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何謂空門？
“何謂空門？”相國厲聲嗬問。
“佛以及眾生三者都是空，直性是空、無聖無凡、無施無受、無善無惡、關著門是空，開門則是空門。”唐僧答。
“你雙手空空，破衣爛衫，沒有得到過，怎知什麽叫空？”相國質問。
唐僧在眾人矚目下，毫不客氣的脫下自己的鞋，直接將鞋砸到相國的頭上，攤開雙手：“相國大人，這下算空了吧？”
朝堂鴉雀無聲，猛人，絕對的猛人，膽敢一言不合甩相國鞋幫子的人，還是頭一次見。
相國震驚的摸了摸禿頭上的汙泥，旋即，他壓抑住了怒火，對禪最忌諱動怒，不管有理沒理，氣勢上就輸掉了大半。
“把本僧的佛珠拿來，我要給外來和尚講一課.……”相國十分牛筆烘烘的原地盤腿坐下，吩咐手下道。
唐僧看出他有些道行，不是一兩句能消滅的主，也在他對麵坐定。
相國手捏佛珠，抬頭淡淡問：“說好的討教，怎麽動手打人？”
“我打你，你感覺到疼了麽？”唐僧問。
相國淺笑：“老僧達一切皆空境界，何來什麽痛苦？”
唐僧讚許點頭，是吃過幾年齋飯的和尚，反應倒是挺快。
唐僧突然斷喝一聲：“提問！”
相國老軀一震，挺直腰板：“回答！”
“何謂真理？”唐僧發問道。
相國大鬆一口氣，從容應答：“看那看不到的東西，聽那聽不到的聲音，知那不知的事物，才是真理！”
“看不見，聽不見，知不道的，是真理，那和“空”有何區別？”
相國是死讀佛經的人，這點他還當真沒想過。
“西天諸佛就是真理！”相國改口道。
“你說那些寺廟供奉的佛是真理？那為何佛隻聽富人笑，不聽窮人哭！”唐僧手指天，斷喝如雷。
“是啊，供奉香火的為什麽都是有能力買香火的，那些真正苦難中的人沒香火供奉，難不成就沒有資格得到諸佛庇佑？”四周大臣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相國強行解釋：“凡心千萬，心輪靜守，若悟不透，禪語一片，佛心一尊，芸芸眾生，有人一路艱辛，淚流滿麵，有人一路開懷，歡語一生，這都是命，半天不由人，隻有靠自己努力賺取香火，重得諸佛重視。”
“原來如此，看來相國大人一定命很好？”唐僧笑道，那種笑近乎有些猙獰。
胖子知道了，金蟬子開始放大招了.……
“香火濃，命便好，無香火，無佛緣，相國大人，你與佛無緣呢？”唐僧站起身，一步一步，緩緩朝他走去。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卻仿佛在原地踏步一樣，一直停留在原地，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你幹嘛，又要動手？”相國見他樣子恐怖，嚇得一激靈，趕忙起身。
突然間，相國發現自己起不來了，他的雙腿好似綁了千斤墜，更可怕的是他的手開始枯萎老去，然後是臉、身體、仿佛是一顆蒼天大樹，瞬間變得枯萎。
“你求的是長生健康，所以你百來高齡，依舊容顏煥發，可惜呢，你命不好，你半生香火買不了你的命……”
唐僧總算停駐腳步，恢複常態，輕聲誦經。
而方才精神奕奕的相國突然沒有佛力的加持，變成一位垂垂老矣癱軟在地的老人，出氣比進氣還多，眼看就要不行了。
大殿安靜，掉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響動的那種安靜。
“這大唐來的和尚到底是高僧，還是妖精？怎地聊著天，對方人沒了？……”群臣皆惶恐。
唐僧淡定自若，對寶象國王行禮道：“還請國王批了我等的通關文牒。”
威懾，徹頭徹尾的威懾！
寶象國王臉色多雲轉陰，正在猶豫要不要放他們離去時，忽聽外麵傳話：“寶象國三駙馬特來見駕，請國王應允接見。”
國王好奇：“寡人隻有兩個駙馬，怎麽又有個三駙馬？如今和尚敢假扮，駙馬也能隨便冒充的。”
唐僧這次想起來人應該是黃袍怪，插話說：“且慢，三駙馬是真的駙馬，可他不是人……”
唐僧口若懸河將誤入寶塔遭遇黃袍怪一事說了個仔細，也將百花羞救下自己的事情也交代了清清楚楚。
“國王倘若不信，有三公主百花羞的信函，請國王定奪。”唐僧上前將信交給旁邊的內侍官。
寶象國王拆開封閉完好的信，仔細觀瞧，眉頭漸漸緊皺，神情冷峻，顯然信中內容令他不歡喜。
“準了，請他進來一見。”寶象國王看完信，沉吟道。
黃袍怪飄逸似仙的走入大殿，他長得威武中帶著俊俏，俊俏中又帶著智慧，讓人一見舒心，有種天然的親和力。
偏偏，唐僧察覺到不對，緊鎖眉頭。
寶象國王也露出滿意的笑容，心道：“這俊秀麵容，這孔武身材，頗有幾分當年我年輕時的模樣嘛……”
各位大臣也不禁感慨：“此人一瞧麵容穿著就是才高之學士，濟世之梁棟啊！”
寶象國王用老父親的口吻聞：“駙馬，你家住哪裏，何時同我三公主成的親？”
黃袍怪坦然自若道：“兒臣住在城東碗子山波月莊，在十三年前，出門打獵，突然見一隻波瀾猛虎妖，身馱著一位年輕美貌女子，往山坡下去去，兒臣一箭射跑猛虎，救下她，彼此相愛，舉案齊眉，兒女雙全。
本想一世隱藏功與名，沒想到昨日虎妖又尋了過來，本事勝過從前，他不知從哪裏聽說從大唐來了一位高僧叫唐三藏，起了歹念，吃了那高僧，變作他模樣，得了通關文碟，想去西天謀個正經營生。”
一席話，引發朝堂軒然大波，有懷疑的，有驚懼的、有去喚護衛的，更多人是將目光望向國王，看他如何定奪。
寶象國王眯起老眼昏花的雙眼，對唐僧不斷上下打量，希望能用自己的肉眼看穿和尚的底細。
最終，他放棄了，揉了揉酸澀的雙眼，轉頭問黃袍怪：“三駙馬啊，你確定他是妖怪？”
黃袍怪點頭：“三公主信中有詩為證：“托天托地成夫婦，無媒無證配婚姻。前世赤繩曾係足，今將老虎做媒人，媒人為虎，假作僧，荼毒蒼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