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佛心動搖了！
寶象國滿街寺廟，信徒絡繹不絕，供奉香火不斷。
唐僧默默站在一間寺廟門口，看著一個風中搖擺的小沙彌，他身材瘦弱，僧衣破舊，看著令人心疼。
而進出的達官貴人，正眼都不瞧門口的小沙彌一眼。
或許，他們忙於一心拜泥佛，反而，不憐眼前人。
唐僧低聲說些什麽，神情悲哀。
胖子見狀，忙“偷聽到唐僧心聲”：“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見我佛心生憐，並非塵世遮佛眼，原是未獻香火錢……”
“他佛心動搖了！”胖子內心驚訝。
唐僧在小沙彌身前蹲下，輕輕問：“小僧你幾歲？”
小沙彌以為是問路，恭敬回禮：“小僧有八歲了，敢問大僧是否要前去參拜普賢菩薩。”
唐僧搖頭，又忽而點頭，接著問：“不知小僧每月有多少進項？”
是和尚就有收入，即便是最低的小沙彌也有最低工錢，信仰是信仰，生計是生計，如此小的孩子，他又懂什麽是苦海無邊。
“十錢。”小沙彌禮貌回答。
十錢，不夠買幾個燒餅的。
簡單一問一答，就是大唐的聖僧與異國沙彌的僅有的對話。
沒有談佛法，沒有提生死，沒有頓悟，隻有冰涼無力的現實。
或許漫天諸佛和神仙都不會關心，卑微角落裏一個小沙彌每月有多少進項，穿沒穿暖，吃沒吃飽，為何小小年紀皈依我佛。
沒有神仙會關心，更沒有哪尊佛會在意，隻因：並非塵世遮佛眼，原是未獻香火錢！
唐僧輕輕一歎，他總算明白自己心底深處的悲涼了，也知道金蟬子的執念，無論任何佛法，都不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都不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修者仰望無盡蒼穹，卻很難注意腳下的花苔。
“走吧。”他說。
沙和尚不知唐僧在憂鬱個啥子，不知所以的東湊西看。
隻有，胖子懂和尚。
“師父，都說你說出家人四大皆空，需要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看人間悲歡離合，恐怕你成不了佛。”胖子勸導道。
“胖子你不知，這國度半邊繁華，半邊潦倒，寺廟的金邊掩蓋了人們的苦楚，來往不絕的香客多是身穿華服之人，試問如此多奢華的寺廟，又有哪處是好人建立的。”唐僧感慨萬千道。
“師父，這問題複雜了，好比在我老家有老人摔倒了，沒人敢上去扶，老人沒有錯，路人也錯，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我也沒參悟。”胖子實話實說道。
唐僧聽後，看了看時辰，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皇宮，對二位徒弟說：“時辰到了，事情我也了然，入宮參拜國王罷。”
沙和尚也聽懂了幾分，不放心提醒：“師父，凡事看破莫說破，否則國王不在通關文牒上蓋印，我們回長安時可沒憑證。”
唐僧默然無語，特意沒有換錦襴袈裟，直接朝皇宮走去。
寶象國皇宮，金碧輝煌，比之城內寺廟更要璀璨華麗，如此可見，寶象國王希望自己比諸佛要住的更舒服。
“大唐聖僧請求參見國王！”兩側內侍官同時大聲稟報。
唐僧師徒三人略整衣衫，從容入殿。
大殿兩側文武百官，整齊站立，中央的寶象國王雍容華貴，披金戴銀，盡顯奢靡，頗有炫富之意。
大臣見唐僧開始議論紛紛：
“大唐來的和尚穿著怎麽如此寒酸，袈裟是舊的，鞋是磨破的，都說大唐富庶，看來遠遠不及我寶象國。”有大臣道。
“正是，正是，聽說大唐並未開化，是茹毛飲血的野蠻國度，而且不信仰諸佛，不從教化，跟猿猴沒啥差別……”
胖子招風耳搖擺，各種聲音，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一幫井底之蛙，不知道什麽叫貞觀之治！”
如果是別的時期，中原如何真不好說，可如今的西遊世界人皇是李世民最巔峰的時期，文化、經濟、軍事皆是世界之最強，引萬邦來朝，無數外國人千裏迢迢來長安，或留學或做官。
即便是架空的世界裏，大唐也是凡人國度最強大的存在。
“一群無知叫囂的小孩，可笑，可笑。”胖子見大臣們隻敬衣衫不敬人，心中更是鄙夷。
國王眼中也透露輕視，他寶象國隨便挑一家寺廟的主持也比此僧穿要貴重數倍，要說特別，無非長得清秀些。
不過嘛，和尚長得再好看，又有何用？
他到底還是一國君主，內心傲慢，嘴上也不謙虛：“高僧從大唐千裏迢迢而來，可是要來我寶象寺謀個差事？”
唐僧淺笑搖頭：“我從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途經貴地，參拜國王，請陛下應允加蓋通關文牒。”
胖子“偷聽國王心聲”：“這和尚穿的破破爛爛，還妄想去西天參拜真佛，真是癡人說夢。”
寶象國王嘴上卻說：“早聽聞大唐富庶，有萬裏沃土，民眾千萬，不知長安建有幾間寺廟，幾座金身佛像？”
唐僧雙手合十道：“長安人民安居樂業，百姓幸福平安，無須建大廟祈福，更無須建金身顯貴，取吾佛真經是為民眾解惑，不會勞民傷財用在寺廟裝潢上。”
身後，胖子暗道不好，和尚是要發飆啦.……
寶象國王倒真有些忍不住了，寶象國看似繁榮國富，其實不過是表麵文章，每月高額的香火錢已經將他們榨幹，更別提供養那些所謂高僧的費用。
所以，每隔幾年，流民都會有幾次暴動，假如不是有佛兵鎮守，他這國王寶座早就丟掉了。
他內心不爽，隱而不發，麵朝下手位置的相國，遞過去蘊含挑釁的眼神。
相國是一國百官之首，也是寶象國寺的主持方丈，他穿的袈裟均由金絲線編織，點綴珠寶，耀眼璀璨。
與他相比，唐僧的衣著，當真連乞丐也不如。
“貧僧為本朝相國，見你談吐不凡，看來是讀過一些經典經文，可否討教？”相國問。
“不敢，請教。”唐僧倒也沒謙虛，他明白越是對這種人謙虛，越是對自己的殘忍。
相國見他言簡意賅，對他不屑一顧的樣子，頓時惱火萬分，老僧念經的時候，你還在滿地爬，敢如此不尊老衲，讓你聲名掃地，滾回老家！