就請自便吧!”


  見拓跋雄已被惹惱,陰骨師與陽莫承心裏明白,自己這一趟算是白跑了。無奈地歎了口氣,陽莫承滿臉失望的扭頭對陰骨師說道:“陰長老,看來咱們又徒然浪費了一整天。如此下去,卻也隻好折回東煌宮,去勸說老宮主接受左將軍的提議了。”


  “等等,你們說誰?”聽到“左將軍”這三個字,拓跋雄立刻來了精神,“左將軍?哪個左將軍?”


  “回您的話,是大宋的左步喜、左將軍,”雖然不知道拓跋雄為什麽會突然對這個人感興趣,但陽莫承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前不久,左將軍自鹽州而來,特地上東煌宮拜見圖瓏老宮主。並說以利害,希望東煌宮可以歸入大宋。當時,圖瓏老宮主並未予以答複,但卻將之作為客人暫時留在了東煌宮中。想來,老宮主也是在為自己和東煌宮準備一條後路吧。畢竟,如果李鶴仁真的殺來了,大宋,確實是一個強而有力的依靠。”


  左步喜……在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拓跋雄的思緒不禁飛回了數月之前。在那澶州城下、監斬仲天鷹全族的時候,有個宋軍斥候突然闖入,拿著一塊天璈令向石晃匯報說,左步喜將軍在鹽州“狩獵”非常順利什麽什麽的,當時還被石晃神情緊張的喝罵了幾句,這才讓拓跋雄機緣湊巧的得知了石晃就是铩血堂的一員。嘶,如此說來的話……那左步喜,不也正是石晃的同黨之一嗎?!!

  鹽州,左步喜,铩血堂,東煌宮……拓跋雄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獰笑。奶奶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若是擒了那左步喜,自己的複仇大業豈不是更進一步了嗎?!


  想到這兒,拓跋雄的臉頓如變戲法一般,瞬間換了副麵孔。張口叫住了正欲沮喪離開的陰、陽二人後,他一改先前大無所謂的模樣,轉而和顏悅色的說道:“請稍等!我剛剛……呃,又想了想,覺得去拜見一下那位圖瓏老宮主也不是不可。隻是吧,至於要不要選擇幫助他,我還得在見了之後另行考慮。這樣吧,就請二位今夜暫時在浫龍鎮中歇息。等明日,我安排好了營中事宜,就擇選人馬隨二位出發去東煌宮,如何?”


  陰骨師與陽莫承吃驚地望了望拓跋雄,又望了望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難以置信”這四個大字。雖然他們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點時間內,拓跋雄到底是如何想通的,但能拉攏到一個有實力的朋友,這個結果也足以讓他們倍感欣慰了。當下,二人連忙齊聲應和道:

  “多謝明決公!明決公願意賞臉,實乃我等之榮幸!那一切就按照您的意思來。等明日,我等兄弟二人自會為您引路、前往東煌宮!”


  ……


  “哇——哇——”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一隻老鴉緩緩落在了那被霍幽所築、依舊血氣衝天的京觀之上。粗劣嘶啞的嗓音不停地吵鬧著天邊熟睡的群星,借此以求來點點星光,照亮這片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的修羅戰場。不多時,十餘道快馬自遠處徐徐而至,待為首一人挑燈近前、瞧清楚此間情景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徐六哥……唉,怪不得遲遲未得歸營,不想竟是遭此大難!”那十餘道人影之中,唯一的一名女子忍不住高聲哀憤道,“李鶴仁!你個殺千刀的狗雜種!遲早有一天,姑奶奶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為慘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襄妹,稍安勿躁,”為首提燈者卻是在此時發表了不一樣的看法,“真是怪哉,聚人頭、壘京觀,這可不是李鶴仁的行事風格啊。按照他的習慣,咱們的弟兄應該會被盡數抓回,充作苦力奴隸才對。怎麽會……嘶,不對,不對!動手的應該不是黨項人!而是另有其人!”


  “段大哥,你從何得知、下手的不是黨項人?”先前被喚作“襄妹”的女子急忙追問道。


  “我段白城和黨項人交手了快半輩子了,他們的作戰習慣和一些特定風俗,我閉著眼睛都能倒背如流!”挑燈者一把掀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張四四方方、堅毅無比的麵龐來,“如此凶殘的手段,李鶴仁還沒有那個魄力!至於賊宋……嘖,笑話,更不可能了。說不定,這是出自那新來西北大地的、大遼冠軍侯的手筆!對,一定是他!錯不了的!”


  “那咱們還等什麽?”那女子一聽,頓時急不可耐地喊道,“趕緊回營,我去請二哥出兵,為徐六哥及弟兄們報仇啊!”


  “……確實是要回營,但……能不能讓元帥出兵、為弟兄們報仇,這就不好說了,”講到這兒,段白城的眉宇之間不禁流出了絲絲苦澀,“襄妹,你別忘了,徐六弟是自己貪財如命,才不惜違背元帥的軍令、也要帶著弟兄們出來打家劫舍的。追根溯源,六弟之死……隻能說是他自己倒黴,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物。而像這種情況,元帥是斷不會出兵報複的。”


  “二哥要不出兵,我自己帶人去捉了那拓跋雄來!非要讓他給徐六哥及弟兄們血債血償,才能平我心頭……”


  “李襄!”眼看這小女子還在不依不饒,段白城不得已,隻能大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大唐軍規,第一戒單八、單九條,是什麽,大聲告訴我!”


  李襄愣了一愣,在確定段白城沒有同自己開玩笑後,她才嘟著嘴、不情不願的說道:“哼……大唐軍規第一戒單八條,任何情況下,都不得違背元帥至高軍令。單九條,出征在外,絕對服從……服從上峰。可是!段大哥,徐六哥他……”


  “好了!我是上峰,還是你是上峰?別以為你是元帥最為寵愛的親妹妹,就可以肆意妄為!”段白城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李襄閉嘴,“回營複命吧,但我事先給你提個醒,眼下,元帥正在同各路起義軍領袖商議起事的大小細節,無法分心。所以十有八九,暫時是不能為徐六弟報仇了。回去之後,你最好懂點事,別去煩你哥哥!”


  “不過,等到起事那天,六州皆反,西北大地說不得要迎來一次大清洗。屆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拓跋雄……哼,也將會是被清洗的目標之一!”


  “聽懂了嗎?聽懂了,就乖一點。兄弟們!撥馬折返,回營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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