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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攻打仲家莊

  功敗垂成啊,仲天鷹。


  真他娘的……功敗垂成。


  這幾個字,猶如一連串厚重綿延的鍾聲,不斷地在仲天鷹的心頭回響著。而當後者終於用力地睜開雙眼、將自己殘破不堪的意識從無邊混沌之中給拖回來後,那被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溫暖陽光,卻是被一個不太和諧的身影給擋去了大半。


  隨著幾口濁氣緩緩吐出,劇烈的疼痛感最先活躍了起來。它們肆無忌憚的在仲天鷹的身體裏亂跑亂跳、橫衝直撞,根本沒有想過這具肉身還能不能承受得住它們的摧殘。但飽受此害的仲天鷹卻並沒有淒厲喊叫,相反,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了絲絲喜悅。


  是的,疼與痛,能感受到這些,就證明自己還活著。盡管情況不會太好,但最起碼——還活著。於是,仲天鷹開始嚐試著想要動一動身子,可他很快就失望的發現,現在的自己除了能感受外,其他貌似什麽也做不了。更糟糕的是,一些傷口也因為他的不老實而重新開裂,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近乎致命的大傷。終於,在白白折騰了好半天後,他才不得不放棄了自救,轉而微微抬起滿是血汙的臉頰、衝眼前那個陌生人無比虛弱的哀求道:


  “幫……幫幫我。請……請幫幫我……”


  他的聲音非常小,但這卻已讓他使上全部的力氣了。他甚至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一定是聽到了。因為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那個人就慢慢地從腰間解下了一個酒囊來,對準了仲天鷹滿是傷痕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喂了下去。


  烈酒當然比不上清水,可也總比沒有的好吧。再加上,仲天鷹身受重傷,又昏迷太久,體內早已是陰寒無比。此刻一口酒漿下肚,倒也能起些回暖的作用。待得仲天鷹的身子逐漸熱起來了,他的氣力也隨之恢複了一些。而同樣的,當眼中的渾濁散去之後,仲天鷹也終於看清了這個給他喂酒的“好心人”到底是誰。


  “拓……跋雄?咳、咳咳咳!”


  “……冷靜點,”拓跋雄眉頭微微一皺,當下立刻將手中的酒囊收了回去,“按理說,現在給你喂酒,隻會讓你的內傷更加嚴重。但沒辦法,老子懶得去給你找水,且將就將就吧。”


  “哦對了,再好言奉勸一句,你現在全身上下都已經被鐵鏈子給鎖死了,就別想著能掙脫還是怎麽怎麽著了。少動歪腦筋,安穩一點,如此、對你的傷勢也算有些好處。”


  聽著拓跋雄這番有些言不由心的“關切”話語,仲天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獨自笑了許久,他才沙啞著嗓子反唇相譏道:“什麽時候,大名鼎鼎的明決公也喜歡給自己的臉上套麵具了?來耀武揚威就直說嘛,和我這樣的一個階下囚拉什麽狗屁感情呢?嗯?你是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還有啊……你他媽的,剛剛手就一直按在佩劍上,不就是準備殺了我、以報當初之仇嗎?既如此,那還廢什麽話啊,痛快點,速速動手吧。”


  “不賴嘛,這都被你注意到了,”麵對頻頻挑釁的仲天鷹,拓跋雄的反應卻是出奇的平靜。隻是順勢將自己的手從驚寒劍上移了開來,便又繼續直視著前者的雙眼說道,“沒錯,我現在是懷著想要殺了你的心思。但——老話說得好嘛,一個人,可以糊塗一輩子;但唯獨死亡來臨之時,他必須保持清醒。為了不讓你稀裏糊塗的命赴黃泉,我決定破例發一回善心,告訴你一個有關你自己的壞消息。怎麽樣,想聽聽嗎?”


  “哦?嗬……說說看。我看你拓跋雄能說出什麽花兒來。”


  在仲天鷹輕蔑地注視之下,拓跋雄便將自己先前所得知的、有關大宋朝廷對仲天鷹滿門抄斬的處置一五一十的盡數說了出來。可奇怪的是,打從第一個字起,仲天鷹就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等拓跋雄全部說完了,他……還是沒什麽反應,依舊是那副看笑話般的神情。要不是拓跋雄坐得夠近、能清楚聽到仲天鷹的呼吸聲,否則還真以為他睡著了呢!

  “講完了?”


  “講完了,”拓跋雄輕輕點了點頭,“你好像並不驚訝?”


  “哼,笑話,我為什麽要驚訝?”仲天鷹冷哼一聲,一臉不屑的笑道,“如此不入流的離間計,也敢在我仲天鷹麵前班門弄斧?我能耐著性子聽你扯完,就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指望我能怎樣?放聲大哭嗎?哈哈哈哈!拓跋雄啊拓跋雄,你不就是奉了遼人的命令來勸降我的嗎,那在此之前,能否麻煩你想好一個像樣的謊話呢?”


  “哦,原來你覺得我在騙你?”拓跋雄這才有些好笑的反應過來,感情自己說了老半天,這仲天鷹壓根就沒信啊!


  “廢話!拓跋雄,你給我聽好了。我、仲天鷹!一生都在為國家征戰,國家又豈能負我?!即便是我的行為確有不妥之處,但我家聖上乃英明之主,絕不會因此而忽視了我的忠誠!說我滿門抄斬?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要是說我大宋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從而被迫放棄了我這一個人,那我還可能信一些。但把一個忠臣良將給抄家滅族了,誰信?嗯?誰他媽的信啊?!”


  仲天鷹歇斯底裏的咆哮聲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拓跋雄的耳朵,這其中的憤怒,相比之前更勝十分。也許,是因為他最受不了自己的國家受辱;又也許……是他其實已經信了,但卻在用最原始的大喊大叫來強迫自己不信。無論怎樣,在拓跋雄的眼中,這個曾經的死對頭,現如今隻是一個悲劇的可憐人罷了。顯然,他已經不配讓自己來親自動手了。


  是的,他不配了。


  殺掉仲天鷹的,應該是一把名為“絕望”的屠刀。它的上麵,將會沾著前者所有親人的鮮血,以及信仰,以及那愚昧蠢笨的可笑忠誠。當這一切的一切最終都攪合在一起後,它就會狠狠地落下去……進而斬斷仲天鷹所剩的全部希望。


  屆時,會很殘忍,但同樣也會更加精彩。用來報小乙他們的仇,足夠了。


  良久,一言未發的拓跋雄才緩緩站起身來,向仲天鷹留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了。隨著陽光的再度隔絕,黯淡無光的囚帳之中,終於又隻剩下仲天鷹一人了。


  ……


  張瑰這兩天比較春風得意。


  一來,是他恨得牙癢癢的仲天鷹被朝廷給定為“禍國賊首”了。而且,由於他平日裏注重與上級往來走動,於是去捉拿仲天鷹家小來澶州前線處斬的重任,便也被他毫不費力地給爭取到了。二來嘛,那射殺蕭撻凜的天大功勞,也在朝中趙太師的運作之下,成功的從仲天鷹身上剝奪了下來,並奇跡般地轉加在了張瑰身上。


  按照朝廷裏的說法,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怎麽可能射殺蕭撻凜呢?所以,當日的情況一定是張瑰用強弩射死了蕭撻凜。這對張瑰來說,無疑又是喜從天降。機靈懂事的他立刻去趙升那兒拜了碼頭、送了不少好處,很快,他就從原先的啥也不是,搖身一變成了軍中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如此一來,盡管很多人都對他的無恥和卑鄙恨之入骨,但在趙升這尊大佛的眼皮底下,誰又敢再去動張瑰分毫呢?那不是自討不痛快嘛。


  普通兵卒們沒有話語權,將軍們又畏懼趙升的權勢與手段,隻能強忍著咽下了這口惡氣。至於朝中,宋帝趙恒那兒諭旨已下,如此,就算是寇準、高瓊、李繼隆、楊嗣等重臣,也沒辦法為仲天鷹翻案了。史官們跪在地上奮筆疾書,但所寫的內容卻全部要經過專人檢查,方可入庫封存。有些良心尚存的史官想要偷偷在文筆中藏些貓膩,好讓後人知曉這段血跡斑斑的曆史,但最終迎接他們的,無一例外、都是名為“通敵”的大罪。


  有意思,真有意思。


  另一邊,頭回奉皇命辦差的張瑰不敢有所怠慢,迎了旨意後,當天下午就點了三百兵馬,另有軍中餘龍、餘虎這兩員兄弟武將,一行人等急匆匆的就朝著仲天鷹的老家——真定府境內仲家莊而去。由於前後時間太過緊張,眾將士幾乎是晝夜不停地趕路,鮮有駐馬休息,這才最終於預定計劃之內趕到了仲家莊外。


  初至仲家莊,莊中各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以為是過路兵馬,想要暫歇一歇。再加上莊中皆是良善之民,無有作奸犯科者,故並未有所提防,當即便十分主動地大開莊門、以迎官兵。卻不料,待那些官兵進入莊後,雙方還沒好好說上一句話呢,張瑰就馬上迫不及待地下達了逮人的命令。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仲家莊能出一個仲天鷹那樣的猛將,自然與其氛圍分不開關係。現在見那官兵頭頭竟毫無征兆的就下令拿人,莊中老少爺們頓時就火了,立刻抄起手邊家夥就衝了上去。一時間,凳子桌腿、鍋碗瓢盆滿天飛,直把那些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的官兵給揍了個七葷八素!到最後,這三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竟是被一群身無片甲的老百姓給硬生生的趕出了莊去!

  “媽的,反了,全反了!”望著那被重新關上的莊門,張瑰再也忍不住了,憋紅著一張老臉、對左右餘龍餘虎二兄弟大吼道,“二位將軍!剛剛衝鋒之時,汝等為何不盡全力?!著爾等速速整軍,再拿不下這個破寨子,重法處置!”


  餘龍、餘虎二兄弟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張瑰,臉上雖沒表露出什麽,但心裏早已是對其鄙夷到了極點。奶奶的,要不是你個白癡突然下令逮人,老子們能被揍個措手不及嗎?現在你他媽的倒是急了,早幹嘛去了?!

  更何況,就那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再強、能強的過軍隊嗎?歸根結底,還不是弟兄們都知道仲將軍是被朝廷給冤枉的,這才故意順坡下驢嘛。你現在又要我們重新攻下仲家莊?滾蛋!老子們才不幹呢!演演戲、糊弄糊弄也就得了,反正你是這次捉拿的總負責人,耽誤了差事,砍的也是你張瑰的腦袋!


  於是,在餘龍、餘虎一眾將士的“慷慨激昂”之下,宋軍在一天之內累計向仲家莊發起了七次進攻,但最後都是無一例外地铩羽而歸。最後,眼看天色漸暗,張瑰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另在仲家莊外尋了一處高地安營紮寨,準備先休養生息一夜,明日再繼續攻打。


  經過了一夜的冷靜思考後,張瑰也總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手下的這些兵老爺們不是打不過人家,而是根本就他娘的不願意打。這下他就玩不轉了,你無法讓一個裝睡的人醒來,自然也沒法兒讓一群不願意打仗的士兵去打仗。無奈之下,張瑰隻好再次推遲了進攻,並派自己的心腹火速去澶州向趙升報信。一方麵,是請求延長時日;另一方麵,則是請借趙升的親軍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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