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色魂契（5）
“.……”列禦空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不順暢了，到底是什麽.……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感到如此的壓抑不安！握著劍的右手都開始控製不住顫抖了，這個被巨量的沙土掩埋了一千多年歲月的地下遺跡，究竟滋生了什麽樣的可怖之物？
在這樣及其壓抑的氣氛中，幾人終於來到了距離高塔不到一冠的距離了，近距離看去，這座高塔相當壯觀，佇立在黑暗中，頂部散發著幽幽的青白色光芒，薑看得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如果這座城市重見天日，那麽當初這座高塔一定是標誌性建築。
但是現在，這座高聳的，不知道什麽材質建造而成的，整體呈灰白色的方柱高塔，隻會讓人感到無盡的壓抑，仿佛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怪物，隨時準備吞噬前來這裏窺視它寶藏的貪婪的生物們，然後把失去靈魂的它們變成永久徘徊的行屍。
或許就是這樣的吧，這麽多的行屍，這麽強大的帶有怨氣的氣場，源頭來自哪裏？這些都是幾人不知道的。
列禦空看著周圍，眼中甚至因為過於緊張出現了血絲，珀瀾輕輕拉了拉列禦空的衣袖，輕聲問：“禦空哥，別太緊張.……沒事的.……”
列禦空微微點頭，現在唯一能讓他感到安心的，就是那背上真實的重量，墨莉絲蒂娜還在自己身邊，就還有希望！
“我們進去吧，因為也說不好這種壓抑感本身就是一種對付我們的武器呢？對付我們這種感知敏銳的家夥，對於薑來說反而作用不大呢。”果菈輕輕笑著說，薑頓時抬起頭，一臉“怎麽樣我也很厲害吧”的樣子。
珀瀾輕笑道：“你真是，人家的意思是你遲鈍哈哈，”
“嘿嘿，遲鈍也有遲鈍的好處啊。”薑笑著說，這麽一鬧騰，列禦空精神也鬆快了不少，看了一圈周圍，除了黑暗，就是安靜，除了安靜，就是死寂.……
或許裏麵真的什麽也沒有，或許真的如果菈所說，這種壓抑的氛圍本身就是一種武器，著一千多年來，來到這裏尋寶探險的人，本身都是有著一定實力和心理承受力的，但是之前他們遭遇的，幻覺，行屍，以及今天什麽也沒有到但是無形中無處不在的壓抑感，這三種就足以攔下巨大多數人了，甚至大部分人第一關的幻覺都可能過不去。
但是——
“你們看，除了我們，還有別人到了這裏，可是.……”珀瀾看到了距離高塔不遠處，那是一麵半塌陷的牆壁，朝著他們背靠著高塔的位置，是兩具白森森的骸骨，即使已經化為了白骨，但是臉上還保留著死前那種驚恐的神情，而且骸骨保持著一個詭異的姿勢：兩隻手朝著列禦空他們這邊似乎在奮力爬著。
“看他們的樣子……”薑走過去比劃了一下，說：“似乎這兩個人生前要朝著我們來的方向跑啊。這是為什麽呢？明明能來到這裏已經很不容易了，距離他們的目的已經很近很近了，可是……”
列禦空皺起眉，心裏那種不安仿佛要穿破心髒出來一樣！
“可能是……”珀瀾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說：“她們快要進入高塔的時候，遇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可怕到讓他們完全放棄了內心的渴望和貪念，隻顧逃跑，然而——”
“然而，已經為時已晚。”果菈淡淡道，看著那兩具骸骨，
“也就是說.……”列禦空輕呼一口氣，保持冷靜繼續說：“到這裏，就是那個無形可怖之物能允許的範圍了嗎？我們再往前.……過了這堵牆.……我們也就沒有，沒有回頭路了嗎？”
果菈點頭，說：“是哦，搞不好，我們，都得死.……”那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平時的果菈，更像是另一個人！
薑渾身一冷，勉強笑著說：“不是吧，別嚇人了啊，都到這一步了，我們怎麽可能放棄呢！這一路上我們不都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嗎？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救醒蒂娜姐嗎？難道我們就要在這裏放棄嗎？”薑越說越激動，心裏原本的冰冷恐懼，也漸漸被一種灼熱驅散。
列禦空看著薑那雙明亮起來的眼睛，縈繞在自己心裏的那種冰冷壓抑，似乎也少了不少，回想起當時身處幻覺中的自己……是啊，都到這了，這麽可以放棄！
“如果，蒂娜姐現在有意識，認識到現在的情況，我相信，她本人的意願，一定是讓我們不要繼續前進了，不要為了她一個人，犧牲了我們這幾個人，那對於她來說，可能更加痛苦。”珀瀾突然開口道，走到三人麵前，深茶色的眸子一片死寂。
列禦空，薑和果菈都是沉默不語，薑剛要說些什麽，卻被珀瀾緊接著到來的話語打斷——
“但是啊——”珀瀾突然像是要喊出來一樣，原本死寂的眼睛，此刻確好像要迸發出明亮的火焰一樣，仿佛整個人都要被燃燒了一樣——
“我這個人是很自私的啊！我不管蒂娜姐怎麽想，我隻知道，如果我這次退縮了，如果我們沒有喚醒蒂娜姐，那麽我會為這件事愧疚痛苦一生！直到我死，也無法擺脫！所以，為了不讓我後麵大好的人生時光被這種該死的愧疚和痛苦折磨，我選擇繼續前進！哪怕蒂娜姐真的現在開口說話讓我們放棄，那我也會堵住她的嘴，讓後綁也要把她綁上去，喚醒她的靈魂，把我的蒂娜姐帶回來啊！——”
聲音，帶著幾分尖利而清脆堅定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整個遺跡中……仿佛一道火光，劃破了無盡的黑暗。不知是不是錯覺，列禦空感到內心的那種不安和壓抑，減輕了很多。
薑笑了，上前，和珀瀾並著肩，帶著笑容，卻流著淚說：“是啊，我也同意！我不像因為一時的懦弱和退縮，就這樣讓我痛苦後半生，如果蒂娜姐這麽好的人都不去救，那還有什麽人值得去救呢？我以前的團長曾經說過一句話，傭兵最好的歸宿，就是戰死在戰場上，不管是在明處，還是暗處，隻要是在戰鬥中有價值的身亡，那就值得被其他活著的人銘記，而比這更好的，就是為了自己心裏的信念，為了去拯救某個人，不是完成什麽任務，不是去賺錢，而是為了某個人去戰鬥而死，即使最後沒能成功，那麽，你也是最幸福的。”
薑一邊流著淚，一邊大聲說：“所以，禦空大哥！果菈妹妹！還有珀瀾姐！我們，放下一切的顧慮和亂七八糟的想法，直接衝進去，不管結果如果，至少，我們不會後悔——我認為，那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
仿佛被這種情緒深深感染列禦空點點頭，扭頭擦了擦眼角，說：“出發吧，最後一段路了。果菈，如果你有所擔心，你可以——”
“說什麽呢，禦空大哥，剛剛我隻是有些精神恍惚罷了，薑，珀瀾姐，謝謝你們，沒有你們剛剛幾乎是大吼說出來的話，我可能真的危險了呢.……”果菈看著那高聳的方塔，此刻仿佛不再那麽恐怖了……
“前進——”果菈拔出匕首指著前方聲音清脆而充滿活力。
於是，幾人毅然朝著高塔前進，是啊，不再有任何顧慮，不再有任何恐懼和不安，因為任何的恐懼，不安，顧慮，猜忌，懷疑，在名為夥伴的羈絆麵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四人此刻仿佛共享了一顆心一樣，而那顆心的名字，就叫做：墨莉絲蒂娜。
來到高塔腳下，果菈轉了一圈，確認了沒有入口，唯一的入口也被碎石堵死了，列禦空抬頭，發現高度在三枝的位置，有一個小陽台，可以從那裏的窗戶進入內部。
“我先上去，禦空大哥，幫我一把。”薑說著，先把手裏的錘子扔了上去，看的一旁珀瀾低呼一聲，那麽重的東西說扔就扔上去了，真是怪力男孩。
“嗯，小心，有危險趕緊跳下來！”列禦空來到陽台下麵，彎身捧手弓腿，薑後退一小段距離，然後前衝，跳到列禦空雙手上，薑本身並不沉，列禦空用力把雙手向上一抬，薑借力加上自己的腿部力量，直接跳到了接近陽台的位置，右手抓死邊緣，然後一咬牙，翻身上去——
“漂亮——好厲害啊，薑。”果菈忍不住喝彩道，上麵的薑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隨後拿起錘子，看了看裏麵，漆黑一片。
“我讓翠陽上去——”珀瀾說著，控製著魔導器飄到了上麵，接著散發出來的光，薑看清了裏麵是一個廢棄已久的寬大的房間，到處撒落著已經腐爛風化的木質的東西，還有書頁紙張，以及很多用途不明的儀器.……他根本看不懂。
“裏麵怎麽樣？”列禦空問道。
薑大概說了一遍，珀瀾眼睛一亮，說：“莫非，莫非是老祖宗們以前研究魔導器的實驗室！如果是那樣的話，就賺大了！”
看著珀瀾狂熱的神色，列禦空無奈一笑，說：“果菈，我先把你送上去，薑在上麵會拉住你。”
果菈搖搖頭，揮了揮手裏的匕首，笑道：“你忘了嘛，禦空大哥，我的銀月可以把我們送上去哦，多節省體力吧。”
“是啊，的確，這個匕首真的很方便。”列禦空笑道，這時候，上麵的薑語氣有些顫抖著說：“先別上來.……我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在動，在接近我這邊……是個人型.……”
“快下來，薑！——”列禦空趕緊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