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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澶州之戰(下)

  隨著這道近乎於狂妄的大笑聲從林中轟然響起,原本還靜謐無比的山穀四周、頓時立起了旌旗無數!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蕭撻凜所率的遼軍就已被埋伏多時的宋軍給團團包圍了起來!而在這片足以遮天蔽日的刀光劍影之下,所有遼軍將士的心全都無一例外地提到了嗓子眼——顯然,他們已經在腦海中預想到自己這次最慘的結局是什麽了。無非就是……戰死異鄉、馬革裹屍罷了。


  “哈哈哈哈!蕭大將軍,別來無恙啊!”不遠處的山頭之上,宋相寇準在一眾將校的簇擁下緩緩打馬而出,對著那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蕭撻凜得意地笑道,“昔日,本相數番用武,皆因足下而功虧一簣。今朝卻是難得,能將爾等困於此處,實在是蒼天佑我大宋啊!哈哈哈哈!”


  “怎麽樣啊蕭大將軍,既已入絕地,何不乖乖下馬投降呢?早些棄暗投明,不僅能保全你的那些手下們,日後、汝亦不失封侯之位啊,豈不美哉?!”


  “寇!準!!!”


  聽著寇準那已然把自己看作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的惡心口吻,蕭撻凜直恨得是咬牙切齒!額頭之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亂跳著,每一下,都在無聲的宣泄著他內心深處的不甘與憤怒。但最終的最終,他的理智還是重新占據了上風。低眼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局勢後,蕭撻凜立刻抬手一揚馬鞭、厲聲對著左右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聽令!除各級將官外,其餘兵卒全部下馬!持刀傷其股,縱馬對宋軍反向衝鋒、以亂其陣!”


  “蕭思安何在?!速帶弓弩手備好火箭、四散亂發、點火起煙!隻要讓咱們的斥候見了此處火起,必會去向太後請求援兵!”


  “拓跋雄!展現你勇武的時候到了!著爾火速上前,為大軍開路!但有敢阻攔者,通通殺散!!剩下的弟兄們,打起精神,隨本將軍殺入穀中大營、固守待援!”


  ……


  蕭撻凜不愧是大遼名將,值此危急關頭,他並沒有像尋常兵卒那般慌得六神無主,而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並迅速分析清楚了眼前的局勢以及破局的辦法。但寇準也不是吃素的,見著遼軍的種種舉動之後,他幾乎是瞬間就看穿了蕭撻凜的企圖。當下手中令旗一搖,早已磨刀霍霍的宋軍將士們頓如脫閘的猛虎一般、嚎叫著朝著遼軍殺奔了過去!

  在這片樹木茂密的山林之中,宋軍卓越的步戰能力,以及弓、士聯陣的巨大優勢馬上就展現了出來。遼軍士兵雖然借著拋棄坐騎得以一時阻攔住了宋軍,但後者很快就又重新壓了上來、凶狠無比的單方麵屠殺著遼軍!此外,宋軍之中更有不少勇將在前衝鋒陷陣,故而一時之間,遼軍負責殿後的部隊死傷極為慘重!而這所引發的嚴重後果就是——整支遼軍,都開始從原先的有序撤退,逐漸演變成了慌亂敗退!


  軍心渙散,那麽接下來……就是兵敗如山倒了。


  被親衛們死死護在中間的蕭撻凜心中宛如刀割一般的難受,但不管再怎麽難受,他也不能停下腳步、回頭哪怕是去看上正在奮戰的部下們一眼。原因很簡單,在他的耳中,現在除了自家弟兄的哀嚎聲外,剩下的、就是漫山遍野的“活捉蕭撻凜”這五個字!一旦停下腳步,陷入重兵包圍的泥潭之中,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完蛋了!


  不過好在,之前被他委以重任的拓跋雄並沒有叫他失望。很快,一個好消息、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好消息就從前方傳來了:在拓跋雄等人的努力之下,下入山穀途中的攔路宋軍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大家隻需要快速進穀,就能借著那穀中糧草大營的營牆防備、短暫的緩上一口氣了!

  這個消息,對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遼軍將士們來說,無異於是在溺水的時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啊!盡管所有人心裏都明白,前方等待他們的、很有可能是更加殘酷的處境。但沒辦法,層層包圍之下,這確實是大將軍能給他們找到的唯一活路了。至於之後如何……隻能聽天由命了。


  “殺!!!”


  可就在遼軍將士們滿懷生還喜悅的向著那糧草大營奔去時,一開始還沉寂無聲的營中卻在此刻突然閃出了一支兵馬!在轟轟戰鼓聲中自左往右一字排開,徹徹底底的堵死了遼軍前進的道路!


  “蕭撻凜!仲某在此等候多時了!”為首一將打馬出陣,正是那宋軍中有名的八臂神射——仲天鷹!在陣前放眼掃了一圈狼狽至極的遼軍後,仲天鷹才獰笑著舉刀一指蕭撻凜,“汝等既已中我家寇相之計,又何必再多做困獸之鬥?乖乖束手就擒,休要讓本將軍刀下再添亡魂!”


  “仲天鷹!!賊殺才,可識的我否?!!”


  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見了仲天鷹,拓跋雄頓時火冒三丈!當下大吼一聲,挺槍躍馬就衝殺了上去!仲天鷹最初還有些疑惑、疑惑這聲音怎麽聽得這麽耳熟,但細瞧得來將麵容後,才不屑的輕哼一聲。隨即抬手向後揮了揮、示意自己的部下們不要多管閑事,便也揮刀上前,和拓跋雄戰作了一團。


  “快!殺散這支宋軍!搶占大營!”


  見仲天鷹已被拓跋雄給拖住,蕭撻凜急忙指揮著軍隊壓了上去。盡管仲天鷹所率領的宋軍也是精銳之眾,但千萬不要忘了,現在的遼軍,可是一群拚了命也想要活下去的困獸啊!很快,在他們那近乎於自殺的猛攻之下,終於以極大的代價在宋軍的陣線之上撕開了一個口子,勉強占領了這處在戰火的摧殘中已經破敗不堪的糧草大營。


  遼軍在絕境之中所爆發出來的強悍戰力,重重震懾著每一名宋軍將士的心弦!就連遠遠觀戰的寇準也忍不住撫掌感慨了起來:“蕭撻凜……真不愧是遼之上將啊,在那些遼兵們看來,追隨於他、竟比生死還要重要!但是……也正因如此,這一戰,我們贏的才更加有意義!”


  “來啊!給穀中的仲將軍所部打旗令,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將蕭撻凜的人困在這個營地裏!此外,再讓外圍的李繼隆將軍和楊延昭將軍往中間收網的時候,另備好火油火箭等物。如果遼軍死戰不降,那就將他們全部殲滅在這裏!一個不留!!”


  “遵命!”


  一陣高過一陣的喊殺聲響徹山穀內外,終於,麵對遼軍的固守,宋軍開始了第一次變陣。穀中的仲天鷹雖然和拓跋雄鬥得正酣,但其部下卻已自覺地圍攻起了營中的遼軍來,並通過不斷進攻的方式、以來迫使後者無暇他顧。與此同時,周邊山上的宋軍也在一批一批的向下逼近著;各類重弩、投石器全被抬了出來,箭矢與石塊鋪天蓋地的朝著遼軍打去,每一輪齊放,都像割麥子般的帶走了無數遼軍將士的生命。


  大地已被鮮血染紅,到了這個關頭,不管是宋軍還是遼軍,都已殺紅了眼睛!而另一邊,拓跋雄和仲天鷹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二人你來我往、各顯神通,打得是難解難分!誰也沒辦法從外部強行中止他們!但時間一久,隨著蕭撻凜那邊的傷亡越來越大,拓跋雄終於是不敢再繼續拖延下去了。當下猛一用力、以長槍之優勢蕩開了仲天鷹的兵刃,隨後便趕著這個空隙急急調轉馬頭,朝著蕭撻凜的方向火速增援了過去!


  見拓跋雄回馬要走,仲天鷹怎麽肯讓?於是也催動胯下坐騎,緊緊追了上去。不過可惜的是,他終究是慢了一步。在拓跋雄那萬夫難敵的勇武之下,剛剛完成合圍、暫時還沒有精力去管後方的宋軍立刻倒下了一大片!倒也有不少宋將想要攔住他,但卻都難以在其槍下走過三個回合,便被拓跋雄無情的挑落馬下。


  就在拓跋雄即將衝入營中、與蕭撻凜及大部隊會合的時候,一員宋將再度縱馬攔在了他的麵前。觀其手中也是一柄威風亮銀槍,且鋒芒竟不似先前那幫子酒囊飯袋,拓跋雄心中一驚,急忙勒住坐騎、抬槍喝問道:“來者何人?!莫非也嫌自己命長嗎?!”


  “好賊子,當真猖狂!大宋楊延昭在此,還不速速死來!!”


  那名喚楊延昭的將軍同樣氣勢磅礴,撂下這句話後,便主動挺槍來戰!拓跋雄雖然很想抽身去保護蕭撻凜,但此將又攔住去路,不得已,他隻能重新抖擻精神、拍馬迎上。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等這二人走上幾個回合呢,仲天鷹又從身後殺到了。見拓跋雄在與自己鏖戰一番後、仍有餘力和楊延昭打得不落下風,仲天鷹不禁暗暗稱奇。當即大喝一聲,也背弓挽刀加入了戰局,企圖將拓跋雄這個隱患徹底斬殺於此!

  若換做以往,拓跋雄早就因為氣力不濟、而被此二將殺翻在地了。但今日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身體裏的精力好像源源無法枯竭一樣,激戰至此,卻壓根兒沒有半點疲意!且當仲天鷹和楊延昭的夾攻愈來愈猛烈時,拓跋雄心底的戰意也愈來愈強!一時間,他竟能以一己之力,壓得那仲、楊二將手忙腳亂、棄攻轉守!

  此時的山穀內外,無論是宋軍還是遼軍,都被拓跋雄的赫赫神威給驚得目瞪口呆!見此三人又於亂軍之中連走了幾十個回合、如入無人之境,觀戰中的寇準才滿是驚訝地長吸了口氣,隨即立馬俯身對已經看傻了眼的親衛下令道:“快!速速傳令給李繼隆將軍,讓他現在就派人增援!還有,讓各軍休要放冷箭,似這樣的驍將,我當生擒之!”


  “啊……哦哦!是!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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